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的早餐摊摆了张新桌子,塑料的,米白色,腿有点晃。
张阿姨每天七点十五分来买豆浆,今天也不例外。她走到摊前时,
穿蓝布褂子的摊主正用抹布擦新桌子,见她来,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递过一个保温杯。
“还是老样子?”摊主问。“嗯,甜的,多加半勺糖。”张阿姨把三块钱放在旧木桌上,
那里有圈浅浅的杯印,是她常年放杯子磨出来的。豆浆灌得很满,杯口冒着白气。
她捧着杯子往回走,晨光刚好照在新桌子上,米白色泛着点晃眼的光。路过花坛时,
看见王大爷蹲在那里拔草,他每天这个点都在,今天手里的小铲子换了把新的,
木柄光溜溜的。“早啊,张阿姨。”王大爷抬头打招呼,手里的草抖了抖土。“早,老王。
”张阿姨点点头,脚步没停。楼道里的公示栏换了新通知,粉色的纸,打印的字比以前清楚。
她扫了一眼,是催缴物业费的,和上个月那张内容差不多,就是纸的颜色不一样。
掏钥匙开门,门轴“吱呀”响了一声,和昨天一样。把豆浆放在餐桌上,
杯底的水珠慢慢渗进桌布,晕开一小片深色。她坐下,拿起旁边的馒头,
是昨天下午在超市买的,还很软。窗外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又慢慢远了。
张阿姨咬了口馒头,喝了口豆浆,甜度刚好。喝完豆浆,张阿姨把保温杯洗干净,
倒扣在沥水架上。阳光从厨房窗户斜照进来,在瓷砖地面投下一块菱形的光斑,
里面浮着细小的尘埃。她走到阳台,拿起喷壶给绿萝浇水。叶子比上周又多了两片新的,
嫩黄色,蜷在老叶中间。喷壶里的水快没了,她拧开盖子,接了半壶自来水,晃了晃,
里面的水垢跟着转了转。楼下的收废品铃铛声彻底听不见了。王大爷大概还在花坛边,
张阿姨探头看了一眼,果然,他正蹲在月季花丛前,手里捏着片枯叶,
慢悠悠地往垃圾袋里扔。十点整,墙上的挂钟“当”地响了一声。张阿姨走到客厅,
拿起毛线筐。上次织到一半的围巾摊在里面,藏青色的线,针脚歪歪扭扭,
和她去年织的那条差不多。她捏起两根棒针,挑出线头,织了两针,手指有点僵,
停下来搓了搓。窗外的风掀起窗帘一角,带进点楼下便利店的面包香。张阿姨抬头看了看天,
云很淡,慢慢往东边移。她低下头,继续织围巾,棒针碰撞的声音很轻,
和挂钟的滴答声混在一起。中午十二点,她放下棒针,去厨房热了碗昨天的剩饭。
微波炉“叮”响的时候,王大爷刚好经过楼下,手里提着空的菜篮子,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张阿姨扒了口饭,听见他和对门的李婶打招呼,声音隔着窗户传进来,有点模糊。
剩饭有点凉,她倒了点热水拌了拌。窗外的绿萝在风里轻轻晃,新长的嫩叶舒展开了些,
颜色深了一点。下午三点,张阿姨把织了一半的围巾放回筐里,起身去阳台收衣服。
昨天洗的衬衫晾得差不多了,布料摸起来有点硬,是晾晒时被风吹得绷紧的缘故。
她叠衬衫的时候,袖口的纽扣硌了手心一下,是去年缝上去的那颗,比原来的略大一点。
楼下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隔壁单元的双胞胎放学了,书包在地上拖着走,
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张阿姨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儿,两个孩子正蹲在花坛边,
对着王大爷刚种的太阳花指指点点。王大爷站在旁边,背着手,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表情淡淡的。收完衣服,她从柜子里翻出块抹布,擦起了茶几。桌面上有圈浅浅的印子,
是常年放茶杯留下的,擦了半天也没淡下去。阳光移到了沙发上,她把抹布搭在椅背上,
蜷进沙发里,拿起上午没看完的报纸。报纸是前天的,副页上的电视剧预告已经过期了,
但她还是慢慢翻着。广告栏里有张超市促销单,鸡蛋比平时便宜两毛,
她用铅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勾,打算明天早上顺路去买。四点多的时候,楼道里响起脚步声,
是楼上的小伙子下班早了。他的皮鞋底硬,踩在台阶上“噔噔”响,每次经过张阿姨家门口,
都会顿一下——大概是怕吵到她,这个习惯已经有两年了。张阿姨放下报纸,
去厨房烧了壶水。水壶“呜呜”响起来的时候,
她看见王大爷提着一个鼓鼓的塑料袋从楼下经过,大概是买了菜。塑料袋上印着超市的标志,
边角有点破,用绳子系了个结。水开了,她泡了杯菊花茶。杯子里的菊花慢慢舒展,
水的颜色一点点变黄。窗外的太阳花被孩子们碰倒了两株,王大爷正蹲在那里扶,
动作慢悠悠的,像在摆弄什么珍贵的东西。张阿姨喝了口茶,有点苦,她往杯里加了勺糖,
搅了搅。茶根沉在杯底,像没睡醒似的。傍晚的风比下午凉了些,
张阿姨把阳台的窗户关到一半,留了道缝。楼下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打在花坛的泥土上,
王大爷刚扶好的太阳花,影子歪歪地贴在地上。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是上周买的,
蛋壳上还沾着点干了的鸡粪。碗柜里的瓷碗缺了个小角,是前年报菜价时不小心磕的,
她用了快两年,倒也习惯了。打鸡蛋的时候,蛋壳碎片掉进碗里,她捏着指尖挑出来,
动作慢悠悠的,和年轻时一样。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亮了,有人上楼。张阿姨侧耳听了听,
脚步很重,大概是三楼的小伙子,他总爱穿那双厚底运动鞋。果然,“咚”的一声,
是他关门的声音,震得自家窗台上的绿萝晃了晃。炒鸡蛋的香味漫开时,
窗外的天暗成了灰蓝色。张阿姨盛出鸡蛋,端到餐桌上,筷子笼里的木筷有点潮,
是中午洗了没晾干的。她盛了碗白粥,刚熬好的,表面结着层米油,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温度刚好。楼下便利店的灯全亮了,浅灰色的门帘被晚归的人掀起又落下,
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张阿姨扒着粥,听见隔壁李婶在楼道里喊孙子回家吃饭,
声音穿过窗户,混着远处的汽车喇叭声,不吵,也不清静。吃完晚饭,她把碗筷泡在水池里,
打算明早再洗。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半,秒针“咔哒咔哒”地走,
和楼下车库卷帘门拉动的声音,正好合上了拍子。八点刚过,张阿姨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光影在对面的白墙上晃了晃,像谁用手轻轻扫过。正在放天气预报,
说明天和今天一样,多云,气温差不太多。她没换台,就那么听着主持人平缓的语调,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遥控器边缘——那里有块掉了漆的地方,是去年摔在地上磕的。
阳台的窗户没关严,风钻进来,吹动了窗帘边角。她起身去关窗,
看见楼下的王大爷正锁单元门,手里拎着个空的塑料桶,大概是去对面的水站接水了。
他走路的姿势和往常一样,有点晃,右腿似乎比左腿沉些,是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关了窗,
屋里安静了些。电视里开始放电视剧,声音不大,演的什么张阿姨没太留意。
她从柜子里翻出个布袋子,坐在沙发上摘明天要吃的青菜。菜是早上买的,叶子有点蔫了,
她掐掉黄边,留下的菜心还挺嫩。摘菜的声音很轻,“咔嚓咔嚓”的,
和电视里的对话声搅在一起。九点半,王大爷接完水回来了,脚步声在楼道里拖沓地响。
张阿姨抬头看了眼挂钟,秒针刚跳过一个数字。她把摘好的青菜装进保鲜袋,
放进冰箱的下层,那里的温度总比上层低一点,菜能放得久些。电视里的剧演完了,
开始放广告。张阿姨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
她走到卫生间,倒了杯温水,喝下大半杯。杯壁上凝了层水汽,她用手抹了抹,
留下几道模糊的印子。洗漱完,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床垫中间有点陷,
是常年睡一个位置压出来的。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里面浮着些飞虫,慢悠悠地飞。张阿姨闭上眼睛,楼道里偶尔传来晚归人的脚步声,远了,
又近了。她翻了个身,把枕头往高垫了垫,和每天晚上一样,没一会儿就有了睡意。
天快亮时,张阿姨翻了个身,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窗外的路灯不知何时灭了,
窗帘缝隙里透进点灰蒙蒙的光,刚好照在床脚的地板上,那里落着根去年的头发,白的。
她醒得不算早,七点整的闹钟响了两声,她伸手按掉。坐起身时,后背有点僵,
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穿拖鞋时,右脚的鞋跟蹭到了地板,发出“沙沙”声,
这双鞋买了三年,后跟磨得有点歪。走到厨房,先烧了壶水。水壶放在灶台上,
底圈结着层薄薄的水垢,是常年用自来水烧的缘故。她打开冰箱,拿出昨天摘好的青菜,
叶子比昨晚看着又蔫了点,不过还能吃。楼下传来王大爷的咳嗽声,比平时早了些。
张阿姨往窗外瞥了眼,他正站在花坛边活动胳膊,动作比昨天慢,大概是起得急了。
早餐摊的蓝布褂子也出现在路口,新桌子还摆在老位置,被晨光镀上一层淡金。水开了,
她泡了杯茶,还是昨天的菊花。茶叶在水里浮浮沉沉,最后慢慢沉底,像落定的心思。
墙上的挂钟“咔哒”跳了一格,七点十分,离去买豆浆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什么时候好了,有人上楼,灯“啪”地亮了,又在脚步声远去后,
慢慢暗下去。张阿姨拿起保温杯,擦了擦杯口,走到门口换鞋。
鞋架最下层的拖鞋摆得有点歪,她踢了踢,让两只鞋跟对齐,像每天出门前都会做的那样。
走到早餐摊前,蓝布褂子摊主正往保温桶里加豆浆,蒸汽腾起来,模糊了他半张脸。
新桌子还是有点晃,张阿姨把保温杯放在旁边的旧木桌上,三块钱按在原来的杯印里。
“今天王大爷没跟你一块儿?”摊主一边灌豆浆一边问。“许是起猛了,在楼下歇着呢。
”张阿姨应着,看了眼小区门口。王大爷果然还站在花坛边,背着手来回踱,步子比平时小。
接过灌满的保温杯,杯壁烫得指尖发麻。往回走时,晨光刚好越过楼顶,斜斜切过楼道口,
把台阶分成亮的一半和暗的一半。张阿姨踩着明暗交界的地方往上走,
每一步都落在熟悉的位置。对门李婶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收音机的戏曲声,咿咿呀呀的,
和昨天下午的调子差不多。张阿姨掏出钥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李婶探出头:“买豆浆啦?”“嗯,刚回来。”“我家酱油没了,等会儿借你半瓶?”“成,
放门口就行。”张阿姨开了门,听见李婶转身去厨房的声音,带着点拖沓的脚步。
把豆浆放在餐桌上,她走到阳台拉开窗帘。绿萝的新叶又舒展开些,颜色凑近了看,
比昨天深了点绿。楼下的王大爷开始拔草了,蹲在月季花丛前,姿势和前几天一模一样,
像幅没干透的画。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四十,张阿姨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
杯子里的水晃了晃,映出天花板上那块浅黄的水渍,是前年雨季漏的,一直没褪干净。
快到中午时,李婶果然把半瓶酱油放在了门口,玻璃瓶上贴着张便利贴,
歪歪扭扭写着“谢啦”。张阿姨开门拿进来,放在厨房的调料架上,刚好在醋瓶和料酒中间,
那个位置原本空着半格。她切了点青菜,和昨天剩下的米饭一起炒。油锅冒烟时,
她往后退了半步——去年被油溅到过手腕,现在留下个浅褐色的小印子,不细看几乎看不见。
炒饭盛出来时,香气漫到客厅,和阳台飘进来的绿萝味混在一起,不浓,却很实在。吃饭时,
窗外的王大爷搬了把小马扎坐在花坛边,手里捧着个搪瓷缸,大概是在喝茶。
阳光晒得他微微眯着眼,头一点一点的,像在打盹,又像在听风里的声音。下午两点,
张阿姨找出那块没织完的围巾。藏青色的线快用完了,她从抽屉里翻出另一团,
颜色略深一点,是去年没织完的另一卷。接上线头时,手指顿了顿,针脚比刚才歪了些,
她也没拆,就那么往下织。楼道里传来快递员的脚步声,带着个大箱子,
“咚咚”地往楼上撞。张阿姨侧耳听了听,停在了五楼,然后是撕胶带的声音,很脆。
过了会儿,脚步声下来了,箱子空了,听起来轻了不少。四点多,她去阳台收了件外套。
风把衣角吹得贴在晾衣绳上,留下道浅浅的印子。叠外套时,口袋里掉出颗纽扣,
是前几天逛街时顺手买的,和衬衫上那颗略大的正好配对。她捡起来,
放进针线盒的小格子里,和其他几颗零散的纽扣挤在一起。楼下的便利店亮起灯时,
张阿姨把炒好的咸菜装进玻璃罐。罐子是去年腌糖蒜用的,内壁还留着点淡淡的蒜味。
她盖紧盖子,放在橱柜最下层,和另外两个空罐子排得整整齐齐。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
王大爷的马扎还在花坛边,人却不见了。张阿姨探头看了看,楼道口的灯亮着,
他大概是回家了。挂钟“当”地敲了七下,和昨天一样,不早不晚。晚饭是面条,清水煮的,
加了把青菜和半勺李婶还来的酱油。张阿姨端着碗坐在桌边,面条冒着白气,
她用筷子挑了挑,热气熏得眼镜片有点模糊。楼下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比昨天晚了些。
张阿姨扒了口面,听见王大爷在楼道里咳嗽,然后是开门的声音,“吱呀”一声,
和自己家门轴一个调子。吃完面,她把碗泡在水池里,打算明天早上再洗。
阳台的窗户没关严,风卷着点便利店的烤肠香飘进来。张阿姨走到窗边,
看见王大爷正站在楼下打电话,背对着她,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说什么,
脚边放着个鼓鼓的纸箱子。墙上的挂钟走到八点半,张阿姨拿起毛线筐。
藏青色的线快织完了,她把那团深一点的线接上去,针脚处有点突兀,但摸起来还算平整。
织到第九针时,楼下的电话挂了,王大爷拎着纸箱子往垃圾桶走,步子比平时沉。九点刚过,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是三楼的小伙子回来晚了。他的脚步声在门口顿了顿,
然后轻轻带上门,没像往常那样发出“咚”的一声。张阿姨停下棒针,侧耳听了听,
没再有声响,才继续往下织。绿萝的叶子在风里晃,新长的那片已经完全舒展开,
颜色和老叶差不多了。张阿姨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棒针碰撞的声音很轻,
混着挂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屋里慢慢荡开。快十点时,她把围巾放进筐里,去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的头发又白了几根,她抬手捋了捋,没太在意。水龙头滴了两滴水,
“嗒、嗒”落在水池里,和挂钟的声音叠在一起,像谁在数着时间走。躺在床上时,
窗外的路灯刚好照在床脚的地板上,那根白头发还在原地。张阿姨翻了个身,
把枕头往高垫了垫,没一会儿,就听见了自己均匀的呼吸声。清晨的光线比昨天亮得早了些,
张阿姨醒时,闹钟还没响。她睁着眼看天花板,那块浅黄的水渍在微光里淡了点,
像被晨雾晕开的。起身时,床垫的“吱呀”声比往常轻,许是天暖了,
木头缝里的潮气散了些。穿拖鞋时,右脚后跟蹭到地板,
“沙沙”声里混了点楼下的鸟鸣——是新来的麻雀,在老槐树上搭了窝,
这几天总在天亮时叫。去厨房烧开水,水壶底的水垢晃了晃,比昨天看着似乎厚了点。
她打开冰箱拿鸡蛋,发现保鲜袋里的青菜只剩小半把,叶子蔫得厉害,便挑出几根还能吃的,
其余的丢进垃圾桶。垃圾桶里的塑料袋结了个松松的结,是昨天傍晚系的。
楼下的王大爷已经在花坛边了,手里拿着小铲子,正往月季花丛里埋什么。
张阿姨扒着阳台栏杆看了看,他脚边放着个空罐头瓶,大概是埋了点鱼肠当肥料。
早餐摊的蓝布褂子也支起来了,新桌子被晨光晒得发亮,摊主正弯腰擦桌面,动作慢悠悠的。
水开了,她泡了杯茶,换了包新的菊花,花瓣比昨天的小些。茶叶在水里转了两圈,
慢慢沉底,水色黄得浅了点。墙上的挂钟“咔哒”跳了格,七点十分,张阿姨拿起保温杯,
擦了擦杯口的指纹——是昨天接豆浆时留下的。走到门口换鞋,
看见李婶放在楼道的酱油瓶空了,瓶身擦得干干净净。张阿姨笑了笑,把瓶子拎进来,
放进橱柜最下层,和另外两个空罐子排在一起,这次没留缝隙。下楼时,
声控灯“啪”地亮了,光线里浮着些尘埃,和昨天早上的样子差不多。
张阿姨踩着台阶边缘走,鞋底蹭过水泥地,发出熟悉的“沙沙”声。到了早餐摊,
张阿姨把保温杯放在旧木桌上,三块钱按进那个浅窝。摊主正往保温桶里续豆浆,
蒸汽裹着豆香漫过来,她往后退了半步,刚好避开烫人的热气。“王大爷今早埋的啥?
”摊主灌好豆浆递过来,手背上沾着点白花花的豆浆沫。“许是鱼肠,见天儿给花上肥。
”张阿姨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和往常一样。往回走时,
老槐树的影子斜斜铺在地上,比昨天短了些。王大爷还在花坛边忙活,小铲子***土里,
带出点湿乎乎的泥,他弯腰把土拍实,动作慢悠悠的,裤脚沾了点草屑也没拍。
楼道里飘来股煤气味,是四楼的老太太在生炉子。张阿姨上楼时,
正撞见她端着炉渣往楼下走,俩人打了个照面,老太太笑了笑,露出没牙的牙床:“早啊,
张姐。”“早,慢点走。”张阿姨侧身让了让,看着她的布鞋踩过台阶,
留下两个浅浅的黑印。开门进屋,先把豆浆放在餐桌中央。阳光从客厅窗户照进来,
在地板上画出块亮斑,里面的尘埃转着圈儿飞。张阿姨走到阳台,拿起喷壶给绿萝浇水,
新叶又硬挺了些,叶尖泛着点油亮的光。厨房传来“滴答”声,是水龙头没关紧。
她走过去拧了拧,声音停了,指尖沾了点水珠,甩了甩,落在瓷砖上,没一会儿就洇没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五十,比昨天这个时候,多走了两圈。上午十点,
张阿姨坐在沙发上织围巾。藏青色的线接了新的,颜色深的那段开始慢慢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