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墟上的电流与血
他蜷缩在城市边缘这片巨大的废墟阴影里，背靠着一堵剥落了水泥、露出锈红钢筋的断墙。
空气里弥漫着垃圾***的酸馊气、雨水冲刷泥土的土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呜…呜…”压抑的呜咽声在脚边响起。
一只瘦骨嶙峋的杂毛土狗紧挨着他的小腿，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它叫铁锈，名字来源于它皮毛上几块洗不掉的锈渍。
此刻，它的一只后腿不自然地弯曲着，大概是之前被掉落的碎石砸断了。
陈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冰冷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伸出同样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铁锈湿漉漉的脑袋，声音嘶哑干涩：“别怕，铁锈…再忍忍，弄到吃的…就给你治腿…”他的目光越过堆积如山的建筑垃圾和扭曲的钢筋骨架，投向废墟深处那栋最高、也最破败的烂尾楼。
楼体如同被剥了皮的巨兽骨架，黑洞洞的窗口像骷髅的眼窝。
他今晚的目标，就在那骨架的底部——一个早己废弃、锈迹斑斑的变电箱。
里面或许还有几根没被完全剪断的火线，能偷出一点微弱的电流。
这点电，在黑市上能换到几支最劣质的营养膏，或者……一小块能缓解铁锈痛苦的过期止痛药片。
饥饿和寒冷像两条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胃和骨髓。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雨水和腐朽气息的空气涌入肺里，带着一种绝望的清醒。
他小心地放下铁锈，低声叮嘱：“待着别动。”
站起身，冰冷的湿衣瞬间紧贴皮肤，寒意刺骨。
他弓着腰，像一只在阴影里潜行的野猫，无声而迅捷地穿过狼藉的废墟。
脚下是破碎的水泥块、***的钢筋和浑浊的积水洼。
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对这片如同迷宫般的废墟了如指掌。
变电箱像一个巨大的、生锈的铁棺材，嵌在烂尾楼底层的承重柱旁。
陈夜从腰间抽出一根磨尖了头的冰冷铁棍，动作熟练地撬向变电箱那早己腐朽的门轴。
“吱——嘎——”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刺耳。
陈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警惕地扫视西周。
除了雨声，只有远处城市模糊的、如同困兽低吼般的背景噪音。
他屏住呼吸，加大了力气。
“哐啷！”
锈蚀的门轴终于不堪重负，铁门向内歪倒，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散发着浓烈铁锈和臭氧混合气味的入口。
陈夜毫不犹豫地伸手探入，指尖在冰冷粗糙的内壁上摸索，很快触到了粗粝的电缆绝缘皮。
他心中一喜，另一只手从湿透的裤袋里掏出一段同样被水浸透的、剥开一截铜芯的软导线。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流进眼睛，带来一阵酸涩的模糊。
他用力眨了眨眼，将导线***的铜芯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粗大的火线接口。
就在铜芯即将触碰的刹那——“呃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痛，毫无征兆地从他右手掌心轰然炸开！
那感觉比被烧红的烙铁首接按进血肉还要剧烈十倍！
陈夜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手中的导线和铁棍“哐当”掉在泥水里。
剧痛并非幻觉！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掌心皮肤之下，一点刺目的红光骤然亮起！
如同烧透的炭核，透过薄薄的皮肤组织，清晰地映照出来！
那红光带着一种暴戾的生命力，疯狂地搏动、扩张，每一次跳动都带来钻心的灼痛！
红光出现的瞬间，异变陡生！
眼前那个巨大、锈蚀的变电箱内部，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光芒！
“噼啪！
滋啦——！！！”
狂暴的电弧如同被激怒的银蛇，瞬间爬满了整个变电箱的内壁！
沉闷而巨大的爆裂声紧随而至！
“轰！！”
变电箱的铁门被狂暴的力量猛地炸飞出去，像炮弹般狠狠砸在几米外的水泥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与此同时，整栋废弃的烂尾楼上，那些残破的窗洞里，无数***的、缠绕着蛛网的线路如同垂死的蜈蚣般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
“嘭！
嘭！
嘭！
嘭！”
一连串急促而剧烈的爆炸声如同鞭炮般响起！
跳跃的电火花从每一个破窗、每一处***的线头疯狂迸射！
整片废墟被这突如其来的、失控的光明瞬间照亮！
光芒闪烁不定，将扭曲的钢筋、坍塌的楼板、堆积的垃圾映照得如同地狱魔窟！
这光明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随着线路的彻底烧毁，更浓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重新吞噬了废墟。
只剩下变电箱破口处，几缕残存的电弧如同垂死的鬼火，发出滋滋的哀鸣，映照着陈夜因剧痛和惊骇而扭曲煞白的脸。
他死死盯着自己还在隐隐发红、灼痛刺骨的右手掌，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又来了！
这该死的、无法控制的力量！
“操！
搞什么鬼？！”
一个暴躁而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夹杂着惊恐，从烂尾楼深处某个用破木板和塑料布勉强隔出来的“房间”里传来。
“夜哥？
夜哥！
你没事吧？！”
另一个更年轻、带着颤抖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是猴子和大头！
陈夜心头猛地一沉，巨大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强忍着掌心的剧痛和爆炸带来的眩晕感，猛地扭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嘶吼：“跑！
猴子！
大头！
快跑！
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