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的世界就像素化了，而且是超低配的那种。

每个人的头顶，都多了一个明晃晃的、像是网游里的数值条，上面标注着一行小字：“功德值”。

起初我以为是加班太多出现了幻觉，直到我看到我们部门那个天天把“谢谢你”挂在嘴边，背地里却抢走我三个项目的“笑面虎”同事，头顶上飘着一个鲜红的[-588]，我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而我们那个乐于助人、每天都给流浪猫喂食的邻居张大妈，头顶的数字是金光闪闪的[+1258]。

我，林佑，一个平平无奇、在“996”福报中苦苦挣扎的社畜，好像……突然有了超能力。一个屁用没有的超能力。毕竟，知道别人是好是坏，也耽误不了我明天继续上班。

真正的暴击，是在我踏入老板办公室的那一刻。

我的老板，沈修，是我们这座城市里鼎鼎有名的青年企业家、慈善家。媒体上，他永远温文尔雅，悲天悯人；公司里，他天天给我们灌“奋斗”“感恩”的鸡汤。他是我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我所有同学羡慕的“神仙老板”。

我曾一度也把他当成偶像。

直到今天，我亲眼看到，在他那张挂着伪善笑容的脸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带着恐怖特效的数字。

[-9999]。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观都被一道惊雷劈碎了。

-9999？这是什么概念？张大妈扶老奶奶过马路一辈子，也才+1000多。他这是得刨了人家祖坟，还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缺德事？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的-9999，我的老板，怕不是个人形的天谴KPI。

“小林，愣着干什么？”沈修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震惊，“报告做完了吗？今天下午就要给投资人看的，要用心，要追求极致，这不仅是为了公司，更是为了你们自己的成长。”

我看着他头顶那巨大的负分，再听着这熟悉的鸡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木然地把报告递过去，转身想走。

“等等，”他叫住我，“我这盆君子兰好像有点蔫了，你帮我浇点水。”

我心里一万个不情愿。给这种***浇花，我都怕我的功德值会下降。我自己的功德值是[+88]，一个非常平庸的、属于普通人的数字。

但我还是拿起水壶，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他浇了水。

就在水接触到土壤的那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沈修头顶的数字，从[-9999]，跳动了一下，变成了[-10009]！

我帮他做了件“好事”，他的功德值，反而又扣了10分？

这什么原理？功德值系统出BUG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办公室那扇擦得锃亮的落地窗，突然毫无征兆地，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沈修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我没说话，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头顶的[-10009]，一个大胆的、离谱的、让我兴奋到发抖的猜想，在我心中，破土而出。

我强压住内心的狂喜，挤出一个社畜的标准微笑：“沈总，您的咖啡好像冷了，我再去给您换一杯热的。”

“嗯，去吧。”沈修不耐烦地挥挥手，正打电话叫物业来检查窗户。

我端着咖啡杯，以最快速度冲进茶水间，换了一杯滚烫的美式，然后用最恭敬、最“舔狗”的姿态，放到了他的桌上。

“沈总，您慢用。”

在他手指碰到咖啡杯的瞬间，他头顶的数字，再次跳动。

[-10009] → [-10019]！

我立刻转身，冲到窗边，假装看风景，实际上，我在等待。

等待“天谴”的降临。

一秒。

两秒。

三秒。

“啾——”

一声凄厉的鸟鸣划破长空。

紧接着，一坨白色的、黏稠的、带着不祥气息的物体，以一个极其精准的抛物线，穿过那条窗户的裂缝，“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糊在了沈修那张伪善的脸上。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咖啡的香气，和……鸟粪的骚气。

我看着沈修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的脸，和他头顶那个还在微微闪烁的[-10019]，终于彻底明白了。

我好像，真的，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超能力。

一个专门用来“制裁”***的、反逻辑、反套路的，天道BUG。

搞清楚了这个“反向功德”系统的核心玩法后，我感觉自己的人生，从一部苦哈哈的职场生存剧，瞬间切换成了一部玄学大女主爽剧。

沈修，这个曾经让我感到巨大精神压力的PUA大师，如今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超大的“经验宝宝”。

我给他做的“好事”越纯粹、越不求回报，他的功德值就扣得越多，触发的“小霉运”也就越精准。

这个发现让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公司。

我的目标很明确：今天，我要对他好，好到他怀疑人生。

早上一进办公室，我就看到沈修的办公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按照以往，这是清洁阿姨的工作。但今天，这是我的。

我拿出自带的、专门擦拭精密仪器的麂皮抹布，用最虔舍、最虔诚的态度，把他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擦得一尘不染，反光到能照出人影。

沈修功德值：-10019 → -10029

很好，-10。

我刚擦完，沈修就踩着点来了。他今天换了一身全新的、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然是要去见什么重要客户。

他拉开椅子，正准备坐下。

“刺啦——”一声。

他那条昂贵的西裤，裤裆处，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骚包的、印着卡通图案的***。

全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是憋不住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压抑的噗嗤声。

沈修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僵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我强忍着笑，立刻化身最贴心的小棉袄，第一个冲了上去，用我瘦弱的身躯，挡在了他和众人视线的中间。

“大家别看了！沈总只是在体验我们公司新研发的‘一键通风’功能！”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八道。

然后，我用一种充满关切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压低声音说：“沈总，您先别动，我去给您拿备用衣服！您为了公司，真是太拼了！”

说完，我立刻转身，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他的休息室。

在我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他头顶的数字。

-10029 → -10039

又-10！

看来，“帮他解围”也算一件“好事”。

等他换好衣服，黑着脸出来，已经错过了和客户约定的时间。他拿起手机，想打电话道歉，结果手一滑，崭新的手机，“啪”的一声，脸朝下，摔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屏幕，碎得像一张蜘蛛网。

一上午的时间，我只是擦了个桌子，说了句好话，就让他经历了“裤裆开裂”和“手机碎屏”的双重暴击。

我开始上瘾了。

下午，他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线上会议。我提前半小时，就把他会议室里的设备全部调试好，投影、麦克风、网络，确保万无一失。

-10039 → -10049

会议准时开始。

沈修坐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又恢复了那副精英人士的派头。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直到，他喝了一口我“贴心”为他准备的咖啡。

下一秒，他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样，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张着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像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他被咖啡呛到了。

呛得惊天动地，满脸通红。

视频对面，几个西装革履的投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伟大的沈总，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在镜头前疯狂地咳嗽、挣扎。

这场重要的会议，最终以沈修被助理手忙脚乱地送去医务室而草草结束。

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和他头顶那个已经变成-10049的数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比任何升职加薪，都让人感到快乐。

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都只是“小霉运”，虽然能让他出糗，但伤及不了根本。

要想让他倒大霉，我必须……得对他更好。

好到……让他感动，让他信任，让他把我当成最贴心的自己人。

我看着窗外，一架飞机缓缓飞过。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不仅要对他好，我还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对他有多“好”。我要把他，捧上一个他从未达到过的高度，然后，再让他从上面，狠狠地摔下来。

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年度优秀员工”“行业十大杰出青年”“城市慈善楷模”的评选标准。

沈修，准备好了吗？

你的“好”员工，林佑，要开始给你送温暖，送锦旗，送你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