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墨色少年与金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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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第一次窥见文字的色彩,是在十三岁上元节的城隍庙前。

他正蹲在青石板阶上啃芝麻糖,耳畔突然炸响货郎的怒骂:“烂透了!”

穿蓝布衫的汉子一脚踹向滞销的花灯,那些糊着桑皮纸的灯笼竟应声渗出血似的乌黑汁液,竹骨噼啪扭曲成泡胀的残指模样,在暮色里泛着死气沉沉的灰紫。

“妖术!”

货郎掀翻货担时,后脑勺磕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与灯笼渗出的墨色汁液相融,晕成朵诡异的花。

林砚舔净嘴角糖渣,指尖无意识划过石阶。

不远处糖画摊的老汉正笑着吆喝 “真甜”,铜勺里的糖浆冒着金灿灿的光,在青石板上凝成的鲤鱼尾鳍轻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摆进护城河。

“后生,来个糖画?”

老汉舀起糖浆,金色弧线在空气里震颤出细碎嗡鸣。

林砚猛地捂住耳朵蹲下 —— 那些未凝固的糖字正在尖叫。

“甜” 是蜜糖裹着阳光的暖香,“脆” 带着冰碴子的清冽,连老汉随口说的 “便宜”,都泛着酸溜溜的铁锈味。

夜幕垂落时,瞎眼老道的竹竿在巷口敲出空洞回响。

布袋里露出的泛黄书册上,“言灵” 二字正渗出朱砂般的红液,在月光下缓缓流动。

“你能看见字灵,” 老道白胡子无风自动,“是天生的语契者。”

林砚后退时踩碎了酒坛,浓烈酒香里浮起无数 “醉” 字,像群跌跌撞撞的酒鬼。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娘临终时,枯槁的手指攥着他说 “要好好活”,窗棂冰花竟化作漫天飞絮,落在娘手背上开出半透明的雪花。

“跟我走,” 老道将狼毫笔塞进他掌心,笔杆微凉,“不然活不过十六。”

离镇那日清晨,林砚回望自家木门。

门板上歪扭的 “囍” 字是他小时候刻的,爹娘成亲时非要添的笔画,此刻红色刻痕正渗出细血珠,像无声的控诉。

老道的道馆藏在青城山云雾深处,“解字楼” 三个青铜字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在地上拼出残缺符文。

林砚伸手触碰竹简时,绿莹莹的 “风” 字争先恐后钻进袖口,在皮肤上烙下密密麻麻的痒意,仿佛有无数春虫在爬。

“言为心声,字为心画,” 老道用竹刀在他掌心刻下道符,刺痛里混着暖意,“每个字都藏灵性,善用者可唤风雨,滥用者……”话未说完,后院突然传来震响。

林砚奔过去时,正撞见紫衣少女被玄铁锁链捆在石柱上,她每吐一个字,锁链便勒进肉里一分,鲜血在青砖上凝成扭曲的 “恨” 字,泛着令人作呕的墨绿。

“这是语煞,” 老道往少女嘴里塞了块墨锭,“用恶毒言语屠戮百人,字灵反噬成了这般模样。”

林砚注意到少女发间银簪,簪头 “安” 字正闪着萤火般的微光。

他悄悄摸出芝麻糖,剥开糖纸的瞬间,“甜” 字发出雀跃欢呼,金色光点顺着石柱攀援,竟在 “恨” 字的墨色间撕开细缝。

“别碰她!”

老道拽住他胳膊,掌心烫得惊人,“语煞会传染,你想变成她那样?”

当夜,血色花海在梦中铺展开来。

扭曲的文字从土里钻出,“杀” 是淬毒的匕首,“骗” 像吐信的毒蛇,最中央那朵黑曼陀罗上,坐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正用墨汁手指在花瓣写满 “死” 字。

冷汗浸湿衣襟时,掌心符痕灼烫如火烧。

窗外传来少女压抑的呜咽,被墨锭堵住的咒骂化作黑雾,从门缝渗出凝成缺翅的乌鸦,在月光下振翅欲飞。

三月后,林砚第一次尝试驭字。

老道令他用朱砂写 “雨”,笔尖却抖得不成样子,红颜料在砚台翻滚成小蛇,钻进指甲缝里冰凉刺骨。

“心不诚则字不灵,” 戒尺敲在他手背,老道声音沉如古钟,“想想你最渴望的事。”

娘临终的模样突然撞进脑海。

林砚咬紧牙关落笔,纸上 “雨” 字竟渗出清亮水珠,顺着桌角滴成小小的水洼。

未等他欢喜,水珠突然变得粘稠,铁锈味的红液从字里涌出,在纸上拼出 “骗子” 两个扭曲的字。

“你心里藏着怨怼,” 老道叹气时,鬓角白霜似又厚了些,“语契者的字,骗不了自己。”

那夜紫衣少女挣脱锁链闯进来时,墨汁正从她眼角淌下,指甲缝里干涸的血迹泛着黑。

可当她看见林砚桌上的糖画,突然僵住 —— 那是用残糖捏的 “安” 字,此刻正散发着微弱金光。

“我女儿……” 她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最喜欢吃糖画。”

银簪突然迸出刺眼光芒,林砚眼前炸开无数碎片:梳双丫髻的小姑娘举着糖画奔跑,紫衣少女在灶台前笑说 “真甜”,官兵破门时她嘶吼 “别碰我女儿”,淬毒的话语化作利刃,先一步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救我……” 少女指甲掐进他皮肉,“我不想变成字灵的傀儡。”

老道的话突然在耳畔回响:言灵的最高境界,是用善意文字化解最深怨恨。

林砚摸出狼毫笔,蘸着舌尖血在她手背上写 “解” 字。

血色笔画刚落,少女体内便传出无数文字碎裂的脆响,墨绿色 “恨” 字正被金色 “爱” 字吞噬,如春雪遇朝阳般消融。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少女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银簪落在林砚手心,簪头 “安” 字终于完整,在晨光里温润如玉。

老道站在门口,白胡子沾着露水:“你己通过第一重考验。”

他递过《言灵簿》,封皮触手微凉,“但真正的试炼,在山下人间。”

林砚下山恰逢江南梅雨。

秀才对着落榜榜单痛哭时,“不公命苦” 在雨里凝成冰锥,刺得他眼眶发酸。

他拾起树枝在泥地写 “韧” 字,黄土笔画刚成型,便有新芽从字间钻出,在雨水中舒展成小片绿荫。

“字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砚扶起秀才时,看见对方袖口 “志” 字正泛着微光,“笔在你手里,该写什么,得想清楚。”

他继续前行,见商贩卖假货时,“利” 字在秤上泛着铜臭;听夫妻争吵时,“离” 字像钝刀反复切割屋檐;唯有私塾窗外,孩童朗读书籍的 “明” 字,散发着琉璃光彩,在阳光下连成璀璨银河。

翻开《言灵簿》,空白纸页正自动浮现字迹:十三岁上元节的灯笼,青城山的云雾,紫衣少女消散的金光…… 最后定格在模糊轮廓上,像极了梦中写满 “死” 字的少年。

“还敢往前走吗?”

老道的声音从风中飘来。

林砚握紧狼毫笔,指尖划过砚台朱砂。

娘说的 “好好活”,少女银簪的 “安”,孩童们的 “明” 字…… 无数光点在他体内流转。

“嗯。”

他轻声应道。

笔尖骤然迸出耀眼光华,金色文字从他体内涌出,在雨幕织成璀璨衣袍。

林砚抬头望向远方,那里有更多字灵在等待,更多故事在书写,而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雨停时,《言灵簿》新页上,“成长” 二字正泛着初生朝阳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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