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将军别怕，我来了！（3）章
萧彻刚掀开进主营帐的帘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抬头一看，单轻正盘腿坐在他的行军榻上，手里捧着本兵书看得入神，脚边还放着个冒着热气的药罐。
“你怎么在这？”
萧彻皱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这行军榻是他休息的地方，除了他自己，还没让第二个人碰过。
单轻抬头，眼睛亮了亮：“将军回来了？
快来喝药，刚熬好的驱寒汤，你在雪地里待了半宿，别冻出病来。”
她起身把药碗递过来，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萧彻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又看了看她沾着药渣的指尖，眉头皱得更紧：“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药是伙房拿的，兵书是案上捡的，行军榻……”单轻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他紧绷的脸笑，“借你的地方坐会儿，总不能让我站着等你吧？”
萧彻被她堵得没话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他却莫名觉得没那么难喝。
“昨晚的事，多谢出手相助。”
他放下碗，声音有点闷。
若不是单轻提醒周厨子下药，他恐怕真要误了大事。
“谢就不必了。”
单轻摆摆手，拿起那本兵书晃了晃，“不过我发现将军这兵书里有些批注不太对，比如这个‘背水阵’的用法，其实可以更灵活些……”她侃侃而谈，从阵法布局说到兵种配合，条理清晰，连萧彻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她都一一指了出来。
萧彻站在一旁听着，眉头渐渐舒展，眼里多了丝惊叹——单轻懂的兵法，竟比他这个守了十年边疆的将军还透彻。
“你到底师从何人？”
他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点较劲的意味。
单轻眨眨眼，故意逗他：“家传的本事，天生就会。”
萧彻的脸又黑了。
他就知道，单轻准没好话。
“对了，”单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张纸条递给他，“这是周厨子的供词，我刚才去看了，他被药粉迷得晕乎乎的，全招了。
李嵩让他今晚偷你的布防图，送到城西破庙。”
萧彻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把李嵩的计划写得明明白白。
他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紧，这又是单轻提前一步做好的事，让他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你就不能……”他想说“你就不能让我自己来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凭什么要求她？
她帮了他，他该感激才对。
单轻看出了他的别扭，嘴角弯了弯，故意凑近他，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将军是想说，我抢了你的风头？”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药香，拂过萧彻的耳畔，让他耳根一热。
他猛地后退半步，像是被烫到，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胡言乱语！”
说完，他转身就往案前走，假装看舆图，可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单轻那边瞟。
她正坐在行军榻上，低头用布擦着他刚才喝药的碗，动作轻柔，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竟让他觉得这冰冷的军营都温暖了几分。
“林武说，你改良了投石机的配重？”
萧彻没话找话，声音有点不自然。
“嗯，试了几次，射程能加三十步。”
单轻头也没抬，“将军要是想看，我下午带你去看。”
“不必了。”
萧彻嘴硬，心里却有点痒痒的。
他琢磨这配重问题琢磨了半年，没成想被她轻易解决了。
帐内静了下来，只有单轻擦碗的细微声响。
萧彻看着舆图，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单轻刚才的样子——她笑起来的梨涡，她说话时自信的眼神，她凑近时带着药香的气息……他猛地甩了甩头，暗骂自己荒唐。
“我还有事，你……”他想让她走，却被单轻打断。
“将军，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强，心里不舒服？”
单轻放下碗，认真地看着他，“其实你不用这样，你守北疆十年，打了无数胜仗，比我厉害多了。
我只是……比你多知道点东西而己。”
她的语气很真诚，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
萧彻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里那点别扭突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感觉——被她看穿心思，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谁……谁不舒服了？”
他嘴硬道，耳根却更红了，“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子，在军营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单轻挑眉，“我能打仗，能熬药，还能帮你报仇，比你那些士兵有用多了。”
萧彻被她堵得没话说，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单轻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起身往帐外走，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轻声道：“萧彻，你很好，真的。”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没有“将军”的称谓，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像羽毛似的，轻轻拂过萧彻的心尖。
他愣在原地，看着单轻的背影消失在帐帘后，许久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发烫的耳根，嘴角竟忍不住微微上扬。
单轻……有时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