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卖身契的耻辱阿雅把那份合同推过来的时候，指甲上那圈碎钻闪得我眼晕，

活像给这份“卖身契”盖了个熠熠生辉的耻辱章。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那点光芒格外刺眼，

几乎要在我视网膜上烙下一个金钱的符号。“签了呗，跟钱过不去，天打雷劈。

”她红唇一掀，吐出的每个字都裹着一种我早已听腻了的、洞悉世事的嘲讽，

仿佛她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运转的所有真相，而我还像个幼稚园小孩一样执着于纸折的皇冠。

“这年头，脸面算什么？骨气算什么？虚头巴脑的，能刷卡还是能还房贷？喏，只有这个，

”她涂着精致蔻丹的指尖重重戳在合同酬劳那一栏，敲得纸张砰砰响，

像是要给这几个数字举行一个加冕仪式，“才是真的，实心的，能攥手里的。热乎乎，

沉甸甸。”我往后一靠，咖啡馆那把劣质的藤椅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

***着我的体重和此刻沉甸甸的心情。窗外是这座城市永不停歇的车流，

汇成一条喧嚣的、铜臭的河，奔流不息，奔向某个我不知道的远方。“我说了，

”声音干巴巴的，没什么说服力，像搁久了的饼干，“我挺烦那些搔首弄姿的网红，

也不想挣那份让人笑话的钱。”胃里那点廉价的咖啡开始翻腾，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涩味。

阿雅嗤笑一声，那声音尖得能划破耳膜，引得邻座一个看书的男人抬了抬眼：“得了吧，

我的大小姐，清汤寡水的梦该醒醒了！清高能当饭吃吗？能让你在这地方买下一个卡座吗？

等你有了钱，之前丢的那些玩意儿，自然有别人跪着给你捧回来，

镶着金边儿、带着BGM给你送回来！懂吗？现实点！

”她的手臂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虚幻的盛景。“有些东西，

钱买不来。”我挣扎着，抛出最后一点可怜的坚持，像守着阵地最后一面破旗的残兵，

明知必败，却只能如此。“买不来？”她夸张地挑眉，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身体前倾，带来一股浓郁的、我并不喜欢的商业香氛气味，“买不来的东西多了去了，

爱情、理想、青春永驻，谁在乎啊？看不见摸不着的，能比得上账户余额后面多几个零实在？

能比得上拎着当季新款走在街上那种感觉？现在的人，只信这个，只认这个。

”她搓了搓手指，做出一个全球通用的、无比势利的数钱动作，熟练得令人心寒。

我沉默地看着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经一起挤在冬冷夏热的出租屋里分吃一包泡面，

分享所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梦想和窘迫，一起骂过刻薄的老板，

一起在深夜的街头唱着跑调的歌。可现在，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

精准地扎在我那点可怜的、即将崩断的底线上。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隔开了一条这么宽的河？

脑子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啪”一声，断了。不是被说服，

是被一种极致的厌烦和破罐破摔的恶意给冲断了。既然你们都认为这个世界就该这么运转，

既然我这点坚持在你们眼里如此可笑。行啊。不是要钱吗？

不是说我清高是没经过现实毒打吗？不是说我想要的东西不值钱吗？我猛地探身，

抓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签字笔，冰凉的金属触感激得我一哆嗦。

几乎没看条款——反正看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找到签名处，

笔尖几乎要戳破纸面，唰唰几下，写下了我这辈子最潦草也最赌气的名字。力透纸背。

像一个疯狂的艺术家在完成他的绝命书。“卖！怎么不卖！”我把笔一扔，

笔在桌面上弹跳了一下，滚落到一边。我抬起眼冲她笑，牙齿咬得咯咯响，脸上的肌肉僵硬，

“你不是说骨气能卖好价钱吗？我这就卖给你看。只希望到时候，您数钱数得开心，

别嫌我这‘货’带刺儿！硌手！”阿雅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突然这么痛快，

但那点疑虑很快被狂喜淹没。她一把抓过合同，像捡到宝藏一样仔细检查着签名，

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近乎狰狞，每一根睫毛都写着“成功”二字：“这就对了嘛！想开点，

好日子就在后头呢！相信我！”2 反叛的签约我心里冷笑。好日子？

我偏要过给你看另一种“好”法。你们想要一个乖乖听话、按照剧本表演的网红？

我偏要给你们看一场彻头彻尾的、砸锅卖铁的翻车大秀。我要用你们最想要的方式，

把你们最不想要的结果，甩到你们脸上。签完卖身契，

我就是“璀璨时代”旗下一名光荣的待宰的签约主播了。经纪人莉姐，

人送外号“人形印钞机催熟员”，见到我第一眼，

那双精刮算计的眼睛就跟X光似的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目光锐利得能剥下我一层皮，

最后定格在我那张写满“不服管”和“丧”的脸上。“啧，资质一般，

骨头里倒是有点反劲儿。

”她啪地甩过来一份厚达五十页的《顶流网红养成手册内部绝密版》，

纸张边缘锋利得能割手，“一周内背熟。从微笑的弧度到眼泪的时机，

从流行梗的运用到‘不经意’间展示身材最佳角度的力学原理，全给我刻进DNA里！

你现在不是一个自然人了，你是一件商品，商品就要有商品的自觉！”我随手翻了两页，

密密麻麻的字和图示让人头晕。“直播时需保持甜美微笑，

嘴角上扬角度以15-20度为佳，露齿八颗，

需提前对着镜子练习……”旁边配着详细的肌肉运动解析图和角度测量标尺。

“收到粉丝贵重礼物时，应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羞涩，捂嘴、眼眶微红为佳，

参考表情包附录C组注意：眼泪不能花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昨晚的泡面差点涌上来。就这？工业化量产的假人？塑料感十足的完美偶像？我抬头，

冲莉姐扯出一个极其标准的、露牙八颗的、角度精准的假笑，

肌肉调动得完美复刻手册要求：“莉姐，放心，保证——超额完成任务。”声音甜得发腻。

莉姐被我笑得猛地一哆嗦，可能觉得我这人悟性奇高、孺子可教，满意地点点头，

眼神里充满了对即将到手的业绩的憧憬。3 翻车首秀她不会知道，

我心里的算盘珠子已经崩到了她脸上。捧红我？行啊。但怎么红，红成什么样，

得按我的剧本来。你们的手册是《顶流养成》，我的剧本就叫：《论如何用教科书级的翻车，

气死资本，笑疯网友，顺便把闺蜜的脸打肿》。首秀直播，

司砸重金给我安排在了某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人均消费能抵我过去一个月工资的法餐厅。

环境优雅得让人不敢大声喘气，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香氛，灯光打得跟艺术片现场似的，

每一道阴影都透着昂贵的气息。

面前摆着一盘公司精心设计的“故事菜”——据说是主厨童年记忆里的味道，

灵感来源于他祖母的后花园，用了N种我听过没听过的高端食材，

名字长得需要换气才能念完，仿佛念完这个名字就已经进行了一场味觉的朝圣。

标题挂的是：“带宝宝们沉浸式体验顶级料理的味觉盛宴~”后面跟了一串闪烁的星星符号。

开播十分钟，人气还行，在线人数稳定爬升，多半是公司买的机器人和水军撑场子，

夹杂几个误入的真实路人，弹幕飘过几句“环境不错”“主播今天好美”。

我拿起那把沉甸甸的、锃亮的银勺，仿佛拿起一件圣器，

据说融合了阿尔巴白松露、里海鲟鱼子酱和某种分子料理技术做出的白芦笋泡沫的“艺术”，

表情庄重得像在品尝王母娘娘的蟠桃，缓缓送入口中。

直播屏幕后的公司运营们大概都松了一口气，觉得我这块“朽木”终于开了窍，

走上了资本铺就的金光大道。下一秒，我眉头猛地拧成一个疙瘩，

整张脸皱得像颗被用力揉烂的核桃，表情痛苦地扭曲着，仿佛吃下的不是珍馐，

而是什么穿肠毒药。“噗——咳！咳咳！”我对着镜头，

毫不客气地、极其失礼地将那口“艺术”吐回了勺子里，

动作快得让旁边的助理小圆来不及阻止，“这啥啊这是？又腥又咸还一股子抹布味儿！

一百二十八一口？抢钱啊？这味道对得起这价格吗？主厨的童年这么坎坷吗？

”我一把抓过旁边自己偷偷带来的、藏在桌下的桶装红烧牛肉面——小圆的脸瞬间吓得惨白，

想拦却被我用眼神瞪了回去——哗啦一声撕开调料包，***开麦：“家人们谁懂啊！

真不如我这五块五的泡面香！你看这酸菜，这实打实的脱水牛肉粒！这浓香扑鼻的汤！

这Q弹爽滑的面条！这感人的价格！这才是人间真实，才是味蕾的归宿！”我对着镜头，

呲溜吸了一大口泡面，声音响彻整个高档餐厅，引得邻桌那些衣冠楚楚的客人们纷纷侧目，

表情惊愕。直播界面瞬间炸了。？？？？？我错过了什么？***！主播是真敢说啊！

不怕被封吗？哈哈哈哈哈哈米其林杀手诞生了！从此餐饮界有了你的传说！

说抹布味儿那个笑死我了，我刚想说我上次吃某家米其林也觉得像在吃高级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