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也回过头，像是才想起我的存在，随口道：
“哦，对了，下周末你刘阿姨家儿子满月酒，我们估计是去不了了，你得代表咱家去一趟。礼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在你抽屉里。记得穿得体面点，别丢家里的脸。”
我胡乱应了一声，转身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雨水从我发梢滴落，混着眼角终于忍不住滚落的泪，冰冷刺骨。
一个护士经过，惊讶地看着我：
“许念？你怎么坐在这里？脸色这么差，快回床上休息！”
妈妈闻声探出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摆摆手：
“没事护士，她就是有点累，一会儿就好了。年轻人，哪有那么娇弱。”
护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在妈妈理所当然的目光中离开了。
我看着妈妈转身回去的背影，心脏的位置，比胃癌带来的疼痛更加窒息。
胃部猛地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所有意识。
3
我又一次在剧烈的呕吐感中醒来。
“醒了？”妈妈担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但更多的还是不满，
“医生说你有点低血糖和劳累过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手术前要养好身体，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她递过来一杯温水，动作有些僵硬。
胃部的灼痛和全身的虚弱感提醒着我，那不仅仅是低血糖。
“妈，”我声音嘶哑，“我的体检报告……”
“行了行了，知道你体检没事。”
妈妈不耐烦地打断我，把水杯塞进我手里，
“现在最重要的是萱萱的手术！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养好精神比什么都强！”
这时，许萱的主治医生拿着几张单子走进来，神色严肃地对我妈说：
“许太太，关于肾移植手术，有些风险和责任需要再跟您和捐赠者本人明确一下。”
妈妈立刻紧张起来：“医生，是萱萱有什么问题吗？”
“许萱小姐这边情况稳定，主要是对捐赠者许念。”
医生转向我，语气公事公办，
“许念，虽然配型成功，但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包括术中出血、感染、以及术后对唯一肾脏的功能代偿要求会更高等。这些，你都清楚并自愿承担吗？”
我张了张嘴，那句“我胃癌晚期”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清楚！她自愿！”
妈妈猛地抢过话头，
“医生，我们都是一家人，救妹妹她义不容辞，什么风险我们都懂，也愿意承担！是吧，念念？”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是。”我轻轻开口，“我自愿。”
医生看了看我苍白的脸，又看了看一脸急切的妈妈，最终没再说什么，拿着手术同意书走出了病房，妈妈紧随其后。
我慢慢地蜷缩起来，抱住疼痛不堪的胃，将脸埋进冰冷的被子里。
没有眼泪。
我从枕头下摸出那张皱巴巴的诊断书，慢慢地将它撕成碎片，一点点咽了下去。
4
手术日终于到了。
我被推进手术准备区，妈妈穿着隔离服跟了进来。
她握住我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