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学
神奈川的下午，阳光温暖而慵懒。
光线透过窗棂，在家中的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光斑。
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哼着轻快的小调，煎煮的声响和食物香气弥漫开来，整个屋子浸透在一种安宁祥和的氛围里。
叮咚—— 门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来了！”
晴子应了一声，小跑着穿过客厅，来到玄关。
她带着一丝好奇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陌生的少年。
身姿挺拔如松，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
面容俊朗，却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气质。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得像夜空的颜色，沉静无波，仿佛能吸纳周围所有的光线，让人看不透情绪。
“打扰了。”
少年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像一颗石子投入古井，听不出什么波澜。
“我是北斗司。”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请问，这里是赤木家吗？
我是……您母亲那边的远亲。”
晴子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赤木家特有的友善与阳光的笑容。
“啊，是的！
快请进，北斗君！”
她连忙侧身让开，声音里带着惊喜和一丝羞涩的好奇。
“妈妈之前好像提起过，说最近会有亲戚来借住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北斗司微微颔首，礼貌地说了一声“失礼了”，才迈步踏入屋内。
他的动作简洁利落，脱下鞋子后，整齐地摆放在玄关的一角，细节处透着一丝不苟的习惯。
赤木夫人闻声从厨房探出身来，腰间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
看到北斗司，她立刻热情地笑起来。
“啊啦，是小司吧？
和信里说的一样，真是个精神的小伙子呢！
快进来快进来，一路上辛苦了吧？”
“不辛苦。
伯母，您好。
初次见面，打扰了。”
北斗司再次欠身，礼节周到，但话语依旧精简得不像个少年人。
“别这么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赤木夫人笑着摆手，眼神慈爱地上下打量着他。
“房间己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二楼，晴子房间的隔壁。
刚宪他出去打球了，晚点才回来。
你先休息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晚饭很快就好了。”
晴子主动抱起北斗司那个并不沉重的行李。
“北斗君，我带你去房间吧？”
“有劳。”
北斗司点头，跟在她身后。
房间很整洁，窗外正对着庭院里的一小片绿意。
北斗司将简单的行李放在角落，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进行某种战术观察。
最后，他对晴子说道。
“谢谢。
这里很好。”
他的目光掠过墙角，那里静静地立着一颗略显陈旧但保养得很好的篮球。
他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不到半秒，便不着痕迹地移开。
晚餐时分，赤木刚宪也回到了家。
看到家里多了一位陌生的同龄男性，他先是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魁梧的身躯在门口顿了一下。
但在母亲介绍过后，他迅速恢复了惯常的严肃表情，对着北斗司点了点头，声音沉稳。
“我是赤木刚宪。”
“欢迎。”
语气虽然硬邦邦的，但并无排斥之意，更像是一种默认和接纳。
他的目光在北斗司身上停留片刻，那是一种属于篮球手的首觉性审视。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算特别活跃，但足够温馨。
赤木先生是一位面容和善、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他只是简单询问了北斗司旅途是否顺利以及老家一些人的近况。
赤木夫人则不停地给三个孩子夹菜。
北斗司的回答始终言简意赅，不会主动延伸话题，但也绝不会让人感到失礼。
晴子偶尔会说些学校里的趣事，试图让气氛更轻松一些，眼睛时不时好奇地瞟向这位新来的沉默寡言的哥哥。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
晚餐过后，赤木先生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看报纸，而是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有话要说。
“司君，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赤木先生温和地问道。
“是。
非常好。
非常感谢。”
北斗司放下筷子，坐正了身体回答，姿态一如在球场般端正。
“习惯就好。”
赤木先生点点头，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才继续开口说道，语气变得正式了一些。
“其实，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我和晴子妈妈，因为工作的调动，下个月开始，需要常驻东京了。”
“诶？
爸爸、妈妈要去东京？”
晴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
赤木刚宪也放下了碗，表情变得更为认真，眉头微蹙。
“是的。”
赤木夫人接过话，她的语气温柔却坚定，目光逐一扫过眼前的三个孩子，最终停留在长子身上。
“家里的事情我们都安排好了。
生活费用会定期汇过来。
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们三个了。”
“刚宪，你是大哥，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爸爸妈妈不在家，你要负起责任，照顾好弟弟妹妹，篮球队的训练和学习也绝对不能松懈，知道吗？”
赤木刚宪的表情严肃，一如在篮球场上般可靠。
他重重地点头。
“放心吧，老爸，老妈。”
“交给我。”
简短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责任感，如同他许下“称霸全国”的誓言时一样认真。
接着，赤木夫人又看向晴子，语气轻柔了些。
“晴子，你也要学着更懂事一些。
要听哥哥们的话，尽量帮忙分担家务，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好吗？”
晴子立刻认真地点点头，脸上泛起一丝因责任感而生的红晕。
“嗯！
我知道了，妈妈！
我会的！”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北斗司身上，眼神一如既往的慈爱。
“司君，你比晴子年长，性格也沉稳，以后家里也拜托你多照应一下。
把这里完全当作自己的家，不要拘束。
如果刚宪这个一根筋的哥哥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也请你多帮帮他。”
“你们三个，要互相照顾。”
北斗司迎着长辈信赖的目光，没有多余的保证和誓言，只是郑重地点头应道。
他的眼神沉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是。”
“请放心。”
“我会的。”
赤木刚宪闻言，也看向北斗司，虽然表情依旧刚毅，但眼神中透露出的是认同与托付。
“啊。”
他沉声道，如同对一位可靠的队友发出指令。
“一起把家守好。”
父母离家后，家里的氛围的确略有改变，但并没有变得冷清，反而催生出一种由三人共同支撑起来的、崭新的默契。
北斗司以惊人的速度适应了赤木家的生活节奏。
他保持着清晨起床训练的习惯，有时甚至会遇到同样早起准备去晨练的赤木刚宪，两人会沉默地点点头，一前一后地出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多言的斗志。
他会在晴子手忙脚乱准备早餐时，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锅铲，默不作声地煎出形状完美的荷包蛋。
他会默默修理好家里有些松动的水龙头。
雨天，他会记得及时收起晾在院子里的衣物。
他与晴子的相处，也在这日常的点滴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会安静地听晴子兴奋地讲述学校篮球队的趣事，虽然回应不多，但专注的眼神表示他在倾听。
他会在她晚归时，和刚宪一样，虽然各自在做自己的事，但总会有人记得给她留一盏客厅的灯和一份温着的饭菜。
晴子最初的那点生疏和客气，很快便被北斗司这种沉默却无处不在的细致关怀所融化。
她开始自然地叫他“司哥哥”，会跟他分享新买的点心，会在他安静看书时，蜷在沙发另一角做作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静谧与安心。
时光悄然流淌，庭院里的树木染上更深的绿意。
傍晚，北斗司结束训练回来，看到晴子正跪坐在茶几前，非常认真地往新课本上包着书皮。
赤木刚宪则坐在一旁，仔细地擦拭着他的篮球，偶尔抬眼看一下晴子的进度。
“司哥哥，你回来啦！”
晴子抬起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期待笑容。
“明天就要开学了呢！
你是转学到我们湘北高中一年级对吧？
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学校了！”
北斗司用毛巾擦着脖颈上的汗水，目光扫过那些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新课本，最后落在墙角那颗安静的篮球上。
他点了点头。
“啊。”
赤木刚宪也抬起头，言简意赅地提醒道，语气是一贯的认真。
“别迟到。”
“开学第一天有晨练。”
新的生活。
新的舞台。
一切，都将在明天拉开帷幕。
湘北高校。
开学在即。
而那个在未来赛场上传出绝杀助攻的少年，他的故事，此刻才刚刚写下第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