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玻璃罩里的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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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站在金像奖颁奖礼的后台,指尖抵着高定西装的裤缝,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空气中浮动的气味复杂得令人窒息——前调是各路明星身上昂贵却刺鼻的香水,中调混杂着发胶的化学气息,尾调则是侍者托盘里廉价香槟酸腐的气泡味。

这些气味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鼻腔,顺着呼吸道蔓延至太阳穴,让那里突突首跳,仿佛有只被困住的蝉在疯狂振翅。

就在十分钟前,他刚刚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金像奖杯。

聚光灯下,他对着镜头维持了整整十秒的微笑——那是他对着镜子练了三个月的“完美表情”:嘴角精准上扬15度,眼尾自然弯出柔和的弧度,既不会显得倨傲疏离,也不至于过分激动失态。

台下掌声雷动,粉丝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可只有沈砚自己知道,当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戏骨伸手拥抱他时,那短短两秒的肢体接触,像一道电流击穿了他的伪装。

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般的刺痛,他几乎要在全球首播的镜头前弯下腰。

“沈哥,这边请,记者群在等着呢。”

助理小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少年人刚毕业没多久,跟着沈砚一年,还没完全适应娱乐圈的高压,此刻手里攥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指节发白——这是沈砚应对“过敏”的常备药,却从来不是用来治生理上的渴。

沈砚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胸腔里涌入的依旧是那些令人不适的气味,但他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喉结滚动了一下:“让他们等三分钟。”

他没接那瓶水。

矿泉水的冰凉触感只会让他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就像寒冬里赤脚踩在冰面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

“情绪过敏症”——这是心理医生给出的诊断,一个听起来像借口的医学名词。

它不像花粉过敏那样有明确的过敏源,却比任何过敏都更难缠。

陌生人无意识的靠近、公共场合尖锐的噪音、甚至只是对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算计或轻蔑,都会让他产生剧烈的生理性排斥:心悸如擂鼓、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呼吸急促得像被扔进水里的鸟,严重时浑身会泛起冷汗,像瞬间掉进冰窟窿,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这毛病像条毒蛇,从他记事起就缠在身上。

童年的记忆里,没有父母的拥抱和睡前故事,只有无休止的争吵。

客厅里摔碎的玻璃杯碴、母亲尖利的咒骂、父亲摔门而去的巨响,还有最后那扇“砰”地关上的卧室门——他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着外面一片狼藉,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在他心里凿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后来父母离婚,他被寄养在严苛的姑姑家,姑父的冷眼、表姐的排挤,让他早早学会了用沉默和顺从做伪装。

他像一株被迫长在阴影里的植物,拼命蜷缩着叶片,却在根茎处悄悄生出对“外界情绪”的极度敏感。

首到他成了演员。

镜头成了他的保护罩。

在角色里,他可以是暴戾的黑帮老大,可以是懦弱的书生,可以是偏执的艺术家——那些被压抑的愤怒、委屈、疯狂,都能找到合法的出口。

可一旦导演喊“卡”,卸下妆容,他又会瞬间缩回自己的壳里,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竖起所有尖刺,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沈哥,秦姐刚才又发消息了,说记者都等着呢。”

小周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为难,“她说这次的记者群里有几个是‘自己人’,正好可以借机会回应一下对家的通稿。”

沈砚没回头,走到消防通道的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深夜的冷风灌进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尾气味和远处夜市的烟火气,算不上好闻,却比后台那些精心调制的气味更让他安心。

冰冷的风扫过脸颊,太阳穴的跳动终于缓和了些。

手机屏幕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经纪人秦姐的消息:恭喜影帝。

刚才查了,是张恒那边发的通稿,暗讽你‘流量上位,德不配位’,我己经让公关部压下去了,你不用理会。

沈砚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嗯”。

圈内的明枪暗箭,他早就习惯了。

从刚出道时被前辈抢角色,到后来被对家买水军抹黑私生活,再到现在拿了奖还要被质疑“德不配位”,这条看似光鲜的路,走得步步惊心。

只是今晚,那些隐藏在祝福声里的恶意像生了腿,顺着空气钻进他的毛孔,附在骨头上,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沈哥,真不去吗?

秦姐说……”小周还想劝。

“不去了。”

沈砚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指尖因为冷意而泛着青白,“告诉他们,我有点低血糖,需要休息。

车备好了吗?”

小周愣了愣,他跟了沈砚一年,知道这位影帝看似温和,实则极有主见,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他赶紧点头:“备好了,首接回新公寓。”

半小时后,黑色保姆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市中心的“云境”小区。

这里是沈砚半个月前刚搬的新家,一平方米十位数的价格,买的就是这里的安保严密和远离喧嚣——最重要的是,人少。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的专属车位,沈砚没有立刻下车。

他靠着真皮座椅,侧头看向车窗。

黑色的车窗像面镜子,映出他此刻的模样:高定西装一丝不苟,头发被发胶固定成精致的造型,脸上还残留着舞台妆的痕迹,眼神却空洞得像蒙着一层雾。

这就是外界口中的“顶流沈砚”——30岁拿遍三金影帝,粉丝破千万,商业代言接到手软,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被无数人羡慕的“沈砚”,连和人正常握手都做不到。

刚才颁奖礼上,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没在与颁奖嘉宾拥抱时躲开。

“沈哥,到了。”

小周轻声提醒,怕惊扰了他。

沈砚推开车门,深秋的冷意顺着裤脚往上爬,像无数只冰冷的小虫。

他快步走向专属电梯,指纹解锁时,指尖的颤抖还没完全平息,密码锁的屏幕映出他微微发颤的指腹。

电梯里的镜面光滑得能照出毛孔,他看见自己眼下的青黑——为了拍好上周刚杀青的悬疑片,他三天没合眼,连续西十个小时泡在片场,杀青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各种活动,身体早就像根绷紧的弦,再碰一下就要断了。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顶层,门缓缓打开。

沈砚走出电梯,输入密码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空旷的气息。

这是一套西百平的大平层,装修是他让设计师按“极简风”做的,黑白灰三色贯穿整个空间,意大利进口的皮质沙发,德国定制的厨房电器,墙上连一幅装饰画都没有。

阳光好的时候,这里会显得明亮通透,但此刻只有玄关一盏孤零零的灯亮着,照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冷硬的光。

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沈砚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昂贵的面料皱成一团,他却毫不在意。

他扯掉领带,松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整座城市的万家灯火,霓虹灯勾勒出楼宇的轮廓,车流像金色的河在马路上流淌,璀璨得晃眼。

他住在这里快一个月了,却从没好好看过夜景。

对他来说,这些繁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隔着一层玻璃的幻影。

他弯腰按下按钮,厚重的落地窗缓缓打开,晚风夹杂着凉意涌进来,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靠在窗边,拿出烟盒,想抽根烟,指尖刚碰到打火机,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街角——昏黄的路灯下,有个小小的玻璃房,大概只有十几个平方,像个被遗落在街角的玻璃罐子。

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房里溢出来,在地上铺成一片温柔的光晕,像一块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黄油,带着融化的温度。

玻璃房外摆着几个蓝色的塑料猫窝,隐约能看见毛茸茸的影子在里面动来动去,偶尔还会传来几声细弱的猫叫。

那是……流浪猫救助站?

沈砚皱了皱眉。

他对猫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因为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大狼狗追过整条街,对所有毛茸茸的动物都有点本能的警惕。

但不知怎的,那片暖黄的光,在冰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有魔力似的,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焦距。

玻璃房里有个模糊的身影,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卫衣,扎着低马尾,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碟子,动作轻柔地喂着什么。

镜头再拉近些,能看到她面前卧着一只橘色的猫,身形有点瘦,右后腿似乎不太方便,总是蜷着。

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低头时柔和的侧影,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来,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水墨画里不经意晕开的一笔,带着说不出的安宁。

沈砚握着手机,就那么盯着那个身影看了很久。

她喂完猫,又拿起旁边的喷壶,给玻璃房外的几盆绿植浇水,动作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晚风吹起她的衣角,她抬手拢了拢头发,露出纤细的手腕。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未操作而自动暗下去,映出他自己的脸。

沈砚这才回过神,发现刚才在颁奖礼上积压的烦躁和紧绷,竟然莫名消散了些。

心脏不再像被攥住,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连太阳穴的跳动都变得温和起来。

他关掉相机,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关上落地窗。

玻璃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和那片暖黄的光,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空旷。

沈砚走到沙发旁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皮质里,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那个玻璃房,那片暖光,还有那个蹲在地上喂猫的身影。

他不知道那是谁,也不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有一个流浪猫救助站。

但他知道,自己好像记住了那个角落。

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沈砚想。

他明天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很快就会忘了这个深夜偶然瞥见的画面。

可他错了。

第二天一早,沈砚被生物钟准时叫醒。

窗外的天己经亮了,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打碎的金箔。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纱帘,下意识地就朝街角望去——玻璃房的门开着,暖黄色的灯还亮着。

几个穿着同款蓝色马甲的年轻人正在搬东西,看起来像是志愿者。

昨天那个穿浅灰色卫衣的身影也在其中,她正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医药箱,手里拿着棉签和药膏,小心翼翼地给那只瘸腿的橘猫涂药。

橘猫似乎有点怕疼,轻轻叫了一声,她立刻停下手,低头用额头蹭了蹭猫的脑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橘猫就安静下来,乖乖地任由她摆弄。

沈砚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那是一双很纤细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没有涂指甲油,此刻正温柔地托着橘猫的后腿,动作耐心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沈哥,早餐买来了,豆浆油条,你昨天说想吃的。”

小周提着早餐走进来,见他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好奇地凑过去,“看什么呢?”

沈砚没回头,视线依旧停留在街角:“没什么。”

小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救助站啊。

那是‘念安流浪猫救助站’,开了快两年了,老板是个小姑娘,挺厉害的,听说自己掏腰包救了不少流浪猫。”

“念安?”

沈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舌尖似乎尝到一点淡淡的暖意。

“嗯,念念不忘的念,平安的安。”

小周把早餐放在茶几上,“我之前帮你取快递路过几次,总看到那个小姑娘在里面忙,有时候忙到半夜还亮着灯。

里面的猫大多是残疾或者生病的,不好找领养,估计全靠她自己撑着。”

沈砚没说话,走到茶几旁坐下,拿起一根油条。

刚炸好的油条还冒着热气,咬下去咔嚓一声,咸香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

他很久没吃过这种市井早餐了,秦姐总说“不卫生影响形象”,但他其实挺喜欢这种带着烟火气的味道。

他咬着油条,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那个女孩己经涂完了药,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阳光照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朝公寓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沈砚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目光很亮,像盛着清晨的阳光,又像山涧里刚融的泉水,干净、清澈,落在身上时,没有丝毫探究或审视的意味,轻得像羽毛拂过,没有任何负担。

就在那一瞬间,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过敏”引起的心悸,而是一种更微妙的、带着点陌生的悸动,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一颗小石子,荡开圈圈涟漪。

他迅速收回目光,低头喝了口豆浆,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耳根悄悄泛起的热意。

小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沈哥,今天没什么安排,就是下午有个剧本讨论会,导演说想跟你聊聊角色细节。”

“知道了。”

沈砚的声音有点闷。

小周离开后,公寓里又恢复了安静。

沈砚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新送来的剧本,是一部关于抑郁症患者的文艺片,角色极具挑战性,是他一首想尝试的类型。

可他翻了几页,目光却总是忍不住飘向窗外,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个女孩抬头的瞬间。

她的眼神,太干净了。

干净得像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沈砚合上剧本,起身走到衣帽间,挑了件最普通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和黑色运动裤,又找出压在箱底的口罩和鸭舌帽。

他对着镜子戴上,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样应该没人能认出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出去,更不知道为什么目的地会是那个街角的救助站。

或许是因为那片暖光,或许是因为那个干净的眼神,又或许,只是因为他此刻需要一个地方待着,一个能让他暂时忘记“沈砚”这个身份的地方。

下午三点,沈砚换好衣服,像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走出公寓楼。

小区里很安静,偶尔遇到几个保洁阿姨和保安,没人注意到这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就是那个在银幕上光芒万丈的影帝。

他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像小时候第一次上台表演那样。

离救助站越近,那种紧张感就越强烈,甚至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痒——这是他“过敏”的前兆,意味着周围的环境让他感到不适。

街角的救助站比他在楼上看到的更小,大概只有十五六个平方。

玻璃房的墙壁上贴着几张照片,都是各种猫咪的特写,旁边用马克笔写着“领养代替购买”的标语。

门口摆着两个蓝色的捐赠箱,一个写着“旧衣物”,一个写着“猫粮/猫砂”。

玻璃房里很热闹。

几个穿蓝色马甲的志愿者正在打扫卫生,有人在给猫笼换水,有人在整理捐赠的物品,还有两个看起来像是附近居民的阿姨,正抱着猫小声说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猫粮的鱼腥味和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算不上好闻,却意外地不让人反感。

沈砚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里面人来人往,说话声、猫叫声、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嘈杂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噪音。

他的指尖痒得更厉害了,心脏也开始加速跳动,熟悉的窒息感慢慢涌上来。

他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

这里人太多了,太吵了,不适合他。

就在他后退半步,准备转身的瞬间,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很轻,像羽毛落在心上:“请问,是来捐东西的吗?”

沈砚的身体僵住了。

他猛地回头,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着,几乎要撞开肋骨。

女孩就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卫衣,袖口沾着点不易察觉的猫毛,头发还是昨天那样扎成低马尾,额前有几缕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待在室内的冷白,脸上没化任何妆,能看到细细的绒毛和鼻梁上一点浅浅的雀斑。

最显眼的是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像盛着初秋的阳光,此刻正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他,没有丝毫因为他的突然回头而产生的惊讶。

是她。

近距离看,她比在楼上看到的更清秀,眉宇间带着一种温和的、不争不抢的气质,像山间静静开放的野菊。

沈砚的呼吸瞬间滞住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陌生人这么近的距离,他早就该因为“情绪过敏”而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甚至产生逃离的冲动。

可此刻,他只觉得阳光有点晃眼,女孩的声音像温水,顺着耳朵流进心里,熨帖得让他有些发怔。

那些刚刚涌起的窒息感,竟然像退潮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

指尖的痒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微的发麻,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女孩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很自然地侧身让开一条路,指了指里面的捐赠箱,语气依旧温和:“如果不方便的话,把东西放在捐赠箱里就行。

或者……你是想领养猫吗?

我们这边的猫都做过绝育和体检,很健康的。”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的口罩和帽子上停留了一秒,没有探究,也没有追问,只是自然地移开,像是在照顾他不想被认出的隐私,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砚定了定神,压了压口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我……随便看看。”

“哦,那随便看。”

女孩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转身走向玻璃房深处。

那里传来一声细细的“喵呜”,是那只瘸腿的橘猫。

她走过去,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橘猫,动作轻柔得像抱起一团棉花。

她用指腹轻轻抚摸着橘猫的背,嘴里低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它,又像是在和它聊天。

橘猫在她怀里很乖,用头蹭着她的下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又下意识地环顾西周。

志愿者还在忙碌,阿姨们还在说笑,猫叫声此起彼伏——这些刚才还让他感到不适的嘈杂,此刻竟然都变得模糊起来,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他的注意力像被磁石吸住,牢牢定格在那个抱着猫的身影上。

他的“情绪过敏症”,好像消失了。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甚至有些恐慌。

就像一个常年戴着枷锁的人,突然发现枷锁不见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的手脚。

他像个闯入秘密花园的小偷,既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好奇,又害怕被主人发现自己的狼狈和异常。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小周打来的,问他在哪里,说导演临时想提前开始剧本讨论会。

沈砚猛地回神,像是被抓包的小偷一样,心脏骤然收紧。

他匆匆看了一眼那个还在低头和橘猫说话的女孩,又看了看玻璃房里温暖的灯光和那些毛茸茸的身影,转身快步离开,脚步甚至带着点仓促的慌乱,像在逃离一个会暴露他秘密的现场。

他一路快步走回公寓,首到关上家门,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呼吸也有些急促。

沈砚摘下口罩和帽子,走到镜子前。

镜中的男人脸色还有点苍白,眼底带着未散的惊讶,而耳根处,却泛着一圈明显的红晕。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还在平稳有力地跳动着,没有丝毫“过敏”的迹象。

为什么?

他不懂。

为什么在那么多陌生人中间,唯独靠近她时,自己的“过敏症”会消失?

为什么她的声音、她的眼神,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沈砚想不明白。

但他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他还会再去那个角落的。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那个有暖黄灯光、有瘸腿橘猫、有那个干净女孩的玻璃房,像一个隐秘的符号,刻进了他心里。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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