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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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渗进沙地里的水,表面看着干了,底下却藏着让人不安的潮意。

程锦尽量不去想傅慈生,也不去想养老院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把自己缩回壳里,白天接点零散的小件修复,晚上就对着那个惹事的象牙球干活。

电台呲呲啦啦,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可他修得越久,心里那点不对劲就越明显。

这象牙球……太邪门了。

裂成那样,内部的巧雕层次却几乎完美地保存下来,一层套一层,每一层都能灵活转动,花纹细密繁复到不像人力所能及。

更怪的是,他下手修复时,指尖碰到那些微凉的象牙,脑子里甚至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碎片——华美但压抑的大厅,玻璃展柜冰冷的反光,还有一声极轻的、满足似的叹息。

他甩甩头,只当是自己睡得太少。

这天傍晚,门又被敲响了。

不是傅慈生那种带着压迫感的闷响,而是有点犹豫的,一下,再一下。

程锦屏住呼吸,没动。

“请、请问……有人在吗?”

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点试探和紧张,“我是看了论坛帖子找来的……想请您帮个忙。”

论坛?

程锦想起来了。

几个月前他为了攒钱,确实在一个冷门的手工爱好者论坛发过接活的广告,留了个邮箱,一首没什么水花。

他都快忘了。

他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个女孩,看着比他还小点,背着个大帆布包,手里紧紧攥着手机,脸上有点局促,眼神倒是干净。

不像骗子。

更不像傅慈生那路人。

程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条门缝。

女孩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赶紧自我介绍:“您好!

我叫陈晨,是美院的学生。

我、我想请您帮我修个东西。”

她说着,慌忙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用软布包了好几层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

那是一支非常老的钢笔,笔帽有磕碰的痕迹,笔尖似乎也歪了,但能看出原本精致的做工。

“这是我爷爷的遗物……我不小心摔坏了。”

女孩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鼻音,“我问了好多地方,都说修不了,或者要价太高了……我偶然看到您论坛上修复的那些小东西,照片拍得特别细,我觉得您肯定行!”

她抬起头,眼里全是恳求:“您能看看吗?

价钱好商量,我可以分期付!”

程锦的视线落在那支钢笔上。

他能看出女孩的珍惜。

这种感情,他懂。

他沉默了几秒,侧身让开:“进来吧。”

女孩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哈腰地进来,拘谨地站在屋子中间,不敢乱看。

程锦没说话,洗了手,接过那支钢笔,走到窗边的桌前坐下,拧开台灯。

灯光把他和那支笔笼罩在一个小小的、安静的光圈里。

他检查笔尖的损伤,用指尖感受那些细微的变形,眼神专注得像换了个人。

那些工具在他手里听话得不可思议,动作又轻又稳。

陈晨大气不敢出,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脸不知不觉有点红。

这人……刚才开门时看着冷冷清清,没什么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

可一碰到这些东西,他整个人就像会发光。

不是那种刺眼的光,是温润的,像月光下的静湖,让人挪不开眼。

他低垂的睫毛很长,鼻梁挺首,嘴唇微微抿着,侧脸线条好看得让人心慌。

她突然明白论坛里那个发帖人为什么用“拥有旧灵魂的寂静美学者”来形容这位匿名修复师了。

程锦完全没留意她的目光。

他全部心神都在那支笔上。

歪掉的笔尖需要极其细微的矫正,力道稍大就可能彻底断裂。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的动作慢得几乎凝固。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咔”一声极轻微的响动,笔尖回到了它本该在的位置。

程锦轻轻吁出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拿起笔,对着光仔细检查。

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引擎轰鸣,猛地刹停在他这栋破楼下。

几乎同时,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别开门。

发送人:傅慈生。

程锦的心猛地一沉。

陈晨也听到了动静,好奇地凑到窗边看了一眼,立刻缩回头,脸色有点发白,声音都带了点颤音:“楼下……停了辆看起来好贵的跑车,下来个男人,气质好……好特别,但感觉有点吓人,他好像上楼来了……”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最终停在了门口。

没有砸门,只是两声清脆而带着某种笃定的叩击。

“叩、叩。”

然后是一个清朗却执拗的男声,带着艺术家特有的敏感和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我知道你在里面。

开门,我们谈谈。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艺术,聊聊你本身。”

是何以宁。

他的声音里像是一种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的急切和狂热。

程锦脸色白了。

陈晨吓得下意识往程锦身边靠了靠,小声问,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害怕:“程老师……那是谁啊?

找您的吗?

听起来不像坏人,但……我有点怕……”程锦没回答,心跳得厉害。

他握紧手里刚修好的钢笔,冰凉的金属触感也无法让他镇定。

傅慈生的警告短信像催命符,门外的何以宁则像耐心狩猎的艺术家。

空气紧绷。

就在这时,楼道另一端,传来了另一道截然不同的脚步声。

沉稳,冷峻,每一步都带着毋庸置疑的分量和压迫感,不紧不慢地清晰靠近。

门外的何以宁似乎也听到了这脚步声,门口的说话声和动静戛然而止。

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安静笼罩下来。

程锦甚至能想象出门外两个男人对视的画面。

短暂的沉默后,门外响起了何以宁的声音,语气里没了刚才的急切,多了几分惊讶和不易察觉的警惕:“傅总?

真是巧遇。”

傅慈生冰冷无波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情绪,却自带一股寒意:“不巧。

何画家有事?”

“自然有事。”

何以宁的声音恢复了些许艺术家的傲气,“里面这位修复师,是我先找到的。

我觉得他的形象,他的眼神,以及他的手....很有故事,是我的缪斯。

傅总也对这种‘手工艺’感兴趣?”

“感不感兴趣,是我的事。”

傅慈生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千斤重压,“他现在没空。

你可以走了。”

“傅总这就没意思了。”

何以宁轻笑一声,似乎想维持风度,但语调也冷了下来,“总有个先来后到。

我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聊聊艺术而己。”

“交朋友?”

傅慈生极淡地重复了一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何画家交朋友的方式,就是堵在别人家门口,吓得别人不敢开门?”

何以宁似乎被噎了一下,语气略显僵硬:“……我只是态度诚恳了些。”

“你的‘诚恳’吓到屋里的人了。”

傅慈生毫不客气,“需要我提醒你,未经允许纠缠他人,是什么行为吗?”

门外陷入短暂的沉寂,似乎何以宁在权衡。

跟傅慈生这种人物硬碰硬,显然不明智。

几秒后,何以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甘和悻悻然:“行,傅总既然这么说,那我今天就不打扰了。”

他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朝楼梯口走去,但走了两步又停下。

“不过,”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像是特意说给门内的人听,“我不会放弃的。

那样的天赋,不该被埋没。

我还会再来找你。”

说完,他的脚步声才真正远去,消失在楼道里。

门外,似乎只剩下傅慈生一人。

程锦和陈晨在门内,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陈抚着胸口,小声说:“……走了吗?

吓死我了……”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门上传来了两声冷静的叩击。

笃,笃。

比何以宁刚才的敲门声更沉稳,也更令人心慌。

傅慈生冰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不容置疑:“开门。”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程锦的手指抠紧了门框。

他讨厌这种感觉。

陈晨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眼神询问怎么办。

程锦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傅慈生的脾气,不开门,他可能真会一首站下去,或者用别的什么办法。

比起何以宁,傅慈生更可怕,因为他让你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他慢慢拧开了反锁的门把。

门开了一条缝。

傅慈生就站在门外,楼道的光线勾勒出他深刻的眉眼。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程锦脸上,仔细地看,像是要确认什么。

然后,目光越过他,扫了一眼屋里明显受到惊吓的陈晨,以及桌上那盏亮着的台灯和摊开的工具。

最后,他的视线回到程锦脸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你没事?”

程锦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没事。

谢谢。”

傅慈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那目光沉甸甸的,压得程锦几乎喘不过气。

“他为什么找你?”

傅慈生问。

程锦摇头:“不知道。”

“你认识他?”

“不认识。”

傅慈生沉默地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过了好几秒,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压低了点,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这里你不能住了。”

程锦猛地抬起头。

傅慈生像是没看到他眼里的抗拒,语气平淡地陈述:“何以宁找到这里,别人也能找到。

不安全。”

他拿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过来:“收拾东西,今晚就搬。

地址我会发给你。”

程锦看着那张卡,没接。

喉咙发紧:“……傅先生,我不需要。”

傅慈生的手停在空中,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程锦,”他往前倾了半步,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贴着程锦的耳边,“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他目光扫过程锦微微发颤的指尖。

“要么,你自己搬。

要么,”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我帮你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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