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时呼呼的睡着,估计是感冒了,呼吸不大顺畅,不过这种事发生的多了,除非晕倒,否则林惜时自己都未必能发现。
林默写的病痛更现实,类似从睡梦中被人对着胸口狠狠扎了一刀,并将利刃留在皮肉里,不停地旋转、旋转,顷刻间汗如雨下,可被子明明那么单薄。
不是热的。
但他需要强忍着让自己动静小点,起身去院里接盆凉水,然后一头栽进去、让自己冷的没有意识。
这样省一片止疼药,不然就他平时的量,每个月要花两三百块。
挣扎着从冷水出来的时候,妈妈打了电话,照常是些寒暄的话,然后告诉他,她把钱打过去了,为了让两个孩子能好好过年,她这次给了五千块,让林默写去带妹妹吃顿好的。
林默写被冰水刺的头疼,迷迷糊糊间笑了下:“好。”
妈妈问妹妹还好吗,他还好吗,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六岁,就这样相依为命真是辛苦啊。
林默写回不辛苦,妈妈就要挂电话了,他忽然就怨恨,多了句嘴。
弟弟妹妹辛苦吗?
林默读和林默念,两个有妈妈和继父陪伴的孩子、辛苦吗?
妈妈愣住。
继父很有钱吧?
也很爱妈妈,不过无法接受妈妈的孩子太多,想要私人空间,便只把弟弟妹妹带过去,三个人融入继父的别墅,一家西口其乐融融,妈妈只在每个月末才想起来给自己和妹妹打个电话。
妈妈过得太快乐了吧?
三年没回来了,过几年会不会忘掉自己和妹妹呀?
那时候还有没有人关心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怎么活?
唉,不如自己早点去找个孤儿院好了。
妈妈开始痛哭,哽咽着说小写别这样说妈妈呀。
林默写坐在地上沾湿了衣服,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出口气得了,妈妈毕竟还是打钱回来的,挣钱也很辛苦,他便想道歉,结果对面突然传来嘈杂声,似乎是默念妹妹抢走了妈妈的手机。
“她不回去她不回去!
她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你是孤儿!
滚去孤儿院吧!”
005、生命像一朵被连根拔起的花。
丢在水泥地上,老天爷叫他有本事就从砖缝扎进土地,从沙漠汲取雨水,从阴天吸收阳光。
林默写过了不知多久才感知到一束阳光,是时时揉着哭红的眼睛走出来叫他,说家里有老鼠,在衣柜里咯吱咯吱的响。
他愣了一下才站起身,把手上的水蹭在裤腿,搂着妹妹安慰好一阵,但也奇怪一个问题,家里不一首这样么?
他笑着问林惜时小时候可是拿小老鼠做过家家美食拼盘的,怎么现在三天两头的见反倒怕的大吵大闹?
林惜时轻轻捶了下他胸口,一面小声嘤咛一面回复:“过家家的时候是刚出生的鼠崽,一个个粉嘟嘟嫩呼呼,可不是大黑耗子,长得跟猫似的!
而且,小老鼠也是你摔死了才拿来玩的啊,你忘了那次老鼠看见了记仇,还在半夜溜出来各自咬了我们好几口吗?”
林默写瘪瘪嘴,他永远忘不掉狂犬疫苗和破伤风针,这对一个九岁的孩子产生了莫大的心理阴影,但不影响他在后续的生活中继续暴揍老鼠一家,差点给人家恐慌的举白旗了。
他笑完就去库房找工具,抄起笤帚簸箕回屋。
而林惜时还紧跟在他身后哭诉:“过家家的时候你演老公哦,老公说过会一辈子保护我的,游戏里游戏外都是,不能反悔,结果你还笑话我……”林默写忽然停住脚步,让林惜时不慎撞上他后背,却没说什么,在妹妹哭的更大声之前走了。
006、畸形的。
梦里的两只老鼠缠绕在一起。
一只、爪子嵌进心口。
一只,紧紧趴在前边那只的后背,血肉都交融在一起。
这场面不知怎么触动梦中的自己,林默写拿起菜刀,一下一下剁着菜板,鲜红的血液溅到脸上,滚烫、炽烈、脏污。
被一股无形的力触碰着醒来,他偏转过头,瞧见林惜时正在小床里边紧紧搂着自己睡,被发现就假装闭上眼,呼呼的打起呼噜。
他都跟妹妹说过好多次喽,十三岁己经是大姑娘了不可以再跟哥哥挤,谁家小姑娘还能这么粘人啊?
而且床好小的,只有一米五,每次林惜时都会在睡迷糊时一脚把他踹床下。
林惜时才不管,说林家姑娘就这么粘人就这么粘人,谁笑话啊?
他们所住的平房在荒山,方圆千米连个鬼都没有!
方圆一千米外有卖废品的聋哑大叔和卖糖葫芦的孤寡老人,然后就得再来几千米才到镇上了!
嗯,其实几年前这片地还凑合的,本来是个村,但后来村里人稍有点条件都去城区租房子了,也就他们两个小孩子没有上班的压力,在学校又常年休学,不需要搬到方便的地方,就一首留着省房租省水电。
唔——妈妈带着弟弟妹妹在海外住别墅。
唔——就留下老大和老三变成连爷爷奶奶都没有的留守儿童。
真奇怪,林默写心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嫉妒自己的妈妈和弟弟妹妹呢?
他真是越活越狭隘了,应该祝福这些亲人,跟自己和妹妹一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