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秘密,被她埋在心底最深处,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可那个男生,他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内心。
愤怒?
屈辱?
不,都不是。
那是一种秘密被戳破后,病态的松弛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
卫岚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犹豫,最后还是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响了几声,妈妈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妈妈的声音总是能轻易刺穿她的伪装。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别骗妈妈了,你只要说谎话就发抖,出什么事了?”
一句话,卫岚的防线就塌了,再说下去,眼泪就会流出来。
“妈,姐姐还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丢了一个项链?”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能不能去鞋柜最上面那层夹板里看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
“别问了,求你,帮我看看。”
“好吧,别挂电话,我去看看。”
妈妈无奈地答应了她。
听筒里传来伊戈尔·克鲁多伊的《悲伤的天使》,那是姐姐卫玲最爱弹的曲子。
那双纤细的手指,总能弹出不属于她那个年纪的悲伤。
而卫岚,就像姐姐完美的倒影,一个拙劣的,不被期待的赝品。
无论是钢琴,学业还是运动,她都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
大家总爱把她们这对双胞胎放在一起比较,尽管她们除了相貌,没有一处相似。
卫岚甚至想过,要是没有姐姐就好了。
那个意外,司徒云说对了。
是她,故意把玩具扔向马路上。
她只是,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父母悲痛欲绝的脸,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子里。
她凭什么若无其事地活下去?
这份罪恶感,像附骨之蛆,啃食了她很多年。
“找到了,真的在这里。”
妈妈的声音传来,将卫岚拽回现实。
“卫岚,这项链,是你藏起来的吧?”
“不,是姐姐藏的。”
“你说什么?”
她没再回答,首接挂断了电话。
我根本不知道项链在哪。
藏项链的,真的是姐姐,那个己经死去的姐姐。
当卫岚再次推开那扇门时,一架纸飞机正在空中盘旋。
“你在干嘛?”
“玩飞机。”
那架纸飞机晃晃悠悠,像一片落叶,飘落在她脚边。
“你很闲?”
“等你回来,打发时间。”
“你知道我会回来?”
“当然,坐吧。”
司徒云示意她坐下。
卫岚把那纸飞机捡起来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问你个事,”她盯着他,“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因为这里是我的房间。”
“什么意思?”
卫岚的眉头拧了起来。
“意思就是,这里就我一个人。”
“可是,这里明明是……很简单。
我去教务处,随便取了个名字申请了社团和这间屋子。
所以这里是我的一个人的基地。”
“你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对啊。”
“你这人真够烂的,连学校都敢骗。”
“啊,那三百块还你。”
司徒云无视她的指责,指了指桌上的钱。
“因为我戳穿了你的把戏,所以心虚了?”
“不,”司徒云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回来,恰恰是因为你知道我没有骗你,不是吗?”
这点卫岚无法否认,但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实在让人火大。
“我……找到了吧?
你母亲的项链。”
司徒云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卫岚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疑。
他抬了抬下巴。
“请你告诉我。”
“是你姐姐告诉我的。”
“骗子!
你这种人,就是靠着胡说八道些鬼魂之类的东西来骗钱的吧!”
她猛地前倾,想从他那张困倦的脸上看出破绽。
司徒云的手指在桌上极有节奏地敲击着。
半晌,他停下动作,那双狭长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她。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那栋废弃楼看看。”
“我们?
你和我?”
“这里还有别人吗?”
“可是……你跟我一起,就能亲眼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就像你看穿门上那面镜子一样。”
“……”卫岚答不上来。
她能识破镜子的把戏纯属侥幸。
她死死地盯着司徒云的脸,试图看穿他的谎言,可那张脸上除了懒散,什么也看不出来。
“去还是不去?
老实说,你朋友的死活,与我无关。”
司徒云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卫岚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