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阴影,那些阴影扭曲成狰狞的形状,让他瞬间想起猝死前看到的旋转霓虹 —— 两种截然不同的光影在脑海中重叠,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呃……” 他想撑起身躯,后背却传来肌腱断裂般的剧痛,迫使他重重倒回铺着干草的地面。
这一震让更多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穿着兽皮的族人围着篝火跳舞,用骨刀剥取黑风兽的利爪,还有个梳着麻花辫的少女在药庐前晾晒草药…… 这些画面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可叶安林清楚地知道,自己昨天还在写字楼里对着电脑屏幕敲代码。
“叶安林?
你醒了?”
旁边传来惊喜的声音。
叶安林转头望去,看到个颧骨突出的少年,对方的兽皮裙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这个少年叫石牙,是原主一起长大的伙伴,记忆里两人经常结伴去山林里设置捕鸟陷阱。
可在叶安林的现代认知里,“石牙” 这种用身体特征命名的方式,只存在于奇幻小说里。
两种认知像齿轮般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能说出石牙左胳膊上有三道被野猪獠牙划开的疤痕,却记得自己大学时在篮球场上摔断过右腿;他清楚部落储存的草药放在哪块岩石后面,却能回忆起出租屋冰箱里快要过期的牛奶。
这种分裂感让他忍不住抱住脑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别乱动!”
石牙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巫医说你伤得很重,再裂开就没命了!”
“伤……” 叶安林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当他低头看向胸口时,瞳孔骤然收缩 —— 兽皮绷带下,纵横交错的伤口己经结痂,泛着健康的淡粉色,这绝不是现代医学能达到的愈合速度。
他下意识地摸向脖颈,触到一块冰凉的金属,是那枚雕刻着九头蛇的青铜令牌,此刻正安静地贴着皮肤。
就在指尖接触令牌的瞬间,更多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原主叫叶安林,十六岁,是青岚部落的孤儿,父母在三年前的兽潮中被吞噬。
这具身体虽然瘦弱,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耐力,能在山林里追逐猎物一整天。
三天前的黑风兽潮中,他为了掩护年幼的族人,被那头领头的巨兽尾鞭抽中后背,当场昏死过去…… 这些记忆带着强烈的情绪,有恐惧,有愤怒,还有对族人的责任感,与叶安林现代灵魂里的利己主义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
现代社会的二十八年人生在此时变得像场漫长的梦。
他想起大学毕业时对着校徽发誓要出人头地,想起为了项目奖金连续三个月每天只睡西小时,想起父母在电话里叮嘱他注意身体…… 那些曾经以为无比重要的东西,此刻却远不如胸口的疼痛来得真实。
石牙以为他在问兽潮的事,压低声音说:“黑风兽突破了西边的防线,族长带着剩下的人退到后山溶洞了。
我们这些伤号藏在这个山洞,刚才还听到外面有狼嚎……狼嚎?”
叶安林的意识猛地一震。
更多属于原主的记忆被激活:血狼族,盘踞在黑风山脉北侧的异族部落,他们是人类与妖兽的混血,既能像人类般修炼,又继承了狼族的凶性。
每年兽潮过后,血狼族都会下山劫掠,青岚部落己经被他们掳走了不少族人。
两种思维在这一刻突然产生了奇妙的融合。
叶安林的现代逻辑开始分析原主记忆里的信息:黑风兽潮、血狼族、青铜令牌、还有身体异常的愈合速度…… 这些线索指向一个他曾经只在小说里看到过的世界 —— 一个可以通过修炼获得超凡力量的蛮荒大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程序员的逻辑思维告诉他,现在不是纠结 “为什么” 的时候,而是要搞清楚 “怎么办”。
他开始系统性地梳理原主关于修炼的记忆,那些模糊的概念渐渐变得清晰,配合着脑海中残留的《九转炼神诀》片段,一幅蛮荒大陆的修炼图景在眼前展开。
蛮荒大陆的修炼体系分为两大分支:炼体与炼气。
炼体者注重打磨肉身,通过服食妖兽精血、浸泡药浴、艰苦试炼等方式,不断突破人体极限。
这种体系入门容易,见效迅速,是大多数部落战士的选择。
其境界从低到高分为:锻皮、炼筋、淬骨、凝血、横练、通神。
原主的父亲曾达到淬骨境,能徒手掰断黑风兽的獠牙,可惜在兽潮中力竭而亡。
而炼气者则是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将其引入体内转化为灵力,以此获得种种超凡能力。
这种体系入门艰难,需要特殊的天赋或功法,但上限极高,传说境界高深的炼气士能移山填海,寿元远超常人。
其境界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原主的记忆里,整个黑风山脉区域,最高的炼气者也不过筑基境,是某个大部落的首领。
青岚部落曾经也是炼气世家,祖传的青铜令牌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惜三百年前一场浩劫后,传承断绝,如今族人只能修炼粗浅的炼体法门。
原主体内没有丝毫灵力,显然属于纯粹的炼体者,可他胸口的伤口愈合速度,却明显超出了淬骨境应有的水准,这显然与那枚青铜令牌脱不了干系。
叶安林尝试着调动体内的能量,按照《九转炼神诀》的引导气流。
他能感觉到丹田位置有一团微弱的暖流,顺着经脉缓慢流动,所过之处,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这股暖流正是炼气者所说的 “灵力”,显然在他昏迷时,青铜令牌己经帮他完成了最初的炼气。
“原来如此……” 叶安林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不再抗拒这具身体,也不再沉湎于过去的记忆。
无论是现代社畜叶安林,还是蛮荒少年叶安林,从青铜令牌激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己经是同一个人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就必须掌握力量。
他看向洞外,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隐约能听到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声。
他知道,无论是躲在溶洞的族人,还是可能来袭的血狼族,都意味着他必须尽快掌握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石牙,” 叶安林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帮我把水囊拿过来。”
石牙愣了一下,连忙递过挂在岩壁上的水囊。
他感觉今天的叶安林有些不一样,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东西,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方向的旅人。
叶安林接过水囊,没有立刻喝,而是将其放在胸口。
冰凉的水囊贴着皮肤,让他保持清醒。
他闭上眼睛,继续梳理脑海中的记忆,寻找关于血狼族的更多信息,同时默默运转那股微弱的灵力 —— 他知道,属于他的蛮荒生存之路,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洞外的风声似乎越来越紧,夹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低吼,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窥视着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叶安林握紧了胸前的青铜令牌,令牌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