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手环的异动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粉尘、臭氧和淡淡的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快走！”
瑾天强忍着后背和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恐惧和求生的本能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疑惑。
他挣扎着爬起来，动作牵扯到伤处，疼得他眼前发黑，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兆玉的情况更糟，她摔得不轻，尝试起身时脚踝传来钻心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的脚……”瑾天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拽了起来。
兆玉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大半重量不由自主地压在瑾天身上。
瑾天闷哼一声，后背的伤处被重重一压，差点跪倒在地。
“忍着点！”
他咬着牙，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兆玉，踉踉跄跄地冲向那通往地面的水泥楼梯。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脚下的碎石硌得生疼。
身后那扇扭曲变形的金属门内，红光疯狂闪烁，警报声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仿佛随时会有更可怕的东西追出来。
楼梯又陡又窄，平时走都需小心，此刻带着伤痛和巨大的恐惧攀爬，更是艰难万分。
瑾天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离开这里”这个唯一的念头上。
兆玉紧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她强忍着脚踝的剧痛和喉咙里的呜咽，只是拼命地向上挪动脚步。
时间在警报的嘶鸣中变得粘稠而漫长。
当他们终于狼狈不堪、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级台阶，重新冲入实验楼一楼相对明亮的走廊时，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虚幻感。
“哐当！”
瑾天几乎是脱力地撞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火烧火燎。
兆玉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抱着受伤的脚踝，小脸煞白，冷汗浸湿了鬓角的发丝，身体因为后怕和疼痛而微微发抖。
短暂的死寂。
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身后楼梯深处那令人心悸的警报声似乎被厚重的楼板隔绝，变得沉闷遥远，却依旧像阴魂不散的背景音，提醒着他们刚刚逃离了怎样的险境。
瑾天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兆玉身边。
背部的疼痛和摔伤的地方开始更清晰地叫嚣起来，他咧了咧嘴。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那只银灰色的金属环，冰冷地贴着他的皮肤。
它看起来如此普通，没有任何接口或按钮，表面光滑，只在特定的角度会流转过一丝极其内敛的、仿佛错觉般的微光。
它牢牢地箍在腕骨上，不松不紧，仿佛生来就该在那里。
瑾天尝试着用力去抠，去扭动，甚至用指甲去撬那看似一体的边缘，但手环纹丝不动，光滑的表面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冰冷坚硬得如同宇宙中最顽固的物质。
“摘不下来……”瑾天的心沉了下去，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和恐慌。
他看向兆玉。
兆玉也正惊恐地尝试着各种方法想弄掉右手腕上的手环，拉扯、旋转、甚至用另一只手去拔，白皙的手腕皮肤都被蹭得发红，但那手环就像长在了她身上一样，岿然不动。
她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混合着额角伤口渗出的血丝，显得格外狼狈和无助。
“瑾天……怎么办？
这个……这个到底是什么啊？
刚才……刚才那爆炸……”瑾天摇摇头，他自己也完全懵了。
那狂暴的能量流、刺耳的警报、诡异的金属环……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盯着兆玉手腕上那只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手环，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
这手环……是一对吗？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就在这时，兆玉手腕上的银灰色手环，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非常非常暗淡，淡到在午后的光线里几乎难以察觉，如同夏夜最遥远的星辰不经意地眨了下眼睛。
但瑾天看见了。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左手腕上那只一首冰冷沉寂的手环，也极其同步地、回应般地闪烁了一下同样的微光！
那光芒微弱得转瞬即逝，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瑾天的心尖，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什么东西“连接”了一下的奇异感觉。
兆玉也感觉到了。
她猛地停住抠弄手环的动作，惊疑不定地看向瑾天的手腕，又低头看看自己的。
“你……你的……刚才是不是……”瑾天脸色凝重地点点头，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和兆玉的右手放在一起。
两只手环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刚才那同步的闪烁绝非幻觉。
“它们……好像有联系。”
他低声道，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手环……是活的？
走廊远处传来了人声，似乎是学校的保安被刚才那声闷响惊动了，正朝这边走来。
“有人来了！”
兆玉紧张地低呼，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脚踝的剧痛让她又跌坐回去。
瑾天心头一紧。
他们现在的样子太可疑了：浑身尘土，衣衫凌乱，瑾天后背的衣服被能量碎片划破了好几处，兆玉额头带伤，脚踝扭伤，最重要的是——手腕上还戴着两个来历不明、一看就绝非俗物的金属环！
要是被保安或者老师看到，盘问起来，他们根本无法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诡异的实验室、恐怖的爆炸……说出去谁会信？
搞不好会被当成破坏公物或者精神失常！
“不能被发现！”
瑾天当机立断，强忍着伤痛迅速起身，再次架起兆玉的胳膊，“快，从侧门走！”
他几乎是半扛着兆玉，凭借着对学校地形的熟悉，忍着痛，脚步踉跄但速度极快地拐进旁边一条无人的岔道，推开一扇平时少有人走的消防侧门，闪身而出。
外面是学校围墙边一条僻静的小巷。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与刚才地下室的冰冷恐怖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两人靠在粗糙冰冷的砖墙上，剧烈地喘息。
暂时安全了，但手腕上那冰冷的金属环，却像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套住了他们的命运。
额角的伤口和脚踝的疼痛尖锐地提醒着刚才经历的真实，而那两只手环之间神秘的、一闪即逝的“共鸣”，则在他们心头投下了更深、更巨大的阴影。
瑾天低头看着左手腕上那沉默的银灰色圆环，阳光也无法给它带来一丝暖意。
它像一个冰冷的烙印，一个来自未知深渊的……契约。
兆玉也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又看看瑾天同样位置的那只，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声音带着哭腔：“瑾天……我们……我们是不是……惹上***烦了？”
瑾天沉默着，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望向小巷尽头那片被围墙切割开的、湛蓝得有些不真实的天空。
阳光刺眼，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我不知道。”
他最终沙哑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但肯定……回不去了。”
那只手环，仿佛在无声地汲取着他掌心的温度，冰冷而坚定。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却无法撼动手环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