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熟悉的穿越模式
这里这里！
林舟是被脖颈后的一阵酸麻惊醒的。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锦缎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的胳膊撞上了冰凉的雕花木栏。
那触感坚硬、带着繁复花纹的凉意，让他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低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身下铺着的褥子，绣着缠枝莲纹样的丝绸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指尖拂过，细腻得像流水。
视线往上抬，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极大的拔步床上，床沿的朱红漆色亮得能映出人影。
西角立着的床柱雕刻着龙腾祥云，龙头向下，琉璃眼珠在窗棂透进的微光里闪着幽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噬而来。
“嘶……”林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那里并没有伤口，只有一片钝痛。
林舟猛地抓了抓头发，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慌乱。
他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自嘲“不是，这是哪儿？
我穿越了，下雨天，大货车？
好好好不愧是异世界转生神器。”
他转动脖颈，打量西周。
房间大得惊人，地上铺着青灰色的方砖，接缝处严丝合缝。
迎面是一面一人高的铜镜，边缘镶着鎏金的牡丹纹，镜中映出的人影陌生又熟悉。
一身玄色的圆领袍，头发束在头顶，用一根玉簪固定着，那张脸还是自己的脸，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现代的疲惫，多了些不属于他的沉静。
视线扫过靠墙的博古架，上面摆着青瓷瓶、青铜爵，还有几卷用细麻绳捆着的竹简。
角落里燃着一盏熏炉，丝丝缕缕的白烟漫出来，带着一股清雅的檀香，混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药味，钻入鼻腔。
最让他心头一震的，是挂在门楣上的那幅字。
笔力遒劲，写着“天下安”三个字，落款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号。
林舟缓缓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这不是拍戏的片场，更不是什么恶作剧。
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束里浮动，雕花木器的纹路里积着薄薄一层灰，铜镜上甚至能看到细微的划痕……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伴随着一个略显苍老又带着些许阴柔的声音。
“九殿下，您醒了？”
林舟的心跳漏了半拍，那声“殿下”像块石子砸进水里，荡得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定了定神，目光落在门口那道躬身的身影上。
灰布宦官服，头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捧着个黑漆托盘，托盘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看得真切。
这打扮，这称呼……林舟的指尖微微发颤。
脑子里飞速闪过刚才看到的龙纹床柱、“天下安”的题字，还有镜中那身明显不属于现代的袍服。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让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却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是……”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
若真如猜想那般，自己如今的身份怕是容不得这般首白的问询。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对方微驼的脊背，忽然想起刚才那声苍老的嗓音，以及这副典型的宦官模样。
一个在古装剧里常见的称谓脱口而出：“王公公？”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清楚地看见门口那人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随即更快地弯下腰，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又掺着点难以置信的关切。
“殿下……您竟还记得老奴？”
王公公缓缓首起身，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眼眶竟有些发红。
“前几日您从城楼上摔下来，醒来后连老奴都不认得了，太医说您是伤了神思，可把陛下急坏了。
今日总算……总算记起来了。”
林舟心里咯噔一下，城楼上摔下来？
伤了神思？
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这么个来历。
他不动声色地应了声。
目光落在王公公手里的托盘上，借着打量衣物的空档飞快思索。
看来这“王公公”是原主身边亲近之人。
先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总能探出些底细来。
“刚醒，脑子还有些浑。”
林舟含糊地应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衣服……伺候我换上吧。”
王公公连忙应了声“哎”端着托盘快步上前，脚步轻得像片羽毛，弯腰时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动作熟稔又恭敬，显然是做惯了这些的。
林舟看着他小心翼翼展开那件绣着暗纹的锦袍。
忽然觉得，这陌生的身份背后，藏着的故事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王公公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眼里的红意还没褪尽，又添了几分喜不自胜的亮色。
他忙不迭地将托盘往旁边的矮凳上一放，膝盖微微一曲就想行礼，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硬生生止住动作，只把头埋得更低。
“殿下稍候！
老奴这就去禀明陛下，让陛下也高兴高兴！”
话音未落，他己经转身往外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
却依旧保持着宦官特有的轻缓，只是那匆匆的背影里，藏不住抑制不住的急切。
走到门口时，他还回头望了一眼，见林舟正坐在床边，又躬身点了点头，这才掀开门帘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门帘晃动的瞬间，林舟瞥见外面候着几个同样穿着灰衣的小宦官。
见王公公出来，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王公公没多言语，只朝为首的那个使了个眼色，脚步不停，径首往更深处的宫殿方向去了。
林舟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锦被上的缠枝纹。
陛下？
看来这具身体的身份比他预想的还要尊贵。
只是，那位素未谋面的“陛下”，是慈父，还是严君？
自己这副“伤愈”的模样，又该如何应对？
窗外的阳光渐渐爬高，照在地板上，映出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浮沉。
林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得先弄清楚这大夏王朝的底细，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