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再次相遇
总监正压低声音跟项目组的人交代：“苏然科技的人快到了，都精神点，尤其是林悦，你负责核心板块的汇报，千万别出岔子。”
她们公司接下的这个子项目，是苏然科技今年重点布局的业务线，据说对方总裁会亲自出席首次对接会。
“就是那个苏然啊，”早会时同事们私下议论，声音里满是敬畏，“三十岁不到就把公司带上市，听说眼光毒得很，一点瑕疵都能给你挑出来，而且性子冷得像冰，跟他开会能让人后背冒汗。”
林悦攥紧了笔记本，封面上那只歪头笑的柴犬贴纸，此刻看着都像是在替她捏把汗。
她深吸口气，刚在心里过了遍汇报稿的开头，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先传进来，跟着是几道沉稳的脚步声。
林悦下意识抬眼望去，视线刚扫过门口的人影，整个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走在最前头的男人穿一身深灰西装——不是那天被泼了咖啡的那件，剪裁同样利落，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姿挺拔。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捏着个黑色文件夹，指尖骨节分明，正是那天在咖啡店里被她泼了满身咖啡的人。
苏然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在触及林悦时顿了半秒，深黑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眉峰几不可察地挑了下，像是也认出了她。
林悦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从耳根一路烧到脸颊，连带着后颈都泛起麻意。
她慌忙低下头，盯着笔记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可那些熟悉的段落此刻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苏然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清冽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驱散了会议室里最后一丝松散。
轮到林悦汇报时，她攥着激光笔的手微微发颤，声音也比平时紧了些。
念到“用户画像分析”板块时，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卡壳的瞬间，她下意识抬头，正好撞进苏然的目光里——他没看投影幕布，视线竟落在她身上，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回避的专注。
西目相对的刹那，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更烫了。
就在这时，苏然忽然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翻到第三页，林小姐。”
语气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一道及时雨，把她从窘迫里拉了出来。
林悦慌忙低头操作鼠标，指尖划过触控板时差点按错键，好不容易翻到对应页面，她定了定神，才把那段内容顺了下去。
整场会议，林悦都如坐针毡，后背沁出薄薄一层汗，却也没漏过苏然说的每一句话。
他点评方案时总能首指核心，比如指着某页流程图说：“这个转化路径太绕，用户没耐心等三步，最多两步，必须精简。”
同事小心翼翼地提起预算问题，他也没像传闻中那样一上来就压价，只抬眼看过去：“预算不是问题，关键是能不能保证效果？”
严谨是真的，但那双深黑的眼睛里，并没有传闻中那般拒人千里的冰冷。
散会后，众人收拾东西往外走，林悦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笔记本，想等苏然一行人先走，免得撞上。
可她刚把电脑装进包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林小姐。”
是苏然的声音。
林悦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时，看见他正站在会议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嘴角竟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冲淡了几分先前的疏离：“没想到这么快再见面。”
“苏总。”
林悦低着头，手指绞着包带，声音细若蚊蚋，“那天……那天真对不住，您的西装……早处理好了。”
他打断她，目光掠过她怀里的笔记本，在那只柴犬贴纸上停了半秒，才抬眼问，“项目对接以后，主要是你负责？”
“是，我负责跟进执行。”
林悦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挺好。”
苏然应了一声，转身准备走，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提醒，“下次买咖啡，别边走边看手机。”
林悦愣在原地，首到同事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发什么呆呢？
苏总都走了。”
她这才回神，同事挤眉弄眼地凑过来：“欸，苏总好像对你印象不浅啊，还特意跟你说话呢。”
林悦红着脸摆手：“别瞎说，他就是提了句上次的事。”
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至少，他没记恨那天的意外。
往后的接触，果然如苏然所说，多了起来。
他们常在会议室讨论方案到深夜，窗外的写字楼一盏盏熄灭灯光，会议室里的灯却总是亮着。
苏然会让助理订两份便当，林悦第一次打开时，发现他把自己那份里的香菜一根一根挑了出来，堆在餐盒边缘，见她看过来，还自然地把她便当里的青菜夹了些过去：“我不爱吃这个，你多吃点。”
她加班改PPT到凌晨，电脑右下角忽然弹出条消息，是苏然发来的：“楼下便利店的热牛奶还不错，去买一盒暖暖手。”
林悦看着那条消息，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起初她还有些拘谨，后来见苏然也并非难以接近，便渐渐放开了些。
有次他对着一堆数据皱紧眉头，指尖按着太阳穴，林悦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摸出块薄荷糖递过去：“苏总，缓缓再看？”
他抬眼看了看她，接过去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似乎驱散了些许疲惫，他低声说了句：“谢了。”
林悦渐渐发现，苏然的“冷”，更像是一层对外的盔甲。
有次合作的供应商临时变卦，说之前谈好的物料供应不了，林悦急得眼圈发红，站在办公室走廊里给对方打电话，语气都带上了哭腔。
苏然恰好从办公室出来，听见了她的话，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慌，我让人联系备选供应商，半小时内给你答复。”
转头他打给助理时，语气强硬又果断，条理清晰地安排好一切，挂了电话，却又放缓了声音对她说：“你做得没问题，是对方没契约精神，不用往心里去。”
那天，林悦站在走廊里，看着苏然走进办公室的背影，忽然懂了——他的严谨底下，藏着一份妥帖的分寸，和不轻易显露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