第2章 粗布裹寒身,原是孤女命
门口站着个穿青色比甲的婆子,约莫西十来岁,三角眼吊梢眉,脸上带着惯常作威作福的刻薄相。
这是粗使房的管事婆子刘嬷嬷,原身的记忆里,这人最是势利眼,对底下丫鬟非打即骂。
“还知道开门?
我还以为你这病秧子真死里头了呢!”
刘嬷嬷三角眼上下扫了苏清颜一圈,见她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眼里闪过一丝嫌恶,“既然没死,就赶紧利索点!
今日轮到你们这屋去清扫西跨院的积雪,若是太阳落山前扫不完,仔细你们今晚都没饭吃!”
苏清颜被她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连忙低下头,学着记忆里丫鬟的样子福了福身,声音还有些发虚:“是,奴婢……奴婢这就去。”
“哼,动作快点!”
刘嬷嬷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时还嘟囔了一句,“真是晦气,刚买进来就病恹恹的,浪费粮食的东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苏清颜耳朵里。
她攥了攥冰凉的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这王府里,像她们这样的粗使丫鬟,命比纸薄,连病的资格都没有。
关上门,屋里依旧昏暗。
同屋还住着三个丫鬟,都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此刻正蹲在墙角整理着破旧的棉袄,见她进来,谁也没说话,眼神里带着几分麻木,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排斥。
原身刚入府就病倒,没能和她们搭上交情,如今这副病弱的样子,怕是还被当成了累赘。
苏清颜没打算热脸贴冷***,她走到原身的铺位旁——就是那张铺着一层薄薄稻草的硬板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件更破旧的夹袄。
这是原身唯一的过冬衣物,袖口磨得发亮,里子的棉絮都成团了,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
她咬咬牙,转身躲到门后,假装整理衣服,指尖悄悄捏住了脖子上的玉佩。
心念一动,熟悉的白光闪过,她再次进入了空间。
灵泉水泛着温润的光,苏清颜快步走过去,用手掬起泉水往脸上泼了几把,又喝了两口。
清甜的泉水入喉,一股暖意缓缓流遍西肢百骸,身上的寒意驱散了不少,头晕也减轻了些。
她不敢多待,目光扫过储物区里那几件现代衣物,最终还是忍住了——现在穿出去,简首是自寻死路。
她从空间里摸出一小包巧克力,飞快地剥开塞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热量,也给了她些许安慰。
这是她加班时囤的零食,没想到成了此刻最珍贵的补给。
“还磨蹭什么?
刘嬷嬷要是再来催,有你好果子吃!”
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是同屋那个叫春桃的丫鬟,年纪稍长些,看着最是不好惹。
苏清颜连忙将巧克力纸揉成一团塞进空间角落,定了定神,走出空间,强撑着挤出个温顺的笑:“来了来了,这就走。”
她套上那件破夹袄,跟着三个丫鬟往外走。
穿过几条狭窄的回廊,脚下的路渐渐被积雪覆盖,踩上去咯吱作响。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
苏清颜缩着脖子,尽量把自己藏在三人后面。
原身的记忆里,西跨院是王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平时少有人去,积雪也向来是促使丫鬟的活计。
走在最前面的春桃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瞥了她一眼:“苏清颜,我可告诉你,到了地方老实干活,别想着偷懒。
咱们这屋的活计,少了谁都得干利索了,没人替你担着。”
另一个叫秋红的丫鬟也附和道:“就是,别以为你病了就能特殊,刘嬷嬷的鞭子可不长眼。”
只有最小的那个叫冬儿的丫鬟,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苏清颜心里了然,这是给她下马威呢。
她点点头,声音放得更柔:“姐姐们放心,我知道分寸,定会好好干活的。”
示弱,是现在最好的生存方式。
到了西跨院,果然如记忆中那般荒凉。
院子里的积雪足有半尺深,几棵光秃秃的老树枝桠上也积着雪,寒风穿过庭院,呜呜作响,像是鬼哭。
“赶紧的,把路扫出来,还有那几间空房门口也得清干净!”
春桃从墙角拖出一把扫帚,扔到苏清颜面前,“给你,快点干!”
扫帚是用细竹枝捆的,又沉又硬。
苏清颜捡起扫帚,只觉得手臂都在打颤。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院子中央,开始一下一下地扫雪。
冰冷的雪沫子溅到裤腿上,很快就渗了进去,冻得骨头缝都疼。
没扫几下,她就觉得头晕眼花,呼吸急促,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这样下去,不等天黑就先倒下了。
她趁春桃三人没注意,悄悄退到一棵老槐树后面,背对着她们,飞快地从空间里掬了口灵泉水喝下。
暖意再次涌上来,身体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些。
苏清颜握紧扫帚,心里默念:苏清颜,加油,你能活下去的。
这具孤女的身体,这间冰冷的王府,还有那个神秘的空间……从今往后,就是她在这异世唯一的依靠了。
她必须撑下去,哪怕脚下是刀山火海,也得一步一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