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小熊造型的生日蛋糕，脚步匆忙地踏进电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公司打来的。今天周五，又是季度财报的最后期限，整个投资部都在加班。但我已经答应了小雨，今年一定准时参加她的七岁生日派对。
“李总，美达那边的数据出来了，有点问题...”助理小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焦急万分。
“我现在有事，一切等周一再说。”我干脆地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电梯镜面映出一个四十岁男人的模样——昂贵但皱巴巴的衬衫，精心打理却已见银丝的头发，以及眼睛下方浓重的阴影。成功人士的标准像，我想自嘲地笑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连续三周每天只睡四小时，我感觉自己像被榨干的柠檬，只剩下一具空壳。但没关系，只要拿下这个并购案，明年就能晋升合伙人。到时候，我会抽出更多时间陪陪小雨和文欣。
一定会。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我期待着小雨扑上来的拥抱。然而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餐桌上吃剩的蛋糕和几只歪倒的气球。
“惊喜！”文欣从厨房走出来，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我们的小寿星已经睡下了。”
墙上的钟指向九点十七分。派对约定时间是七点开始。
“项目会议延长了，”我放下蛋糕盒，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我给小雨买了礼物，最新款的智能娃娃，可以对话那种...”
文欣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曾经闪着星光的眼睛如今像蒙尘的玻璃。“李哲，小雨七岁了，这是你第四次错过她的生日。”
“我知道，但这次不一样，并购案结束后我就...”
“你三年前也是这么说的。”文欣轻声打断我，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疲惫，“蛋糕要吃吗？虽然已经不太新鲜了。”
我摇摇头，胃里像塞了块石头。“我去看看小雨。”
轻轻推开儿童房的房门，夜灯柔和的光晕笼罩着小雨的睡颜。她怀里抱着那只旧得掉毛的泰迪熊——我三年前送的生日礼物，那时我还没当上投资总监，却有更多时间陪她搭积木、读睡前故事。
“爸爸？”小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生日快乐，宝贝。”我坐在床边，抚摸她的头发，“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她眨着朦胧的睡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起来：“我可以现在许愿吗？妈妈说我应该等你回来再吹蜡烛。”
我的心被轻轻触动：“当然可以，爸爸去拿蛋糕。”
文欣已经重新点好了蜡烛，那个小熊蛋糕被摆在餐桌中央。小雨穿着睡衣，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小脸在烛光中显得格外虔诚。
我拿出手机准备记录这温馨的一刻，嘴角终于扬起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然后我听见女儿的生日愿望，清晰而坚定：
“我希望爸爸不要再回家。”
空气凝固了。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撞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小雨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