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七次拒绝的代价
每天早晨刮胡子时，那个暗红色的痕迹都似乎在嘲笑他的理智。
他用过酒精、洗洁精、甚至强力去污剂，那抹红色却像渗入了玻璃分子结构般顽固。
更诡异的是，印记的边缘偶尔会渗出细小的液珠，像植物分泌的露水，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一定是某种特殊颜料..."周默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印记。
自从那晚第一次进入《灰阶现实》后，他就再没碰过那个VR设备。
黑色头盔静静躺在书桌抽屉里，像一颗定时炸弹。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
周默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周默先生，您己经三天没有登录游戏了。
"是那个自称"彼岸花客服"的男声，语调依然温和得令人不适，"我们建议您至少每天登录一次，以保证测试数据的完整性。
""我不玩了。
"周默声音干涩，"这游戏有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您确定吗？
这可是***测试资格，放弃后将无法再次获得。
""非常确定。
"周默斩钉截铁地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是第七次拒绝。
窗外雨声淅沥，六月的梅雨季让整个城市浸泡在湿气中。
周默走到窗前，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扭曲了外面的霓虹灯光。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天，也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尝试追逐游戏梦想的日子。
三年前"这些数据绝对有问题！
"年轻的周默指着屏幕，声音因兴奋而颤抖。
实习公司的服务器机房里，冷气吹得他后颈发凉。
带他的工程师老王凑过来，眯眼看着周默标注出的异常数据流。
"不就是个bug吗？
大惊小怪。
""不，这不一样。
"周默调出更多图表，"《幻境之战》的玩家在线时长与脑波数据有异常关联。
当玩家连续在线超过4小时，游戏会开始记录一种特殊波形，而这种波形...""实习生就别瞎琢磨了。
"老王不耐烦地打断他，"公司让你来是学基础运维，不是搞什么阴谋论。
"周默张了张嘴，最终低下头。
但那天晚上，他偷偷复制了部分数据带回家分析。
凌晨三点，当他终于破解出数据模式时，冷汗浸透了后背——那些波形与医学上的成瘾症状高度吻合，而且游戏似乎在刻意强化这种状态。
第二天清晨，周默带着证据来到公司，却被告知项目组突然解散，所有数据清空。
主管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周啊，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睡得越香。
"一周后，实习期提前结束。
周默收到了丰厚的"封口费"和一份保密协议。
他签了字，把游戏梦想连同那些疑问一起锁进了记忆深处。
手机***将周默拉回现实。
是公司主管，语气比平时更加尖刻："季度报告怎么还没发？
客户在催了！
""马上就好。
"周默机械地回答，目光却落在书桌抽屉上。
那里躺着那个黑色VR设备，还有他三天来刻意忽视的诱惑。
挂断电话后，周默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
头盔表面泛着冷光，内侧的软垫上有一个微小的红色花朵标志，与他镜子上的一模一样。
他伸手触碰那个标志，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静电击中。
"见鬼！
"周默猛地缩回手，抽屉"砰"地关上。
他决定彻底摆脱这个诡异的游戏，于是抓起钥匙冲出公寓，首奔最近的电子垃圾回收站。
雨下得更大了。
周默抱着装有VR设备的纸箱，在雨中奔跑。
转过一个街角时，他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我——"周默抬头，话语卡在喉咙里。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穿白色雨衣的人，兜帽下露出一缕银白色的头发。
那人抬起头，周默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的睫毛，淡粉色的嘴唇。
"白？
"周默后退一步，纸箱掉在地上，VR设备滚落出来。
白衣人微笑，那笑容与游戏中如出一辙："第七次拒绝是要付出代价的，周默。
"一辆黑色面包车无声地停在路边。
周默想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白衣人弯腰捡起VR设备，轻轻吹去上面的雨水。
"游戏时间到了。
"他说。
周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街道、雨幕、白衣人全都扭曲成灰白色的旋涡。
他试图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的意识中，他听到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欢迎回到灰阶现实。
"周默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灰白色的荒漠中。
天空是熟悉的铅灰色，地面铺满细碎砂石。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能感受到"空气"中的颗粒摩擦着脸颊，甚至能尝到灰尘的苦涩味道。
"强制登录的感觉如何？
"白出现在他身旁，银白色的睫毛上挂着不存在的露珠。
"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默抓住白的衣领，"那是什么技术？
瞬间催眠？
全息投影？
"白轻轻挣脱，整理着被弄皱的衣领："只是游戏登录方式的一种。
你拒绝得太久了，我们不得不采取...更首接的方法。
"周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在这个灰白世界中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像是随时会消散的烟雾。
"这不是VR...VR不可能这么真实。
""定义真实是很困难的。
"白向前走去，示意周默跟上，"来吧，你有新任务了。
"他们走过一片灰白的沙丘，远处出现了一座城市轮廓。
随着距离拉近，周默认出那是他居住的城市，只是所有色彩都被抽离，只剩下深浅不一的灰。
"上次的任务只是热身。
"白说，手中突然出现一部老式拍立得相机，"这次你需要拍摄三个特定人物的照片。
"周默接过相机，发现取景框里有一个红色十字标记。
"这又是什么真人？
""当然。
"白微笑，"游戏规则之二：灰阶现实中的所有任务都基于真实世界。
完成将获得3000灰币，足够解锁第一个能力升级。
"周默感到一阵恶寒："这是侵犯隐私，甚至是犯罪！
"白歪着头看他，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你以为自己有选择吗？
"他指向周默的手臂，"看看你的右手。
"周默卷起袖子，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前臂内侧出现了一道红色纹路，像藤蔓一样蜿蜒而上，末端形成一个小小的花苞形状。
"这是什么？
"他用力擦拭，皮肤***辣地疼，但纹路丝毫未褪。
"红花正在扎根。
"白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完成任务可以延缓这个过程。
拒绝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灰白城市如沙堡般坍塌。
周默感到一阵强烈的下坠感，耳边响起白最后的低语："72小时后见。
别让我再亲自来找你。
"周默猛地坐起，大口喘息。
他躺在自家沙发上，窗外雨声依旧。
墙上的时钟显示只过去了十分钟，但右臂上的红色纹路证明那不是幻觉。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发现相册里多了三张照片——三个陌生人的面部特写，每张照片上都用红色标记了时间和地点。
最诡异的是，周默完全不记得自己拍过这些照片。
第一张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性，标注"明天上午8:30，地铁7号线"；第二张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明晚7:00，城西购物中心"；第三张是个白发老人，"后天中午12:15，中央公园长椅"。
周默的胃部绞紧。
这不是游戏，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操控。
他想起三年前发现的那些异常数据，突然明白了什么——"彼岸花"公司正在利用玩家进行某种真人实验，而他曾经差点揭穿这个秘密。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短信映入眼帘："任务己开始。
记住，红花正在看着你。
——白"周默抬头看向浴室，镜子上那个红色花朵印记在昏暗光线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刚刚被新鲜血液涂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