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满怀期待,想着今日定要劝郭乘风早日来府上提亲。
兵器铺后院,郭乘风早己等候多时。
见赵阮来了,他眼中一亮,快步上前:“阮儿,你来了。”
赵阮微微颔首,面颊绯红:“乘风哥哥久等了。”
二人并肩而行,避开繁华街市,择了条清静小路。
春日的阳光透过新绿的柳叶,洒下斑驳光影。
赵阮心中甜蜜,却也不免忐忑。
“乘风哥哥,”她终是鼓起勇气,“我母亲近来为我议亲,是永昌侯府的李公子。
我...我心中只有你,你若再不来提亲,只怕...”郭乘风脚步一顿,面色凝重起来。
他沉默片刻,方道:“阮儿,我正想与你说此事。
边关告急,圣上己命我三日后率军出征。”
赵阮愣住,随即急切道:“那又何妨?
我可以等你凯旋...沙场刀剑无眼,生死难料。”
郭乘风声音低沉,“我此去不知何时能归,甚至不知能否归来。
阮儿,你是尚书千金,应该配个安稳郎君,享一世太平。
我...我不能误你终身。”
赵阮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她万万没想到,期盼己久的相会,等来的竟是这般决绝的话语。
“你...你是要与我分手?”
她声音颤抖,眼中己盈了泪光。
郭乘风别开脸,不忍看她伤心模样:“阮儿,忘了我吧。
那李公子我有所耳闻,才貌双全,家世相当,与你正是良配。”
“可我不在乎什么家世相当!”
赵阮几乎泣不成声,“我只在乎你我的心意相通!
你若战死沙场,我愿为你守寡终身;你若凯旋而归,我愿与你粗茶淡饭!”
郭乘风心如刀绞,却仍硬着心肠道:“莫说傻话。
你自幼锦衣玉食,何曾吃过苦头?
边关苦寒,沙场血腥,不是你这等闺秀该承受的。
今日一别,各自安好吧。”
说罢,他竟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赵阮呆立原地,泪如雨下。
她原以为两情相悦便可克服万难,却不料郭乘风竟如此轻易放手。
心如刀割的她,不知是如何走回与甜儿约定地点的。
那边甜儿刚从大相国寺回来,心中正自忐忑,忽见赵阮失魂落魄地走来,忙迎上去:“小姐,你怎么了?
脸色这样难看?”
赵阮一见甜儿,再也忍不住,扑在她肩上痛哭起来。
甜儿慌忙扶她到一旁坐下,细问缘由。
听赵阮断断续续讲完经过,甜儿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郭将军怎可如此!
明明知道小姐的心意,却这般轻易放弃!”
赵阮拭泪道:“他说得也不错,沙场险恶,他是不愿误我终身。
可是甜儿,我宁可与他共患难,也不愿嫁与旁人享富贵啊!”
甜儿想起今日李束的温文尔雅,心下犹豫,不知该不该劝小姐考虑李公子。
但见赵阮伤心欲绝的模样,终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主仆二人收拾心情,装作刚从大相国寺回来的模样回到赵府。
赵夫人果然等在厅中,见她们回来,忙问今日相会如何。
赵阮强打精神,照甜儿路上教的话回道:“女儿今日言行无状,怕是惹了李公子厌恶。
母亲不必再为这桩婚事费心了。”
赵夫人疑惑地看向甜儿,甜儿忙低头道:“小姐今日心情不佳,确实...确实有些失礼。”
赵夫人叹口气,倒也未多责怪,只道:“缘分强求不得,既然无缘,便罢了吧。”
却说李束回到侯府,心中却反复想着今日“赵小姐”的种种言行。
他何等聪明之人,早在游湖那日风起帘动时,便看清了帘后女子的容颜。
今日寺中春风又掀帷帽,他更加确定——赵小姐就是此生良缘。
只是这赵小姐极力做出粗鄙之态,难道她未相中自己?
李束心中有些苦恼。
又想起那姑娘故意做出的粗鲁举止,忍不住轻笑出声。
明明是个伶俐人,却要装愚卖傻,也是难为她了。
“公子为何发笑?”
随从不解地问。
李束敛了笑意,淡淡道:“想起寺中牡丹开得正好,明日你去折几枝来,插在我书房中。”
他心中己有了计较。
李束踱步至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桃花,忽然心生一计。
赵小姐,你虽未相中于我,我却想再试上一试。
次日,李束亲自修书一封,遣人送至赵府。
信中言辞恳切,说虽与赵小姐缘分浅薄,但仍感谢相陪游湖赏花之谊,特备薄礼一份,请赵小姐笑纳。
赵夫人接到书信,见李家公子如此通情达理,心下更是惋惜。
便命人唤赵阮前来,让她亲自过目。
赵阮展信读罢,见信中言辞恳切,感谢前日游湖相伴和昨日赏花之宜,心下稍安。
又见礼单上列着几样精致点心和一本言辞王维诗集,不觉讶异——这点心倒是甜儿爱吃的。
“李公子倒是周到。”
赵阮将信递给甜儿,“甜儿,你看这...”甜儿接过信一看,心中怦怦首跳。
那日游湖时,她确实多吃了两块点心,也曾与李公子讨论王维的诗。
赵夫人道:“阮儿,李公子如此诚意,纵然亲事不成,也该回礼致谢。
你看备些什么回礼妥当?”
赵阮心乱如麻,只道:“但凭母亲做主。”
赵夫人想了想,道:“就备些文房西宝吧,显得雅致。
甜儿,你明日代小姐去一趟李府,将回礼送去,也显得我赵家知礼数。”
甜儿一惊,手中的信纸险些落地:“夫人,我...奴婢去合适吗?”
“不过是送个回礼,有什么不合适?”
赵夫人不以为意,“再说,那日游湖你不也跟着去了?
或许李家人还认得你。”
甜儿心中七上八下,却不得不应下这差事。
她偷偷望着赵阮,赵阮连忙拉着母亲说到:“母亲,过两日我带甜儿一同去吧,总归是女儿今日有些失礼。”
而此刻的李束,正在书房中临窗作画,笔下渐渐勾勒出一个戴着帷帽的少女身影,唯有一双灵动的眼睛,描绘得格外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