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任弃城,耻辱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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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王翦波的手没抖。

他坐在县府残堂的条凳上,笔尖压着粗纸,墨迹一笔一划凿进纸里。

“通缉令:原临湘县长李锡年,于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九日,日军未至之时,携县印及公款潜逃,弃城不顾,致百姓陷于水火。

此等行径,背国负民,罪无可赦。

凡知情者,可报县府,协助缉拿。

一经查实,依法严办。

临湘县长王翦波,即日立令。”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笔尖顿住,又在落款处重重描了三遍“王翦波”三个字。

墨水洇开,像三道血印。

周福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叠白纸。

他没敢进屋,只低声问:“司令,真要贴出去?

李锡年……到底是前任。”

“正因是前任,才更要贴。”

王翦波把笔扔进砚台,墨汁溅到袖口,“官跑了,百姓就得死。

这账,得算明白。”

周福低头:“是。”

“抄十份,天亮前,贴到北街、冲头屋、黄泥塝、祠堂湾……每个有人的地方都贴。

让民夫挨村喊话,就说——李锡年跑了,我不跑。

他丢的印,我捡起来。

他丢的人,我来守。”

周福应了声,转身要走,王翦波又叫住他:“别用‘原县长’称呼他。

以后提他,就叫‘逃官李锡年’。”

周福点头,快步走了。

天还没亮,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油灯忽明忽暗。

王翦波没动,盯着桌上那方空印匣——李锡年走时,把官印也带走了。

现在匣子空着,像一张被撕了舌头的嘴。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抓起一把铁铲,蹲下,在墙角挖了个坑。

把那张写满百姓名字的册子放进去,盖上土,踩实。

那是昨夜他亲手记下的死难者名单,一个都不能丢。

他拍了拍手,走出门。

北街废墟上,天刚蒙蒙亮。

几个民夫正往断墙上刷浆糊,把通缉令一张张贴上去。

百姓围在边上,有人认得字,就念出来。

“……携印潜逃,背弃百姓……通缉归案……”念到这儿,一个老妇突然往前一步,声音发颤:“我认得他走那天!

十一月九,天刚亮,李锡年带着西个兵,抬着两只木箱,从西门出城。

箱子角上,银元亮得晃眼!”

没人接话。

但人群动了一下。

王翦波站在人群外,没穿军装外套,只穿一件灰布衬衣,腰间别着驳壳枪。

他走过去,站在一块焦木上,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妇抹了把脸:“我亲眼见的!

我们几个村人追到黄泥塝,拦住他,问他印都带走了,老百姓怎么办?

他掏出手枪,顶着我儿子的脑门,说‘保存实力,后方重组’!

呸!

什么后方?

他往南跑了三百里,连回头都没回!”

她越说越急,声音撕裂:“我儿子那天被流弹打中,死在田埂上,尸首都没人收!

他倒好,银元揣着,马骑着,跑得比狗还快!”

人群炸了。

“我认得!

我也看见了!

他走时连家眷都没带!”

“他还说‘临湘守不住,留得青山在’,青山?

我们这些人就是青山!

他倒把青山卖了换钱!”

“耻!

真是耻!”

王翦波没说话,回头对周福说:“记下来。

她说的每一句,都记。”

周福掏出纸笔,低头写。

王翦波站在焦木上,扫视一圈:“你们说的,我都记下了。

从今往后,县府不审人,只听事。

谁有冤,谁来讲。

官跑了,话不能跑。”

一个老头拄着拐杖走出来:“王县长,您……真要抓他?”

“抓不到,也要追。”

王翦波说,“他带印跑了,我就重刻一方。

他丢的脸,我来捡。

他怕死,我不怕。

他逃了,我就在这儿,一步不退。”

人群静了几秒。

“您要是也跑了呢?”

有人小声问。

王翦波没答,转身对周福说:“把通缉令念一遍,大声念。”

周福站上焦木,展开告示,一字一句念完。

念到“依法严办”时,王翦波突然抬手,从腰间抽出驳壳枪,对着天,连开三枪。

枪声震得瓦砾簌簌掉灰。

他把枪插回去,看着众人:“我王翦波,今日立誓——凡临湘官吏兵民,临阵脱逃、弃职潜逃、携款叛离者,不论身份,通缉追拿,就地正法。

此令,我首当其守。”

没人说话。

“谁不服,现在可以走。”

他说。

没人动。

王翦波转身,朝祠堂废墟走去。

周福抱着一摞文书跟上。

祠堂里,几个残存的县府老吏和民团骨干己经等在那儿。

见他进来,纷纷站起。

他没坐,从周福手里接过一张白纸,铺在残桌上,提笔写下八个大字:“抗敌者荣,逃亡者耻。”

写完,他把纸贴在一根烧黑的梁柱上,用钉子钉牢。

“从今天起,这八个字,就是临湘的规矩。”

他说,“李锡年跑了,我不追虚名,只立实规。

谁要是敢学他,我不光通缉他,还要让他名字烂在百姓嘴里,世世代代,抬不起头。”

一个老文书低声说:“王县长,战事未起就通缉同僚,怕是……不合旧例。”

“旧例?”

王翦波冷笑,“旧例就是官跑了,百姓死,坟头没人祭?

那旧例,早该烧了。”

他一挥手,卫兵抬出一个木箱。

打开,里面是李锡年留下的公文印鉴、印章盒、官服腰带。

王翦波拿起那方空印匣,走到祠堂外,堆起柴火,把匣子扔进去。

火苗窜起来,舔着木头。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昨夜百姓口述的李锡年逃亡记录,也扔了进去。

火光映在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颧骨的疤,像一道烧红的铁。

他站在火边,一动不动,首到匣子烧成黑灰。

周福低声问:“要不要重刻官印?”

“刻。”

王翦波说,“但不是现在。

等临湘有人烟了,等百姓能抬头走路了,再刻。

现在,我用名字说话。”

他转身往县府走,路上碰到一个民夫,正抱着通缉令往南村送。

“王县长!”

那人叫住他,“黄泥塝那边,有人看见李锡年的马靴,丢在路边水沟里,都烂了。”

王翦波停下:“什么时候?”

“昨儿傍晚。

靴子还在,人早没影了。”

王翦波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他继续往前走,风从背后吹来,火堆里的灰烬打着旋,飞过烧黑的梁柱,落在那块写着“抗敌者荣,逃亡者耻”的木牌上。

木牌刚钉进土里,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王翦波走到县府门口,从腰间解下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水还是凉的,带着铁锈味。

他把壶挂回去,手按在驳壳枪柄上,指节慢慢收紧。

远处,一个孩子蹲在废墟上,用炭条在墙上一遍遍描着“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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