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只有香案那么高,踮着脚尖才能看见供桌上的供果。
师父给他做了件小号的道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像套了个麻袋。
他每天跟着师兄们做早课,稚嫩的诵经声混在众人的吟诵里,像林间一只初学啼鸣的雏鸟。
观里的桃树开了三次花。
青水的个子蹿得很快,道袍下摆己经缩到了脚踝上方。
他开始跟着师兄下山化缘,背上的布袋却总是装不满——见着饿肚子的野狗,他就把馒头掰成两半;遇到讨饭的孩子,他连铜板都掏出来了。
回观总要挨师父的戒尺,手心被打得通红,可下次下山还是如此。
那年大旱,观里来了个抱着婴儿的妇人。
妇人跪在殿前哭求,说孩子快不行了。
青水偷了供桌上的圣水给婴儿喝,被师父罚跪三炷香。
夜里他听见妇人还在山门外哭,便翻墙出去,把自己偷偷藏的铜钱都塞给了她。
月光下,他看见师父站在廊柱后面,白胡子在风里轻轻颤动。
师父并不是铁石心肠,他不想青水小小年纪就要承受他人的因果。
师父把青水叫到床前,从枕下摸出本(道德经)递给青水。
书页都泛黄了,边角也磨得发毛,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说道“青水你心太善了,你这样容易吃亏,这本经书你拿去,好生参悟”。
青水挠挠头,作揖,和师父道晚安。
青水满是疑虑,带着经书找大师兄,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答案咚咚咚……“师兄你睡着了吗?”
青水急促问道。
“小师弟请进”,说完大师兄一个飞身,从床上一跃而起,给青水倒了杯水,让他慢慢说。
“师父给了我一本经书 ,上面有些东西我根本看不明白,你能教教我吗”。
当听见经书二字,大师兄瞬间来了精神,“啥经书,我看看。”
青水伸进道袍从里面拿出那本道德经,递给大师兄,大师兄急忙说道“这真是师父传给你,不是你从师父那里偷来的”。
“真是师父给我的,偷,我哪里敢啊”。
“那就好,那就好”。
大师兄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的问题,但手上一首翻阅经书,眼睛更是首勾勾。
“小师弟,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我们俩一起研究研究。”
“那就叨扰大师兄了”,青水不好意思说道大师兄迫不及待翻开第一页,看见书中写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师兄师兄,你快点,和我说说这是啥意思啊”。
师兄己经两眼发黑,不停的打哈欠,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青水再看去,师兄的嘴边还挂着亮晶的口水。
此时青水也昏昏欲睡,但他迷迷糊糊的能听见有人在和他说话,“孩子,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