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办公室内，邓恩·史密斯穿着黑色的值夜者队长制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听着伦纳德·米切尔的汇报。
这位总是带着几分诗人般散漫气质的值夜者队员，此刻表情却有些严肃。
“…基本可以肯定，老尼尔的状态不对劲。”
伦纳德语气低沉，“他上周申请的‘安曼达纯露’和‘灵性材料’份额远超正常配给，而且最近他几乎一下班就立刻离开，行踪有些神秘。
我怀疑…”邓恩队长灰色的眼眸深邃，他揉了揉额角，叹息道：“是‘隐匿贤者’的强制灌输吗…这比我们预想的要快。”
他沉默了几秒，做出了决定，“通知克莱恩、西迦、洛耀，准备对老尼尔进行监控和必要的干预。
我们必须帮助他。”
“是，队长。”
伦纳德点头，正准备离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队长，前几天我去水仙花街附近处理一个疑似‘灵性残留’的小案子时，偶然发现了一家很奇怪的店。”
“奇怪的店？”
邓恩抬起眼皮。
“一家叫‘万物杂货’的店。”
伦纳德努力回忆着，眉头微皱，“招牌上写着‘只要你有足够的金币’。
我进去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很不一般。
我看到了很多疑似高序列的魔药材料、甚至封印物，就那样明码标价地摆在货架上。
店主是个很年轻的男子，看起来很普通，但给我的感觉…深不可测。
我买了一份‘午夜诗人’的材料，价格很高，但品质极纯，没有任何污染。”
邓恩的身体微微前倾，神色变得凝重：“水仙花街？
具***置还记得吗？
店主有没有表现出敌意或者诱导？”
伦纳德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和尴尬：“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我明明刚从那里出来没多久，但现在…我居然记不清那家店的具体门牌号了，甚至连它具体在水仙花街的哪一段都有点模糊。
只记得大概的方位和店名。
那个店主…很冷淡，只认钱，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我尝试用值夜者的身份询问，他完全无视。”
“干扰记忆…”邓恩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能影响到序列8的‘午夜诗人’，这种力量…至少是序列5，甚至更高。
或者那家店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封印物。”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指示，“这件事我知道了。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对方似乎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只是在进行某种…交易。
眼下老尼尔的事情更重要。
通知大家开会。”
“是。”
伦纳德压下心中的好奇，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邓恩·史密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廷根市的街景，低声自语：“万物杂货…只认金币…最近廷根市不太平的事情，似乎变多了。”
几天后，黑荆棘安保公司内。
为了筹集购买“小丑”魔药材料的资金，克莱恩不得不尝试向队友们兜售他从灰雾之上带来的“罗塞尔日记”残篇（他自称是从某些古老文献中破译的）。
然而结果并不理想。
老尼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带来的“罗塞尔大帝中式谚语”只是敷衍地笑了笑；西迦·特昂对此不感兴趣；洛耀更是首接拒绝。
就在克莱恩有些沮丧时，伦纳德·米切尔那双绿色的眼睛亮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克莱恩提供的几张“日记”复印件。
“很有意思…‘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啊’…啧啧，大帝还真是…风流。”
伦纳德摸着下巴，笑得有些玩味，“虽然没什么实际价值，但作为闲暇时的读物倒是不错。
这些我都要了，开个价吧，克莱恩。”
克莱恩心中一喜，报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
伦纳德爽快地付了钱，看似随意地说道：“如果你还对这类古老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或许可以试着去水仙花街附近转转。
我前阵子好像在那里看到过一家挺神秘的旧货商店，招牌叫…呃…‘万什么杂货’来着？
记不清了，反正挺特别的，就是东西死贵。”
又是那家店！
克莱恩心中一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头：“谢谢，如果有空我会去看看的。”
他心中暗自决定，在没有足够实力前，绝对要远离那个连伦纳德都会模糊记忆的诡异地方。
当务之急，是凑够钱购买“小丑”魔药的材料。
又过了两天，通过占卜俱乐部赚取了一些额外报酬，加上预支的部分薪水，克莱恩终于凑齐了购买“小丑”魔药材料的金镑。
他在值夜者的资料库里查到了材料的标准价格，并按照老尼尔之前提供的渠道，联系上了地下交易者。
交易过程很顺利，但他付出的价格比官方内部价高出了将近百分之五十，这让他肉痛不己。
他不禁又想起了伦纳德和那个混混提到的“万物杂货”，如果那里真有材料，价格又会是多么夸张？
成功拿到材料后，克莱恩在灰雾之上完成了占卜，确认材料安全，然后迫不及待地在现实中服下了“小丑”魔药。
剧烈的痛苦之后，是力量提升带来的极致愉悦。
他成功晋升序列8“小丑”，获得了对身体精准的掌控力、卓越的平衡能力、隐藏的首觉预感以及“纸人替身”这个非凡能力。
晋升带来的喜悦稍稍冲淡了对金钱损失的心痛。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服下魔药的同时，水仙花街角落的那家“万物杂货”店内，正发生着另一件事。
万物杂货店内。
特莉丝·奇克，或者说现在化名为“特莉”的新任店员，正小心翼翼地用鸡毛掸子清扫着货架高处的灰尘。
她改变了自己的发色，使其呈现出一种普通的深棕色，并用德古安给她的一副平光眼镜遮掩了那双过于引人注目的紫眸。
她穿着朴素的灰布长裙和围裙，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有点书卷气的女店员。
几天下来，她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变得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家店超乎想象的安全，追捕她的人仿佛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
店主德古安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柜台后看书，或者在后院那个禁止她入内的房间里忙碌，对她几乎不管不问。
店里的客人很少，但每一个都透着古怪。
有穿着兜帽遮住面容、声音嘶哑的老者；有举止优雅、却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女士；甚至有一次，她看到一个穿着蒸汽教会制服的人匆匆进来，买走了一个不断冒出齿轮虚影的金属盒子。
德古安先生的交易方式简单粗暴——明码标价，概不议价，只收现款。
偶尔会有客人试图讨价还价或打听来历，都会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
特莉丝能感觉到，那些客人大多是非凡者，其中不乏序列不低的存在，但在德古安先生面前，都表现得异常…乖巧。
这天下午，店里没有客人。
特莉丝正在整理一排放置着各种奇异植物标本的架子，忽然听到德古安平淡的声音响起： “‘小丑’的魔药，最近似乎有人成功晋升了。”
特莉丝的手微微一抖，差点碰倒一个装着会发出轻微尖叫的蘑菇的罐子。
她稳住心神，转过头，有些不确定地回应：“‘小丑’…是‘占卜家’途径的序列8？
听说这个途径的非凡者都很…谨慎和狡猾。”
她斟酌着用词。
德古安的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古籍上，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嗯。
材料卖得不错，尤其是‘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和‘人皮幽影的特性’，最近有好几拨人来问过价。”
特莉丝沉默了一下。
她意识到店主可能只是在陈述一个商业事实。
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先生，我们店里…有这些材料吗？”
“有。”
德古安言简意赅，“第三排货架，右侧，‘诡秘’途径区域。
标价很清楚。”
特莉丝依言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相应的标签和装在特殊容器里的材料。
当她看到那比她认知中黑市价格高出近一倍的数字时，不禁暗暗咋舌。
难怪德古安先生会说“卖得不错”，这个价格还能卖出去，只能说明外面的货源确实紧张到了极点，或者买主迫切到了不计代价的程度。
“看来…廷根市又多了不少有趣的‘观众’和‘演员’。”
德古安合上书，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就在这时，店门的黄铜铃铛“叮铃”一声响了。
特莉丝立刻进入店员角色，转向门口，用练习了多次的、平静温和的语气说道：“下午好，欢迎光临万物杂货店。”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体面正装、戴着金边眼镜、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的中年绅士。
他看起来有些焦虑，进门后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店内环境，目光在那些奇异的商品上停留时，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渴望。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柜台后的德古安身上。
“下午好，先生。
我听说…您这里可以解决一些…‘特别’的麻烦？”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试探和不安。
德古安抬起头，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那要看你的‘麻烦’有多大，以及…你准备了多少金币。”
中年绅士咽了口唾沫，从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层层丝绸包裹的物件…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