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像丧钟般敲响，讲台上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诡异的蓝光——林夕突然想起档案库里的玻璃罐，那些眼球的瞳孔里也有这样的光。
“林夕，你迟到了。”
班主任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在转动，“按照校规，迟到者要去‘忏悔室’待一节课。”
全班同学同时转过头，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纯黑色，嘴角咧着整齐划一的笑容。
林夕看见林墨的手正慢慢伸向桌兜里的木偶挂件，玻璃眼珠在晨光中闪着红光。
他猛地抓住妹妹的手腕，掌心的伤口贴在她的皮肤上，黑色音符突然发出刺啦的灼烧声。
“哥！
你弄疼我了！”
林墨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眼眶泛红地瞪着他，“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总是神神叨叨的！”
班主任的蓝光镜片闪过一丝阴翳：“林夕，去忏悔室。”
林夕把美工刀塞进林墨手里，压低声音：“待在教室里别出来，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回头。”
他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忏悔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刚才接触林墨皮肤时，他清晰地看见她手腕内侧有串数字：00:47:32，那是倒计时的秒数。
忏悔室的门是厚重的橡木制成，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音符。
林夕推开门，看见里面跪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背影和母亲照片里的模样一模一样。
女人缓缓转头，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渗血的黑洞。
“找到你了，调音师的儿子。”
女人的声音从黑洞里传出，带着液体流动的咕噜声，“把手册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妹妹成为神明的‘宠儿’，永远不会疼哦。”
林夕握紧口袋里的黄铜钥匙，突然想起弑神手册里的一句话：神明的谎言都带着甜味。
他后退一步撞到门上，门外传来同学们整齐的拍手声，像在为某种仪式伴奏。
女人站起来，黑色的头发里钻出无数只红色的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映着林墨的脸。
“你在害怕什么？”
女人逼近一步，黑洞般的眼眶对着他的眼睛，“你母亲就是这样选择的——她把第六个容器的位置让给了你，自己当了神明的‘点心’。
你看，她现在多快乐。”
女人的身体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羽毛，羽毛间夹杂着半张人脸——林夕母亲的脸，正对着他无声地微笑。
忏悔室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色液体，在地上汇成母亲的笔迹：原谅妈妈，这是唯一的办法。
“谎言！”
林夕嘶吼着挥拳砸向墙壁，黄铜钥匙从口袋里掉出来，***墙缝的音符凹槽中。
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纸片般碎裂，黑色羽毛漫天飞舞，在空气中凝成一行血字：心脏在钟楼的齿轮里。
忏悔室的门猛地弹开，林夕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看见走廊里空无一人，同学们的拍手声不知何时变成了童声合唱。
他冲向教室，推开门的瞬间血液几乎凝固——林墨不见了，课桌上留着那把美工刀，刀刃上沾着黑色的羽毛，旁边用口红写着：来钟楼找我呀，哥哥。
钟楼的指针指向下午三点，林夕顺着旋转楼梯往上爬，每级台阶都刻着一个名字，全是近五年失踪的人口，其中一级台阶上刻着“林墨”，名字旁边画着个咧嘴笑的木偶。
他想起弑神手册里的警告：共鸣场会放大你的恐惧，别相信眼睛看见的。
钟楼顶层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林墨的笑声。
林夕推开门，看见妹妹坐在齿轮组中间，怀里抱着那个黑色羽毛布偶熊，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她，手里拿着手术刀和玻璃罐，正是矫正中心的那伙人。
“哥，你终于来了！”
林墨举起手臂，手腕上的倒计时只剩00:00:59，“他们说只要把眼睛给神明，我就能永远和妈妈在一起了。”
穿白大褂的男人拿起手术刀，刀尖对准林墨的眼睛：“别挣扎了，编号07。
第七个音符必须由容器自愿献祭，这是弑神手册的规则。”
林夕突然想起母亲照片背后的字迹，想起市政厅档案库里的剪报，想起红西装男人说的“弑神者与容器本是一体两面”。
他掏出那本黑色笔记本，在最后一页撕下母亲的头发，塞进齿轮组的缝隙中——那里有个心形的凹槽，正好能放下那撮头发。
“嗡——”齿轮组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黑色笔记本突然燃烧起来，化作漫天飞舞的乐谱纸页，贴在每个穿白大褂的人脸上。
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融化的蜡般瘫软在地，露出里面黑色的能量核心。
林墨手腕上的倒计时停止在00:00:01，黑色音符纹路渐渐褪去，她抱着布偶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钟楼顶层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团紫黑色的能量聚合体，表面布满了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映着不同的人脸。
林夕认出其中一张脸，是那个穿红西装的男人，他正在对林夕无声地说着什么，嘴唇的形状是：第二章解锁。
“哥！
小心！”
林墨的尖叫让林夕回过神，那个没有眼睛的白衣女人从心脏后面钻出，黑洞般的眼眶对准了林墨的脸。
林夕扑过去将妹妹推开，自己被女人的黑洞吞噬——意识沉入黑暗前，他听见弑神手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第二章：成为神明，才能杀死神明。
当林夕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
林墨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手腕上，黑色音符己经完全消失。
床头柜上放着那本黑色笔记本，翻开的页面上用金色的字写着：弑神手册第二章：找到“调音师”的遗产，在神明觉醒前，成为新的“掠夺者”。
窗外传来教堂的钟声，敲了十三下。
林夕握紧笔记本，看见封面上的金色字迹正在变化，慢慢变成了他自己的名字——《林夕手册》。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要以神明的身份，改写所有容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