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手机的指节都泛了白,电话那头的忙音还在耳朵边嗡嗡打转。
猛地把手机往桌上一磕,塑料壳子撞上玻璃面,那声脆响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荡开,格外刺耳。
我忽然想起件事,伸手从鞋柜最里头摸出个 U 盘。
这是他的老规矩,关键数据总得备份一份。
老父亲总说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到了他这儿,现在是电子时代了,备份已是我的习惯了。
U 盘外壳磨得发亮,是儿子用压岁钱买的生日礼物,已然成了我救命的稻草。
笔记本电脑在黑地里亮起幽蓝的光,我正要插盘的手突然顿住, 屏幕右下角弹出的网络连接提示,显示有陌生设备正想往里头钻。
3.
冷汗一下子把贴身的衣裳浸透了,我想起信息中心那台被格式化的服务器,想起小王慌里慌张的眼神,手指哆嗦着拔掉了网线。
加密文件夹解开的那一刻,他眼珠子猛地一缩。
上周项目验收报告的扫描件旁边,不知啥时候多了个隐藏文档。
点开的瞬间,滨江新城地块的原始规划图赫然在目,边上用红马克笔圈出的地方,跟现在公示的施工范围比,足足差了三亩地。
手机这时候又震了,这次是条彩信。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真丝睡裙,侧脸靠在男人肩膀上,背景里的翡翠烟灰缸,跟市委家属院那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发信人不知道是谁?可我认得女人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上周刘总在酒桌上给项目组女同事发伴手礼时,特意提过这种深海水珠的产地。
陈启明的名字被红笔圈在正中间,周围牵出的线条分别连着刘总、王副局长,甚至还有信息中心小王的入职日期。
突然想起父亲当年处理村霸占地时说的话:“土地会说谎,可犁过的印子不会。”
审计组要进驻的消息,上午九点就传遍了整个局里。
我抱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时,王副局长正在唾沫横飞地做汇报,瞧见我进来突然卡了壳,喉结上下滚了滚。
刘总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公文包,等我把原始规划图亮出来,那只手猛地停住,腕上的金表反射出刺眼的光。
“这三亩地的补偿款,到底进了谁的账户?” 我的声音不算大,却让空调出风口的嗡鸣都没了声响。
会议室的挂钟突然 “当” 地响了,十二声钟鸣里,他瞅见王副局长偷偷按发送键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那串号码,跟昨夜威胁电话的前七位丝毫不差。
暴雨再下来的时候,审计组的车正驶出城建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