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我送了苏玘一颗三克拉钻戒。她当着我的面欣喜落泪,转头就戴给了邝溟欣赏。
第一章陆湮把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推到餐桌对面的时候,苏玘的眼睛瞬间亮了,
像被点燃的星火。餐厅顶灯柔和的光线落在她精心描画的眉眼上,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盛满了惊喜。“湮哥,这……”她声音有点发颤,手指带着点犹豫,轻轻掀开了盒盖。
里面躺着一枚戒指。铂金的戒托上,一颗钻石安静地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主石周围还镶了一圈细碎的小钻,像众星捧月。三克拉。这是陆湮精挑细选了很久的礼物,
为了纪念他们结婚三周年。“喜欢吗?”陆湮的声音带着笑意,很温和。他看着妻子,
眼神专注,像是欣赏一件稀世珍宝。这三年来,他几乎把苏玘捧在手心里,她皱一下眉,
他都会紧张半天。他深信不疑,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此生的圆满。“喜欢!太喜欢了!
”苏玘猛地抬起头,眼眶真的红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迅速弥漫开来,“湮哥,
你对我太好了……” 她伸出手,越过桌上精致的菜肴,紧紧握住陆湮放在桌边的手,
掌心温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陆湮反手握住她,拇指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傻瓜,你是我老婆,不对你好对谁好?”他笑着,眼底是纯粹的满足,“快戴上试试。
”苏玘小心翼翼地取出戒指,套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
钻石的光芒衬得她手指更加白皙纤长。她把手举到眼前,对着灯光,痴迷地转动着,
那光芒流转,几乎要晃花她的眼。“真好看……”她喃喃道,语气里的喜悦浓得化不开。
这顿饭吃得很慢,很温馨。苏玘时不时就低头看一眼手上的戒指,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陆湮给她夹菜,讲着公司里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苏玘也娇嗔地回应着,
气氛好得像加了蜜糖。餐后甜点上来时,苏玘的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的光映亮她的脸,陆湮注意到她嘴角飞快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是一种混合着甜蜜和隐秘的弧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谁啊?”陆湮随口问,
舀了一勺提拉米苏。“哦,是邝溟,”苏玘语气自然,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问我周末那家新开的日料店味道怎么样,他女朋友想去尝尝。”邝溟,
苏玘从小一起长大的男闺蜜,陆湮认识他,一个看起来很阳光健谈的男人,
在一家大型集团公司做财务副总监,算是个青年才俊。陆湮对他印象不坏,
苏玘也从不避讳和邝溟的来往,陆湮觉得这很正常,是妻子婚前就有的友情。
“你推荐了哪家?”陆湮问。“就我们上次去的那家呗,食材确实不错。
”苏玘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草莓,语气轻快。吃完饭,陆湮开车载苏玘回家。
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透过车窗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苏玘靠坐在副驾,
似乎有些累了,闭着眼睛,左手却一直搭在腿上,
那枚钻戒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固执地闪烁着微光。车子平稳地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停好车,
陆湮熄了火。“到了,宝贝。”他侧过身,想替苏玘解开安全带。苏玘却先一步睁开了眼,
眼神清明,看不出多少睡意。“湮哥,”她声音带着点撒娇的黏腻,
“我……我今晚想去邝溟那儿一趟。”陆湮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住了。“现在?这么晚了?
”他看了看表,快十点了。“哎呀,就一会儿嘛,”苏玘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
“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刚在微信里跟我诉苦,跟女朋友又吵架了,闹得挺凶。
你也知道他就我这一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我怕他钻牛角尖。我去看看他,开导开导,
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她仰着脸,眼神恳切,带着点楚楚可怜。陆湮看着她,
心里那点微小的疑虑很快被一种习惯性的纵容压了下去。他太了解苏玘的性格,心软,
重情义,尤其是对邝溟这个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他叹了口气,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开我的车?夜里冷,别冻着了。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不用不用,我打车过去就行,很近的。”苏玘凑过来,飞快地在陆湮脸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老公!你最好了!”她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湮看着她快步走向车库电梯的背影,纤细,轻快。他坐在车里,没有立刻下去,
引擎熄火后的寂静瞬间包裹了他。车库里的灯光是惨白的,
空气里有种淡淡的、混合着灰尘和汽油的味道。他莫名地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像是什么东西被刚刚那个轻快的脚步带走了。他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过是去看看朋友而已。他拔下车钥匙,开门下车。关上车门时,
他习惯性地按了一下钥匙上的锁车键。车子“嘀”了一声,灯光闪烁,恢复了安静。
陆湮不知道,就在他转身走向电梯,身影消失在车库拐角后不到一分钟,
一辆网约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车库出口附近。苏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动作干脆利落,
脸上那点对丈夫的娇憨依赖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目的明确的平静。车子载着她,
迅速汇入了城市夜晚依旧繁忙的车流。第二章深夜,万籁俱寂。
只有书房角落那台落地钟的秒针,发出规律而固执的“嗒、嗒”声,切割着沉甸甸的黑暗。
陆湮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不是在加班处理文件。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行车记录仪后台管理系统的界面,
复杂的参数和列表排布着。他的手指悬在鼠标上方,指尖冰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像冰冷滑腻的蛇,在晚餐时苏玘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里就悄悄缠上了他,
然后在她提出深夜去见邝溟时骤然收紧。他不想承认自己在怀疑什么,那念头太肮脏,
对他珍视了三年的婚姻是一种亵渎。可是,那冰凉的蛇信子舔舐着他的神经,让他坐立难安。
他需要一个答案,哪怕是最坏的那个。不是为了求证,更像是一种……自毁式的确认。
仿佛只有亲眼看见深渊,才能彻底死心。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移动鼠标,光标精准地点开了行车记录仪远程实时调阅的选项。
系统需要验证车主的生物信息。他将右手食指按在电脑内置的指纹识别器上。
微弱的红光扫过,屏幕跳转。加载的进度条缓慢地爬升,每前进一点,
都像是在他心口碾过一道车辙。终于,屏幕一分为二。左边是车外前后摄像头的实时画面,
显示着车库出口附近那个熟悉的路口,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光影。
右边,是车内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画面里,苏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子显然在行驶中,
窗外的灯光流泻进来,在她脸上投下不断变幻的光斑。她微微侧着头,正对着驾驶座的方向,
脸上是陆湮从未见过的神情——一种混合着兴奋、得意和某种隐秘亲昵的娇媚。她抬起左手,
伸到画面中央。无名指上,
那枚三克拉的钻戒在流动的光影里折射出异常夺目的、冰冷的光芒。紧接着,
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通过电脑的音箱,在死寂的书房里回荡,
带着一种刺耳的金属质感:“啧,陆老板这次是真下血本啊?这得不少钱吧?
” 是邝溟的声音。轻松,熟稔,还带着点调侃的意味。苏玘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那笑声像淬了毒的蜜糖,甜腻又冰冷。她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
钻石的光芒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好看吧?三克拉呢!”她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炫耀,
“他啊,也就这点本事了。赚钱,然后像个傻子一样,把好东西捧到我面前,
以为这样就能买到我开心。”陆湮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
每一块肌肉都僵硬到了极点。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又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
耳膜里嗡嗡作响。他死死地盯着屏幕里妻子那张巧笑倩兮的脸,
那张他吻过无数次、以为盛满了对他爱意的脸,此刻却说着如此陌生而恶毒的话。
邝溟的笑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暧昧的玩味:“哟,这话说的,人家对你掏心掏肺,
你还嫌人家傻?”“本来就是!”苏玘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蔑,
“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无趣死了。跟他在一起,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根本不懂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配不上我想要的……精彩。”她顿了顿,
语气忽然变得又轻又软,带着一种撒娇般的甜腻,尾音微微上挑,像羽毛搔刮在人心尖上,
却只让陆湮感到彻骨的寒意:“只有你……邝溟,只有你配得上我,配得上我的戒指,
配得上我的一切……”后面的话,陆湮已经听不清了。巨大的轰鸣声彻底淹没了他。
那不是外界的声音,是来自他身体内部的崩塌,
是支撑了他整个世界三年之久的基石在瞬间粉碎成齑粉的巨响。愤怒?不,那太肤浅了。
痛苦?似乎也迟了一步。最先涌上来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
像赤身裸体被扔进了西伯利亚的冰原,连骨髓都冻成了冰渣。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恶心感,
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捂住嘴,干呕了一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他死死地盯着屏幕。
画面里,苏玘还在笑,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枚刺眼的钻戒,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邝溟的手似乎伸了过来,画面边缘能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短暂地离开,
朝着苏玘的方向移动了一下,然后镜头微微晃动,
画面被一只手粗暴地遮挡住了——大概是苏玘或者邝溟关掉了车内摄像头。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无声地跳动着。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那“嗒、嗒”的秒针声,
像一把钝刀子,在陆湮早已麻木的心口上,一下,又一下地切割。他维持着那个僵直的坐姿,
很久,很久。屏幕的光映在他空洞的眼睛里,像两簇幽幽的鬼火。
书房里浓郁的黑暗仿佛有了实体,沉重地挤压着他,要将他吞噬。终于,他动了。
极其缓慢地,他伸出手,食指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
点下了屏幕上的“停止录制”按钮。幽蓝的光暗了下去。黑暗彻底统治了书房。陆湮向后,
深深地靠进宽大的皮质座椅里。椅背发出轻微的***。他仰着头,
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黑暗轮廓。然后,在浓得化不开的死寂中,在冰冷刺骨的黑暗里,
陆湮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了一个弧度。那不是笑。那是一个深渊裂开了口子,
透出里面疯狂滋长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寒冰与业火。无声,却狰狞。
第三章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虚假的明媚,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
斜斜地切在陆湮的脸上。他闭着眼,但睫毛在微微颤动。一夜无眠,
脑子里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搅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带着一点凹陷下去的痕迹和残留的、属于苏玘的香水味。那味道以前让他心安,
现在只觉得刺鼻,像某种劣质化学品的味道。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还有苏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陆湮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
但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冷冽。他掀开被子坐起身,动作有些僵硬。走到客厅,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牛奶,煎蛋,吐司。苏玘从厨房出来,
手里端着两杯刚榨的橙汁,脸上带着晨起的红晕,笑容温婉。“醒啦?快洗漱来吃早餐,
我特意煎了你喜欢的溏心蛋。”她把果汁放在桌上,很自然地走过来,想给陆湮一个晨吻。
陆湮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那个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带着湿漉漉的清新水汽。
苏玘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的闪躲,但随即又笑了,嗔怪道:“干嘛?没睡醒啊?
”她抬手,很自然地想去摸陆湮的脸,
无名指上那枚三克拉的钻戒在晨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陆湮的目光像被那光芒烫了一下,
猛地聚焦在那枚戒指上。昨晚车内记录仪里的画面和声音——她炫耀的语调,她轻蔑的言辞,
她对着另一个男人说“只有你配得上我”——瞬间无比清晰地在他脑中炸开,
带着冰冷的回响。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头。
他几乎是本能地、极其粗暴地一把攥住了苏玘伸过来的手腕!力道之大,
让苏玘痛呼出声:“啊!陆湮!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陆湮猛地惊醒。
他看到了苏玘瞬间疼得煞白的脸和惊愕的眼神。他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苏玘揉着自己迅速泛红的手腕,又惊又怒地看着他:“陆湮!你发什么疯?
昨晚没睡好脾气这么大?”陆湮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枚戒指,
不去看苏玘那张写满无辜和委屈的脸。他需要冷静,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和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昨晚……做了个噩梦,有点没缓过来。弄疼你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带着歉意和疲惫。苏玘狐疑地看着他,
眼神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紧绷的下颌线上扫过。陆湮工作压力大她是知道的,
以前偶尔也会因为项目熬夜脾气急躁。她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但还是带着点委屈:“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跟要吃人似的。
手腕肯定青了……” 她嘟着嘴,又揉了揉。“噩梦……忘了,就是很乱。”陆湮含糊其辞,
转身走向洗手间,“我去洗漱。”关上洗手间的门,隔绝了苏玘探究的目光。
陆湮双手撑在冰冷的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眼神却像淬了毒刃般的脸。
他打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泼在脸上,
试图浇灭心口那团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理智焚毁的地狱之火。不能急。
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像一头潜伏在草丛里、盯紧了猎物的猛兽。
撕咬发泄是最低级的报复。他要的是精准的切割,是彻底的摧毁,
是让他们也尝尝从云端跌入烂泥、万劫不复的滋味。他要夺走他们最在乎的一切,一点一点,
看着他们挣扎、绝望。冷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白色陶瓷的洗手盆里,
发出细微的声响。镜中人的眼神,在冰冷的水流冲刷下,非但没有冷却,
反而沉淀出一种更加幽深、更加可怕的冷静。那是一种将疯狂强行压缩、凝固后的极致冰寒。
早餐吃得沉默而压抑。陆湮低着头,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苏玘几次想找话题,
都被他“嗯”、“啊”的敷衍过去。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渐渐不再说话,
只是时不时抬眼看看他,眼神复杂。临出门前,苏玘站在玄关换鞋。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开口:“湮哥,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项目压力很大吗?
要不周末我们去郊外散散心?”陆湮正在系领带,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身,
看着苏玘关切的脸,那关切此刻在他眼里虚伪得令人作呕。
他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弧度。“还好。项目是有点棘手,
不过我能搞定。”他语气平淡,“周末……再说吧,可能还有事。
”他避开了她提议的“散心”。苏玘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点点头:“那……你注意身体,别太拼。”她推开门走了出去。门轻轻合上。
陆湮站在原地,玄关只剩下他一个人。刚才勉强维持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实木鞋柜上!“砰”的一声闷响,指关节传来剧痛,但他毫不在意。
胸口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浊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楼下,
苏玘的身影正走向小区门口,步伐轻快。很快,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A6停在了她面前。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邝溟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苏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陆湮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冰封的眼底终于燃起了第一簇实质性的、名为毁灭的火焰。他拿出手机,屏幕解锁。
指尖在通讯录里划动,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陈威。这是他公司技术部的一个核心骨干,
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绝对信得过的心腹。他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传来陈威干练的声音:“陆总?”“阿威,”陆湮的声音异常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但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帮我做件事,要快,要绝对保密。”“您说。
”陈威立刻应道。“查一个人。邝溟,在宏远集团财务部任职,副总监。
我要他所有能查到的资料,特别是他在宏远负责过的项目、经手过的资金流水,越详细越好,
包括任何可能存在的灰色操作。”陆湮的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指令,
“另外,想办法,我要他最近三个月所有的通讯记录备份。包括通话、短信、常用社交软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陈威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敏感性,但他没有多问一句,
只是迅速回答:“明白,陆总。宏远那边我们有些业务往来,
他们的OA系统和部分内网有安全冗余,我知道怎么切入。
通讯记录这块……可能需要点时间绕过运营商,但问题不大。最迟后天,给您初步结果。
”“很好。”陆湮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转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空荡荡的街道。
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他眼底那片冰冷的荒原。猎网,已经无声地撒开。
第四章两天后,深夜。城市巨大的喧嚣沉淀下去,只剩下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
陆湮的书房依旧亮着灯。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不再是行车记录仪的画面,
而是一个加密压缩文件包。陈威的效率很高,甚至提前了半天。他输入复杂的解密口令。
文件包展开,
邝溟个人背景、资金流水明细、通讯记录摘要近三月、其他关联信息。
陆湮没有先去看那些详细的项目资料,而是直接点开了通讯记录摘要。
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密密麻麻的表格,
记录着时间、通话/信息对象号码部分被技术处理显示为常用备注名、时长或内容摘要。
他的目光像精准的探针,快速扫过。绝大部分记录都正常,工作往来、朋友联系、家人问候。
然而,
高亮标记出的号码备注名被陈威直接替换成了“目标A - 苏”出现的频率高得惊人。
尤其是在深夜时段,通话时长动辄超过一小时。
短信内容被摘要成简单的关键词:“想你”、“见面地点”、“老地方”、“安全?
”、“礼物喜欢吗?”、“他出差了”……其中一条,
时间就在陆湮送钻戒的第二天凌晨一点多,内容摘要刺眼地显示着:“戒指很美,
他说三克拉?眼光俗气,但钻石够大,我喜欢。下次戴给你看。”陆湮的指尖冰凉,
他关掉了通讯记录。愤怒已经沉淀下去,变成更坚硬的东西。他点开资金流水明细。
陈威整理得非常清晰,
列出了邝溟名下所有银行账户、股票账户、甚至包括他母亲名下关联账户近两年的进出项。
大额的工资、奖金入账很正常。但有几笔支出引起了陆湮的注意。一笔是半年前,
一笔高达八十万的支出,收款方是一个陆湮没听说过的文化传播公司。另一笔是三个月前,
五十万,流向一个注册在避税天堂的离岸公司账户。最近的一笔,就在两周前,三十万,
汇入了一个私人账户,户主名字叫“张强”,名下关联着一家小型装修公司。这些支出,
在邝溟的日常开销和投资记录里,找不到合理的对应项目。而且,数额不小,
时间点也有些微妙。陆湮点开陈威单独标注的一个子文件夹:异常支出追踪初步。
里面是陈威根据流水信息做的初步追查。那笔八十万打给文化传播公司的款项,
陈威查到那家公司就是个空壳,注册地址是虚拟的,成立不到半年,
在邝溟打款后不久就注销了。钱在几个皮包公司间转了几圈,
最后消失在一个无法追踪的海外账户里。五十万汇入的离岸公司,背景复杂,层层嵌套,
资金去向成谜。最近那笔三十万打给的“张强”,陈威查到这个人名下的小装修公司,
半年前接了一个宏远集团旗下某个写字楼的内部翻新小工程,合同金额只有十五万。
张强本人是个老油条,有堵伯前科,账户里除了这笔三十万,其他都是小额流水,明显不符。
陆湮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支出……空壳公司……离岸账户……有问题的供应商……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脑中渐渐清晰。
挪用公款?虚报项目套取资金?或者更复杂的操作?他重新坐直身体,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点开宏远集团项目资料文件夹。
至搞到了部分宏远内部OA系统的截图和项目审批流程文档虽然核心加密内容无法获取。
他迅速锁定邝溟作为财务负责人经手过的项目。很快,
一个名为“宏远·时代广场B座内部升级改造”的项目引起了他的注意。
项目启动时间在一年前,总预算一千二百万,由邝溟负责最终的财务审核和付款签字。
而陈威查到的那个张强的装修公司,
承接的正是这个项目中一个很小的标段——消防通道墙面翻新,合同金额十五万。但是,
在陈威附上的该项目的部分供应商付款清单截图里来源不明,但标注可信度高,
陆湮看到了“张强”的名字,但对应的付款金额不是十五万,而是四十五万!支付时间,
就在两周前!恰好对上了邝溟私人账户转给张强的那三十万!陆湮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他点开其他关联信息文件夹。里面有一份陈威搜集的关于宏远集团近期动态的简报摘要。
其中一条不起眼的短讯被红框标出:“宏远集团宣布启动内部审计流程,
重点核查近三年重大工程项目资金使用情况,由新组建的审计委员会直接负责,
董事长亲自挂帅。审计团队将于下周进驻各分公司及核心项目组。”下周进驻!
一个大胆的、冰冷的计划雏形,在陆湮的脑中瞬间成型。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甚至不需要留下任何指向自己的痕迹。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点燃一根火柴,
扔进那堆看似平静、实则早已布满干柴的废墟里。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威的电话。“阿威,
资料我看了。做得很好。”陆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应该的,陆总。”陈威回答。
“重点查那个张强,还有宏远那个时代广场B座的项目。
特别是邝溟签字的那笔四十五万付款,和实际合同金额的差额部分。
我需要更扎实的、能把钱最终流向邝溟的证据链,哪怕间接的也行。另外,
查一下宏远这次内部审计的负责人是谁,以及他们接收匿名举报的渠道,
要最隐秘、最直接的那种。”“明白!”陈威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如同猎犬嗅到了猎物的确切踪迹,“张强那边好办,他这种人,给他点压力或者甜头,
什么都吐出来。审计负责人是宏远的老审计总监周正,出了名的铁面。
匿名举报……他们集团内网有个专门的加密入口,我能绕过他们的防火墙,
把资料直接投递到审计委员会的独立服务器,不留痕迹。”“很好。”陆湮顿了顿,补充道,
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森寒,“记住,阿威,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任何操作,
抹干净所有痕迹。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陆总放心,我懂轻重。”陈威的声音沉稳下来,
“给我三天时间。”“三天。”陆湮重复了一遍,挂断了电话。他起身,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陈开去,像一片璀璨而冰冷的星河。
他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冰冷的口感滑入喉咙,
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清醒的快意。他仿佛已经能看到,
当审计组突然收到那份指向明确的“匿名”举报材料时,邝溟那张总是挂着自信笑容的脸,
会变成怎样一种惊愕和恐慌。而苏玘,当她得知她口中“配得上她”的男人,
即将面临什么时,那精心保养的脸上,又会浮现出怎样精彩的表情。这只是第一步。
开胃小菜。他晃了晃杯中冰冷的咖啡,嘴角那抹深渊般的弧度,再次无声地绽开。
第五章苏玘最近觉得陆湮有点奇怪。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感觉隔了一层。
他依旧准时回家,依旧会带她喜欢吃的点心,依旧会在她抱怨工作累时帮她捏捏肩膀。
可那种曾经无处不在的、仿佛要把她融化掉的炽热目光消失了。他看她的眼神,
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偶尔掠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幽光,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就像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