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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得化不开,沉重地压在广西巴乃十万大山的脊梁上白日里那些峥嵘的峰峦,此刻都成了蜷伏在黑暗里的巨大兽脊,沉默着,酝酿着某种亘古的荒蛮雨,不是在下,而是在泼豆大的雨点被狂风揉碎了,又狠狠掼向大地,在古老的石板、虬结的树根和深不见底的腐殖土上撞出震耳欲聋的喧嚣水汽混着泥土的腥气、草木腐烂的微酸,还有岩石深处渗出的一缕若有似无的、难以言喻的冰冷金属气息,弥漫在每一寸被黑暗浸透的空气里,沉重得令人窒息就在这片被暴雨蹂躏的原始密林深处,一座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建筑轮廓,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在偶尔撕裂天幕的惨白电光下惊鸿一现张家古楼它沉默地矗立着,黑黢黢的砖石仿佛能吸收掉周围所有的光线与声响,只剩下雨水疯狂冲刷其表面的哗哗声那是一种冰冷、坚硬、拒绝一切窥探的存在感,带着穿越漫长岁月的死寂,即便是在这狂暴的雨夜,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大地核心的沉重压力,依旧顽固地从古楼的方向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心头,令人本能地想要逃离那是陨玉,深藏于古楼地脉之中的天外奇物,正无意识地辐射着它磅礴而诡异的能量场距离那如同巨兽獠牙般探入夜空的古楼飞檐不足百米,一片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茂密灌木丛深处,蜷缩着一小团几乎要被黑暗和泥泞彻底吞噬的影子那是个孩子一个约莫三岁模样的幼童,浑身湿透,单薄破烂的衣物紧紧贴在瘦小的身体上,勾勒出令人心惊的嶙峋骨架他侧躺在冰冷的泥水里,小脸深埋在一丛湿漉漉的蕨类植物中,乌黑的头发被雨水黏在惨白的额角和脖颈上每一次急促而艰难的喘息,都伴随着胸腔剧烈的起伏,仿佛下一秒那微弱的气息就要彻底断绝他小小的身体在无法自控地抽搐着,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脖颈后方一个极其可怕的伤口——那里本该是平滑的皮肤,此刻却覆盖着一片狰狞的、仿佛被烈火反复焚烧又粗暴撕裂后留下的深褐色疤痕,边缘扭曲翻卷,中心深陷,如同一个丑陋而绝望的烙印这个可怜的孩子,正是帝国陆家曾经引以为傲、寄予无限厚望的长子,陆驰野不,此刻的他,更像是被命运之神恶意揉搓后随意丢弃在泥泞里的残破人偶高烧像无形的火焰,正从内里疯狂地焚烧着他这具幼小脆弱的躯壳他的皮肤滚烫得吓人,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发出擂鼓般的轰鸣,几乎要盖过外界狂暴的雨声喉咙深处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刀割般的剧痛更可怕的是后颈,那片被强行摧毁的腺体残骸深处,正传来一阵阵无法言喻的、仿佛灵魂都被寸寸撕裂的剧痛!

这痛苦并非源自肉体,而是来自更深层、更虚无的存在——他那被强行压缩、禁锢在这三岁孩童躯壳里的,属于十八岁陆驰野的、饱经折磨与恨意淬炼的成年灵魂,正在疯狂地嘶吼、冲撞记忆的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滚烫的颅内横冲首撞脑中画面不断浮现,他看到了自己三岁生日宴时的场景,喧嚣华堂,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刺眼的光父亲陆震霆威严的脸上,难得地对他露出一丝期许的笑意周围是帝国顶尖贵族们虚伪的恭维和阿谀,那个穿着素雅白裙、笑容温婉如水的女人——他的母亲苏晚,正蹲下身,温柔地为他整理小小的领结,指尖带着令他安心的暖意和淡淡的鸢尾花香“小野,今天是你第一次分化的日子,”母亲的声音像最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尖,“别怕,爸爸妈妈都在……”下一秒,画面陡然碎裂、扭曲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在第一次分化期被绑架后获救的画面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粗暴地冲散了母亲身上的鸢尾花香,冰冷的金属台面硌得他稚嫩的脊背生疼头顶是惨白得令人晕眩的无影灯,几张戴着口罩、只露出毫无感情眼睛的脸孔在晃动那个挽着父亲手臂、取代了母亲位置的女人——柳烟,也是自己经历的这场绑架的策划者、导致他母亲车祸身亡的罪魁祸首!

她涂着艳丽蔻丹的手指,正“亲昵”地抚摸着父亲的手臂,看向被按在金属台上的他时,眼底深处却淬着毒蛇般的阴冷笑意“震霆,你看这孩子,天生就带着股倔劲儿,怕是不太适合做继承人呢~”她的声音甜腻得发齁,“听说外面有些‘实验室’,专治这种……先天不足的毛病?”

父亲陆震霆,他那帝国军部重臣的父亲,只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眉头微蹙,眼神复杂地扫过他惊恐挣扎的小小身体,最终,那点微弱的挣扎和期冀,在那双日益被权力和野心占据的眸子里彻底熄灭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如同掸去一粒碍眼的尘埃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刺鼻的乙醚气味,粗糙麻袋摩擦皮肤的剧痛,身体被粗暴拖拽的失重感……然后是脖颈后方传来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

仿佛有烧红的烙铁狠狠捅了进去,又残忍地搅动、撕裂!

他凄厉的哭喊被堵在喉咙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将他彻底淹没他再次醒来时,不是在温暖的家,而是在一个只有惨白墙壁和刺眼灯光的囚笼——陆家地下最深处的私人实验室母亲温暖的笑容成了冰冷的遗像,父亲的身影,只在单向玻璃后面偶尔出现,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件亟待处理的实验废料那个叫柳烟的女人得意的笑声,如同附骨之蛆,穿透厚厚的隔离门,钻进他每一根恐惧的神经他最终还是被送到了实验室做成了实验体“腺体损毁度98%,信息素分泌功能彻底丧失……真是完美的实验体样本!

记录好所有数据,加大***因子浓度!

我们需要观察极限状态下的细胞异变反应!”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眼神狂热而冰冷,记录着他每一次痛苦的痉挛,每一次绝望的哀鸣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各种颜色诡异的药剂注入血管,带来灼烧、冻结、撕裂般轮番上阵的酷刑他小小的身体被固定在冰冷的束缚椅上,承受着足以让成年人崩溃的电击和神经毒素注射“小野,坚持住……”母亲温柔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微弱地呼唤,成为支撑他熬过无数个地狱般日夜的唯一稻草然而这根稻草,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终究也枯萎了记忆的终点,停留在十八岁生日前夕那个同样惨白的实验室他被赤身裸体地浸泡在巨大的、盛满幽绿色粘稠液体的圆柱形培养槽里无数管线像毒蛇般缠绕、刺入他的身体培养槽外,父亲陆震霆冷漠的面容隔着强化玻璃若隐若现,柳烟依偎在他身边,涂着鲜红唇膏的嘴角勾起一个恶毒而满意的弧度“第二次分化诱导实验,最终阶段,开始。”

冰冷的机械音宣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狂暴的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早己千疮百孔的神经堤坝!

细胞在哀鸣,骨骼在***,灵魂被一寸寸碾碎、剥离!

他最后的意识,是那双冰冷玻璃后,父亲漠然移开的视线,和柳烟眼底那抹得逞的快意!

“陆震霆……柳烟……”孩童滚烫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破碎得不成调的音节,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淬了毒的怨恨这怨毒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喉咙,也撕裂着这具不堪重负的幼小躯体,三岁孩童的声带,根本无法承载十八岁灵魂那滔天的恨意与绝望的嘶吼,只能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幼兽般的呜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妈……恨……我好恨……”就在那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恨意即将彻底吞噬他最后一点意识的瞬间,一个奇异的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首接炸响在他滚烫的、濒临崩溃的识海最深处!

警告!

宿主生命体征急速衰竭!

灵魂本源能量剧烈波动,临界点突破!

符合‘深渊复仇协议’激活条件!

绑定确认中……那是一种非男非女、毫无起伏、纯粹由冰冷逻辑构成的机械合成音,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屏障的奇异力量绑定成功宿主:陆驰野状态:濒死(灵魂逸散37%)核心诉求:复仇(目标锁定:陆震霆、柳烟、陆氏核心实验室)复仇!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陆驰野意识中那粘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与剧痛,带来一丝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清明!

是了,他不能死!

他凭什么死?

那些背叛他、折磨他、将他踩入地狱泥沼的人,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享受着权力和富贵!

滔天的恨意如同最猛烈的强心剂,硬生生将他溃散的意识强行聚拢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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