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为什么要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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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鱼都准备好了一肚子说辞,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她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慕晏辞这样的人,果断、务实,能一眼看清利弊,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慕晏辞看着她,目光灼灼。

“你说。”

“既然是结婚,就不是儿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的妻子,不必委曲求全,也不必看人脸色。

从我们领证那天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幼鱼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郑重的、平等的承诺。

她忽然觉得,这场交易,似乎比她预想的要好。

至少,这个男人,值得尊重。

“好。”

她点了点头,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合作愉快。”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慕晏辞问。

“回家,拿回我的东西,然后和他们一刀两断。”

沈幼鱼的语气平静,但眼底却晦暗不明。

慕晏辞看着她,没有多问,只是道:“需要帮忙,可以来军区招待所找我。”

说完,他看了她一眼,转身迈开长腿,离开了巷子。

沈幼鱼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沈幼鱼回到宋家时,天色己经擦黑。

客厅里灯火通明,气氛却无比冰冷。

宋卫国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手里夹着烟,一口接一口地猛抽,整个客厅都乌烟瘴气。

秦雪之坐在一旁,眼圈红肿,看见沈幼鱼进门,立刻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跳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找了你一下午!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的脸都丢光了才甘心!”

宋倩柔则抱着手臂,靠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秦阿姨,你跟她废话什么?

我看她就是不知廉耻,在外面野惯了,才会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

现在全文工团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出了个破鞋,我以后在文工团还怎么抬头做人?”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句句扎心。

秦雪之的脸色更白了,她指着沈幼鱼,气得浑身发抖:“你听到没有!

你姐姐说的都是你害的!

你现在立刻给我跪下!

给你宋伯伯和你姐姐道歉!”

宋卫国阴沉的目光扫了过来,重重地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跪下!”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在他看来,这个拖油瓶就该跪着,祈求他们的原谅。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幼鱼身上,等着看她像往常一样,懦弱地、屈辱地跪下求饶。

然而,沈幼鱼只是静静地站着。

她环视了一圈这三个所谓的“家人”,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委屈,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我为什么要跪?”

她轻轻开口,沙哑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异常清晰。

别说自己己经不是原主了,就算是原主,他算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跪!

秦雪之愣住了。

宋倩柔嗤笑一声:“怎么,做了丑事还不认?

沈幼鱼,你还要不要脸?”

“脸?”

沈幼鱼的目光转向宋倩柔,那眼神冷得像冰。

“设计陷害自己的妹妹,把她推给一个你不想要的男人,毁了她的清白和名声,宋倩柔,你跟我谈脸?”

宋倩柔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尖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胡说,那杯橘子水,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幼鱼淡淡地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她转向宋卫国和秦雪之,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我回来,不是来道歉的,是来做个了断的。”

宋卫国眉头紧锁,不耐烦地喝道:“什么了断?

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

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风头过去!

否则就给我滚出去!”

“这正是我想要的。”

沈幼鱼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从今天起,我沈幼鱼,与你们宋家,断绝一切关系。”

“断亲”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轰然炸响。

秦雪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幼鱼!

你疯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断了关系,你一个女孩子家,名声还坏了,你以后怎么活?”

“怎么活,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沈幼鱼的眼神冷漠得像在看陌生人。

“我爸死在战场上,国家发下来的抚恤金,还有他留下的所有遗产,一分不少,全都该还给我了吧?”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秦雪之身上,像是淬了冰的刀子。

“还有你脖子上那个,是我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刻着我名字的玉坠,也该物归原主了。”

这话一出,秦雪之的脸色剧变。

那些钱,早就被她用来给宋倩柔买漂亮的裙子,用来给宋卫国打点关系,哪里还剩得下?

秦雪之的嘴唇哆嗦着,强自镇定道:“你,你爸的钱,这些年养你、供你吃穿,早就花完了!

你个白眼狼,现在还想来要钱?”

“是吗?”

沈幼鱼冷笑一声。

“我爸是牺牲的战斗英雄,抚恤金有多少,军队里都有记录。

你们是花在了我身上,还是花在了某些人的前途和面子上,我们不妨去找领导和街道办,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你敢!”

宋卫国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

他没想到,这个一向任由他们拿捏的拖油瓶,今天竟然敢如此强硬地反抗,还句句都戳中他的要害。

“你看我敢不敢。”

沈幼鱼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要么,把钱和东西还给我,我们好聚好散。”

“要么,我们就把所有事情都摊在阳光下,让全轧钢厂,乃至全沪市的人都看看,宋厂长是怎么苛待烈士遗孤,侵吞烈士遗产的。”

“你……你这个孽障!”

宋卫国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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