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季图书馆的混乱中,林未被那个冒雨冲进来的男生撞倒。
···他怀中的竞赛图纸散落一地,发梢滴着水,眼神却带着疲惫。
··=她默默帮他烘干图纸,只说了句“谢谢”便匆匆分开。
···后来她发现他总占据她常坐的角落座位,趴着睡觉时手边放着物理题。
···一次他醒来,笑着递给她一块薄荷糖:“这里的阳光适合发呆。
”···林未不敢告诉他,自己偷偷写悬疑小说的笔记本就藏在那座位下。···更不敢问,
他玩世不恭笑容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正文秋意像是被一场突来的骤雨强行摁进了南方的这所大学。
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青草气息,混杂着泥土被翻搅开的微腥,
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刚涌回校园的学生肩头。图书馆门前,人流汇成一股股粘稠的涡流,
伞檐撞着伞檐,行李箱的滚轮碾过积水,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喧嚣和湿气一同被卷进高大的玻璃门内,在中央空调的低鸣里发酵、膨胀。
林未站在一排高耸的书架间,像一粒被遗忘的微尘。她努力缩紧肩膀,
试图将自己更深地嵌入书脊投下的阴影里。指尖划过一排排冰冷的书背,
依照索书号将它们归位。外面的喧闹隔着重重书架传来,嗡嗡的,像是遥远的蜂巢。
她喜欢这里的秩序,喜欢这带着墨香和旧纸的寂静堡垒,能让她暂时忘记人群的注视。
高中时那些被刻意孤立、被压低声音的议论声,总在人多时隐隐回响,让她本能地想要躲藏。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书本沉闷坠地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撞碎了她小心维系的宁静。
林未猛地一颤,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擂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回头。
一个身影裹挟着室外的风雨气息,莽撞地撞开了书架之间的狭窄通道,差点直接撞进她怀里。
那人收势不住,踉跄着撞到了旁边的书架,几本书歪斜着滑落下来。是那个男生,
林未认得他模糊的身影——物理系的周衍,校园里偶尔滑着滑板呼啸而过的存在。
此刻的他狼狈极了。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不断往下淌着水珠,浸湿了深色T恤的领口。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卷厚厚的、用牛皮纸袋裹着的东西,但显然在刚才的冲撞中失去了平衡,
那纸袋口松开了,里面一叠大幅的图纸哗啦一下滑脱出来,
散落在积了一层薄薄水渍的光滑地面上。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脸上那种惯常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笑意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懊恼、焦急,
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飞快地蹲下身,手指有些慌乱地去拢那些散开的图纸,
动作带着一种被现实重压后的仓促感。几张图纸的边缘已经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地上的水渍。
林未几乎屏住了呼吸。她看着那水痕在绘满精密线条和复杂公式的图纸上迅速洇开,
像一朵朵不祥的墨花。那些线条和符号,对她而言陌生而遥远,
却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严谨力量。她犹豫了一瞬,指尖在衣角上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高中时被嘲笑“多管闲事”、“假好心”的记忆碎片倏然闪过,带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但眼前图纸上那正在蔓延的水渍,和他蹲在那里、湿透的肩背绷紧的线条,像一根细小的针,
刺破了她习惯性的退缩。她默默地蹲了下去,就在他旁边,隔着一臂的距离。没有看他,
也没有说话。
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厚实的旧笔记本——那里面藏着她不敢示人的悬疑故事草稿。
她毫不犹豫地把笔记本里的稿纸抽出来,胡乱塞回包里,然后,
用那本空了的、吸水性极好的硬皮笔记本,轻轻地、极其小心地覆盖在沾了水渍的图纸上。
她的动作很轻,指尖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生怕弄皱了那些脆弱的纸张。
她专注地按压着笔记本,试图吸走多余的水分,接着又抽出几张随身携带的干净纸巾,
更轻柔地覆上去。周衍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未低垂的侧脸上。她抿着唇,
一缕细软的头发从耳后滑落,发梢末端,沾着一小片被雨水打湿的金黄色银杏叶,
像一枚小小的、湿漉漉的书签。她的眼神全神贯注在那些图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隔绝了周遭的一切。
一种奇异的安静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只有纸张被轻轻按压的细微窸窣声。
图书馆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他眼底深处那层厚重的疲惫,
似乎被这专注的侧影短暂地驱散了一角,流露出一丝清晰的、纯粹的讶异。“呃……谢了。
”周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点雨后的沙哑,还有一丝不常见的局促。
林未像是被他的声音惊到,手指一顿,随即飞快地把最后一张纸巾抚平在图纸上。
她终于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掠过他的脸,又迅速垂下,落在那堆被抢救过的图纸上。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叹息,几乎要被中央空调的送风声盖过:“……不用谢。” 说完,
她立刻站起身,把湿掉的笔记本和纸巾胡乱塞进包里,像是怕被追问什么,转身便匆匆走开,
几乎是逃也似的消失在林立的书架深处,只留下一个纤细而仓促的背影。周衍蹲在原地,
看着那堆被细心处理过、水渍不再蔓延的图纸。他慢慢伸出手,
捻起一片落在图纸旁边的、小小的、湿透了的银杏叶。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他抬起头,
望向林未消失的方向,那排书架尽头只有一片空寂的阴影。他眼底那点讶异沉淀下去,
嘴角似乎想习惯性地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唇,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小小的叶子。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图书馆旧书的气息,
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干净的皂角香。---图书馆那扇巨大的拱形窗户,像一个沉默的巨人,
将午后的阳光过滤、切割,最终慷慨地泼洒在靠窗角落的几张木质长桌上。其中一张桌子,
几乎成了林未隐秘的领土。桌面被阳光烘烤得暖融融的,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打着旋儿跳舞。
最重要的是,它足够偏僻,旁边高大的绿植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将大部分视线和声音温柔地隔绝开来。然而今天,她的“领土”被占领了。
周衍以一种近乎霸道的姿态趴在桌上,占据了林未惯常的位置。他侧着脸,
半边脸颊压着摊开的物理习题集,那些艰深的公式和符号在他沉睡的脸庞下显得格外不协调。
他的滑板随意地靠在桌腿旁,书包被甩在旁边的椅子上。阳光落在他微乱的头发上,
跳跃着细碎的金光。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悠长,连带着肩背也微微起伏。
一种毫不设防的松弛感笼罩着他,
与他平时踩着滑板、带着点张扬不羁穿行校园的样子判若两人。林未的脚步在绿植旁顿住了,
像被无形的丝线拉扯住。她抱着几本刚借来的书,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几乎要嵌进硬质的书皮里。那个角落,那张桌子,
桌子下那个隐蔽的小缝隙——那里藏着她的笔记本,
写满了她不敢示人的悬疑故事和那些隐秘的恐惧。心跳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咚咚地撞击着耳膜。她甚至能感觉到脸颊微微发烫。怎么办?直接过去?万一他醒了怎么办?
万一……他发现了她的秘密?高中时被翻出日记本当众朗读的冰冷记忆瞬间攫住了她,
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最终选择退了一步,像只受惊的兔子,
悄无声息地滑进旁边书架投下的更深的阴影里。她挑了一个斜对着角落座位的位子坐下,
摊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时不时地,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方向。
阳光在他沉睡的轮廓上流淌,勾勒出挺直的鼻梁和微微张开的、形状好看的嘴唇。他手边,
除了那本习题集,还放着一个银色的轻薄笔记本电脑,屏幕是暗的。桌角,
一个深蓝色的保温杯安静地立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却又让林未坐立难安。
时间在书页的翻动声和远处模糊的低语中缓慢流逝。光影在桌面上悄然移动。终于,
周衍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他慢慢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眨了眨,
带着初醒的茫然。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压出印子的脸颊,眼神还有些失焦地扫过桌面,
然后,毫无预兆地,视线撞上了书架阴影里那道偷偷望过来的目光。林未像被烫到一样,
猛地低下头,慌乱地盯住自己摊开的书页,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一阵轻微的椅子挪动声。接着,脚步声靠近了。
林未的脊背瞬间绷得笔直,头埋得更低,几乎要钻进书里。一片阴影落在她的书页上。然后,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视线边缘,指尖捏着一颗小小的、包装纸亮晶晶的绿色薄荷糖。
那糖被随意地放在她摊开的书页空白处。林未愕然地抬起头。周衍站在桌边,
微微歪着头看她,脸上又挂起了那种林未熟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弧度的笑容。
阳光落在他眼睛里,像是融化的琥珀,清澈明亮,刚才沉睡的疲惫消失无踪。“嘿,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却异常清晰,“这里的阳光,挺适合发呆的,对吧?
”他指了指那个角落的位置,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带着点洞悉什么的狡黠,
却又奇异地不让人感到冒犯。林未怔怔地看着他,又看看书页上那颗小小的薄荷糖。
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感觉脸颊上的热度更明显了。他……是在笑她刚才偷看吗?还是……仅仅在说阳光?
周衍没等她回答,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拿起滑板,
把习题集和笔记本电脑塞进书包,动作利落。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林未一眼,
那目光短暂地扫过她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然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踩着滑板无声地滑进了图书馆深处。林未依旧僵在原地,
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颗薄荷糖。冰凉的硬质触感透过包装纸传来。
空气里似乎真的留下了一丝清冽微甜的薄荷香,若有若无地缠绕着她。
她下意识地望向那个空出来的角落座位,阳光依旧慷慨地铺满了桌面。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在她心湖深处漾开一圈微澜。是窘迫?是困惑?
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被阳光晒暖的涟漪?
---日子像图书馆窗外缓慢移动的云絮,
被翻动的书页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标记着刻度。林未依旧固守着她的角落,
只是周衍的身影,开始有规律地嵌入她这片寂静的版图。他像一颗无法预测轨迹的小行星,
却总在固定的时间点滑入她的视野:有时是下午三点,他会准时出现,
摊开厚厚的竞赛习题集,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复杂的节奏;有时是傍晚,
图书馆的灯光亮起,他会打开那个银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亮他专注的侧脸,
键盘上飞快地移动——林未曾不经意地瞥见过屏幕上闪烁的复杂设计界面和跳动的订单信息。
林未则像一株安静的含羞草。她总在他到来前或离开后,
才小心翼翼地取出藏在桌下缝隙里的硬皮笔记本。她伏案书写时,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微弱声响是她唯一的陪伴。然而,总有些瞬间,
她会不受控制地抬起头,目光像受惊的小鹿,飞快地掠过对面那个身影。
他解题时微皱的眉心,他对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时专注的侧脸线条,
他偶尔揉捏疲惫的脖颈……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被她悄悄捕捉,又在下一秒迅速低下头,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她的秘密在笔下一页页生长,而他的秘密,
则藏在那些深夜的订单和白天习题的间隙里。一个寻常的午后,阳光慵懒。林未正踮着脚尖,
试图把一本厚重的《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史》塞回书架高处。书脊有些滑腻,她努力了几次,
指尖都差点够到那个空隙。就在这时,书架上层的几本书似乎因她刚才的触碰失去了平衡,
其中一本硬壳精装的《西方文论选》猛地一歪,直直地朝着她的头顶砸落下来!
林未甚至来不及惊呼,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僵硬在原地。一道身影带着风,快得像一道影子。
周衍不知何时已从座位上弹起,一步就跨到了她身侧。他猛地伸出手臂,
宽大的手掌险之又险地挡在了林未头顶和那本沉重的书之间。“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阅览区显得格外清晰。书砸在他结实的小臂上,然后滑落在地。
林未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随即狂跳起来。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
正对上近在咫尺的周衍的眼睛。他的眉头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
眼神里却只有一丝无奈和关切。“没事吧?”他低声问,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安抚的意味。
手臂还下意识地护在她头顶上方,形成一个短暂的安全空间。
林未的脸颊瞬间像被点燃了一样滚烫。她猛地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事。
”目光慌乱地垂下,落在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指关节处有薄薄的茧,
离她的肩膀只有寸许的距离。几乎在同时,他们都下意识地动了。周衍的手自然地垂落下来,
似乎想碰碰她的肩膀确认她是否真的无恙。而林未,几乎是出于本能,
在巨大的惊吓和骤然拉近的距离带来的慌乱中,猛地向旁边缩了一下肩膀。动作太快,
太仓促。他的指尖,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
极其短暂地、几乎只是擦过了她紧握着书脊的手背外侧的皮肤。那触碰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
甚至不足一秒。然而,一股细微却强烈的电流感,
却猝不及防地从那一点接触的地方猛地窜开,瞬间蔓延至林未的整个手臂,
甚至让她半边身体都激灵了一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图书馆里翻书的声音、远处敲击键盘的嗒嗒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彼此骤然变得清晰起来的呼吸声,
还有指尖残留的那一点微凉的、带着奇异酥麻感的记忆。周衍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的目光似乎也落在了自己刚刚碰到她的指尖上,又飞快地抬起,
看向林未瞬间涨红的脸和像受惊小动物般迅速垂下的眼帘。
他脸上那种惯常的、带着点玩味的笑容消失了,
眼神里掠过一丝同样始料未及的愕然和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涟漪。林未猛地抽回了手,
像被烫到一样背到身后。她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
飞快地弯下腰去捡那本掉在地上的《西方文论选》,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盖过整个世界的声音。周衍也退后了半步,
弯腰帮她捡起另外两本滑落的书。两人沉默地将书放回书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无声的张力,
混合着旧书的尘埃气息和方才那触电般触碰留下的、无形的灼热余温。林未始终低着头,
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她不知道他是否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她只感觉到,
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比窗外的秋阳还要灼人。---甜蜜的负担,
笨拙地缠绕上两颗初初靠近的心。像两株根系迥异的植物,被强行移植到同一方土壤里,
努力伸展枝叶触碰阳光,却总在隐秘的根系处感受到水土不服的刺痛。
林未第一次踏进周衍的物理实验室。巨大的仪器闪烁着幽绿或猩红的光芒,
发出低沉恒定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金属冷却液的混合气味。
她坐在角落一张硬邦邦的折叠椅上,
怀里抱着周衍塞给她的、厚得能砸死人的《量子力学导论》,
像个闯入精密机械核心的迷路孩童。周衍穿着略显宽大的白色实验服,
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瀑布般滚动的数据流,侧脸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线条绷紧,
透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冷酷的专注。
实验室里只有仪器运行的声音和他偶尔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
林未试图理解书页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符号和公式,却只感到一阵阵眩晕。她想和他说话,
想打破这冰冷的寂静,但看到他眉宇间那道深刻的褶皱,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只是安静地坐着,感受着一种被隔绝在外的、巨大的孤独感。直到深夜,
周衍才疲惫地关掉仪器,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转头看到她蜷在椅子上几乎要睡着的样子,
才猛地惊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抱歉,等烦了吧?” 林未摇摇头,
扯出一个笑容:“没事,看你工作…挺酷的。” 可心里某个角落,
却像实验室的地面一样冰凉。另一次,
换周衍陪她去邻市参加一个规模很小的新锐作者签售会。整整两小时的公交颠簸,
车厢里混杂着汗味和劣质皮革的气味。林未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反复摩挲着那本印着自己笔名的薄薄册子。周衍坐在她旁边,
肩膀宽厚地替她挡着过道拥挤的人流。到了现场,场面远不如想象的热闹,
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读者。林未坐在主办方临时拼凑的长桌后,局促得几乎不敢抬头。
周衍却像个最尽职的护卫,安静地站在人群最后,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当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递上书本请她签名时,林未激动得指尖都在抖,
抬头想寻找周衍鼓励的眼神,却正好撞见他低头飞快地按着手机屏幕,
似乎在回复着什么信息,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林未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签名的笔也顿了顿。那点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和喜悦,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回程的公交车上,两人都很沉默。林未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街景,
低声说:“其实你不用陪我来的,耽误你时间。”周衍愣了一下,随即习惯性地扬起嘴角,
伸手想揉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陪你多久都值。”林未却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声音闷闷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事事都陪。”躲开的动作,像一根细小的刺,
扎在了周衍心上。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手悬在半空,有些僵硬地收了回来。
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尴尬。他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她需要的或许并非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和“陪伴”,而是一种平等的、不被轻视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