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涌动的弦音
向昭伫立在设计台前，指尖轻抚过设计图上那只浴火凤凰的羽翼。
每一笔勾勒，都是她灵魂的撕裂与重生；每一处点缀，都是她过往的鲜血与泪滴。
《涅槃》不只是作品，更是她活着的宣言。
门外传来规律的叩响，不疾不徐，恰似来人的性子。
向昭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
“请进。”
门开处，顾辰逸长身玉立。
晨曦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暖不透那双深邃眼眸里的寒意。
“向小姐的工作室，别有洞天。”
他信步走入，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西周，最后定格在她未及收起的设计图上。
向昭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恢复如常：“陋室简陋，让顾先生见笑了。”
他的指尖几乎要触到图纸上凤凰的眼睛，向昭不着痕迹地移开画稿，递上一杯刚沏的茶：“顾先生请用茶。
不知今日光临，有何指教？”
顾辰逸接过茶盏，却不饮用：“那日见向小姐的作品，总觉得有几分说不清的熟悉。
回去后辗转反侧，不得不来求个明白。”
茶香氤氲，在两人之间织就一张无形的网。
“艺术本就有相通之处，顾先生觉得熟悉，也是常理。”
向昭垂眸，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顾辰逸忽然向前一步，逼得向昭不得不抬眼与他对视。
距离太近，近得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影子。
“不只是风格，”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耳语，“连一些小习惯——笔触的转折，光影的处理方式，都像极了一个故人。”
空气凝滞，只听得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向昭感到心跳如擂鼓，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不知是哪位故人，能让顾先生如此念念不忘？”
她听见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
顾辰逸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痛楚，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一个己经不在人世的人。”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辰逸！
你怎么在这里？”
林芊芊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甜美的笑，眼底却结着冰，“不是说好陪我去看婚礼场地的吗？”
她的目光刀子般刮过向昭，而后定格在顾辰逸身上，撒娇般挽住他的手臂：“走吧，张董还在等我们呢。”
顾辰逸微微蹙眉，却终究没有推开她。
他向向昭略一颔首：“改日再聊。”
望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向昭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己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红痕。
当夜，傅氏集团周年晚宴，冠盖云集。
向昭一袭酒红色长裙，宛如一杯醇酿，与傅亦珩并肩而立。
他黑色西装的口袋巾，恰与她裙裾同色。
“很默契。”
傅亦珩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她的颈侧。
向昭微笑举杯，目光却投向不远处的顾辰逸和林芊芊。
林芊芊正与人谈笑，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流光溢彩——那是林见鹿母亲留下的遗物。
一股寒意从向昭心底升起，随即化作眼底凛冽的锋芒。
傅亦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了然地挑眉：“喜欢那手链？”
“只是觉得，”向昭抿了一口香槟，“有些东西，戴在不合适的人身上，终究显得突兀。”
音乐响起，傅亦珩自然地揽过她的腰肢：“赏光跳支舞？”
舞池中，他带着她旋转，步伐精准而优雅。
向昭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令人心慌意乱的男人——太危险，太难以掌控。
“顾辰逸在看你。”
傅亦珩忽然道，手臂稍稍收紧。
向昭没有回头：“或许是在看傅总您。”
傅亦珩低笑，声音磁沉如大提琴：“你知道吗？
你有一个小习惯，和‘她’一模一样——思考时，左手食指会无意识地轻叩。”
向昭的舞步微乱，旋即恢复如常：“傅总对故人，观察得很仔细。”
“我只是好奇，”他的目光如深渊，要将她吞噬，“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连最基本的习惯都彻底改变？”
乐曲达到***，傅亦珩带着她完成一个漂亮的旋转。
裙裾飞扬如绽放的红玫瑰，引来西周赞叹的目光。
“每个人都会变，傅总。”
向昭迎上他的视线，“死过一次的人，尤其如此。”
音乐戛然而止。
掌声雷动。
傅亦珩却没有松开她的手：“那么，现在的你，是重生为凤凰，还是化身为复仇的修罗？”
向昭嫣然一笑，眼底却无半分温度：“傅总觉得呢？”
就在这时，林芊芊端着酒杯走来，甜美的嗓音划破空气：“向小姐舞姿真美，不知师从何人？
我看着，倒有几分我姐姐当年的风范呢。”
空气瞬间凝滞。
向昭感到傅亦珩的手微微收紧，而顾辰逸的目光如实质般投来。
她轻轻抽回手，从侍者托盘中取过一杯红酒，从容不迫地转向林芊芊：“林小姐说笑了。
我自幼在国外长大，怎会与令姐有相似之处？”
她向前一步，酒红色裙摆拂过林芊芊的裙裾：“还是说，林小姐太过思念姐姐，看谁都觉得相似？”
林芊芊的脸色霎时苍白，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动。
顾辰逸及时扶住她的手臂，目光却锁定在向昭身上。
“芊芊只是触景生情，”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向小姐不必介意。”
“自然不会。”
向昭微笑，举杯轻啜，“愿逝者安息。”
晚宴结束后，傅亦珩送她回工作室。
车停稳后，他没有立即解锁车门：“你玩火的尺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胆。”
向昭解安全带的手指微微一顿：“傅总不喜欢？”
“恰恰相反。”
他倾身过来，手臂撑在她座椅两侧，形成一个禁锢的姿势，“我很期待，这场戏会如何收场。”
他的气息萦绕着她，带着危险的诱惑。
向昭没有退缩，反而迎上他的目光：“那就请傅总，拭目以待。”
她推门下车，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回到工作室，她甩掉高跟鞋，赤足走到设计台前。
《涅槃》的设计图静静躺在那里，凤凰的眼睛灼灼如生。
手机响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日下午三点，蓝湾咖啡馆。
单独见面。
——顾”向昭凝视着短信，良久，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她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
万千灯火如星辰洒落，每一盏光背后，都可能藏着无尽的欲望与算计。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傅亦珩。
“忘了说，”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慵懒，“你今晚很美，像淬了毒的红玫瑰——明知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摘。”
向昭轻笑：“那傅总可要小心了，玫瑰虽美，刺却锋利。”
“无妨，”他的声音陡然转沉，“我向来喜欢挑战。”
电话挂断后，工作室重归寂静。
向昭缓缓滑坐在地板上，抱紧双膝。
这场戏，她必须演下去，无论代价如何。
夜色深沉，她在设计台前坐下，开始绘制新的设计图。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如同时光的脚步声。
这一次，她画的是一对缠绕的蛇，一只镶嵌蓝宝石，一只镶嵌红宝石，彼此争斗，又彼此依存。
她命名为——《双生》。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
雨滴敲击玻璃，节奏急促，仿佛命运的鼓点，催促着她不断向前。
向昭拿起手机，回复了顾辰逸的短信：“明日三点，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