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深雾起未见鹿
白嫣站在陌生的教室门口，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分班名单像道冰冷的墙，把她和仅有的几个朋友硬生生隔开。
新班主任审视的目光扫过她们这群“尾巴”，最终定格在教室最后两排——“你们几个，坐那儿去。”
新环境像一张紧绷的弓。
陌生的面孔，肃杀的氛围，连空气都凝固了。
白嫣缩在最后一排角落，新同桌是个叫方晴的女生，扎着利落的马尾，眼神里带着点新环境里难得的疏离。
白嫣几次想开口搭话，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
课间十分钟，沉默像浓稠的糖浆，粘滞在两人之间。
晚自习结束的***终于刺破沉闷。
白嫣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奔向隔壁班，一把抓住刚走出来的闺蜜林薇的手，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薇子！”
林薇被她攥得龇牙咧嘴：“哎哟轻点！
怎么了这是？
新班吃人？”
“比吃人还难受！”
白嫣拖着她往楼下小超市走，“全是学霸，气压低得我喘不过气，感觉多说一句话都是噪音污染。”
她急需一点甜食的慰藉，急需一个熟悉的朋友来稀释这浓得化不开的陌生感。
小超市灯火通明，挤满了放课后觅食的学生。
白嫣拉着林薇在货架间穿梭，往购物篮里扔薯片、巧克力，絮絮叨叨地倾倒着对新班级、新老师、新同桌的惶恐不安。
林薇耐心听着，偶尔插科打诨几句。
就在这时，一阵清朗的笑声穿透了超市的嘈杂，像夏日傍晚一阵凉风，猝不及防地拂过白嫣的耳际。
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饮料冷藏柜旁，站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
超市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挺拔的轮廓。
他侧对着她们，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细的金属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为笑意弯起好看的弧度。
他正对身旁的朋友说着什么，眉宇间是少年人特有的飞扬神采。
那笑容干净得晃眼，像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头，瞬间在白嫣心里激起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周围喧闹的人声、货架上琳琅的商品、甚至身边林薇还在说着的话，都迅速褪色、模糊、消音。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光晕中心的身影，和他唇边尚未消散的笑意。
白嫣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牢牢黏在那道身影上，看着他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轻轻滚动；看着他和朋友边说边笑，向收银台走去。
她的心跳得又重又快，咚咚咚地敲打着肋骨，震得指尖都有些发麻。
“嫣子？
发什么呆呢？”
林薇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声音终于穿透了那层无形的屏障。
白嫣猛地回过神，脸颊“腾”地烧起来，像被火燎过。
她慌忙低下头，胡乱抓起货架上一包不知是什么的零食塞进篮子，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啊？
没…没什么！
就…就看看这个。”
“喂，那是辣条！
你不是不吃辣吗？”
林薇狐疑地看着她。
白嫣这才看清手里的东西，像烫手山芋一样赶紧丢开，胡乱应着：“哦哦，看错了看错了。”
她拉着林薇往收银台走，目光却像有自主意识，穿过攒动的人头，固执地追随着那个己经走到门口的白衬衫背影。
那道身影消失在超市门口的光影交界处。
首到和林薇在宿舍楼下分开，白嫣独自走上通往新宿舍楼的林荫道，夜晚微凉的空气才稍稍冷却了她脸颊的滚烫。
可心湖里那块石头激起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那个穿白衬衫、戴眼镜、笑起来干净得像初雪融化的男生，他的模样、他的笑声，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