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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煎熬中缓慢爬行。

苏宇,或者说刘钧,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像一具真正等待腐烂的尸体。

只有偶尔转动一下的眼珠,和胸腔内那颗因为极度紧张而疯狂擂动的心脏,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藏着一个何等焦灼的灵魂。

每一丝从窗外渗入的光线变化,每一次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声,都让他神经紧绷。

他在赌。

赌那宦官秦公公的贪婪,赌他那份“谢礼”足够厚重,赌他能将那份疯狂到自残的请罪书递到能决定他命运的人眼前,更赌汉灵帝刘宏那点可怜的、被黄巾军吓得岌岌可危的虚荣心,会需要他这样一个“幡然悔悟”、“献金赎罪”的典型。

这其中的变数太多。

任何一环出错,他都可能万劫不复。

国相张延就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绝不会放过任何能致他于死地的机会。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不是晴儿,是一个端着药碗的陌生侍女,低眉顺眼,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刘钧立刻闭上眼,呼吸调整得更加微弱绵长,一副昏沉将死的模样。

那侍女将药碗放在榻边小几上,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的目光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又快速扫过室内,尤其在那被撕破的床幔和空无一物的笔墨处多停了一瞬。

细微的观察,却带着冰冷的审视意味。

刘钧的心沉了下去。

是张延的人。

监视从未停止。

侍女无声地退了出去,门再次合上。

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蛛网中心的飞虫,每一次挣扎,都可能引来捕食者的致命一击。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整整一天。

终于!

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外。

接着是晴儿带着哭腔和极度压抑的兴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王、王爷…秦公公…派人递了话进来…”刘钧猛地睁开眼,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指艰难地敲了敲床沿。

晴儿推门而入,脸上泪痕未干,却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她扑到榻前,声音压得极低,气音都带着颤:“公公说…陛下…陛下看了王爷的请罪书,在朝会上当众…当众斥责王爷…不知廉耻,枉为宗室…”刘钧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但…”晴儿喘了口气,急急道,“但陛下又说,念在王爷深知悔悟,献金助剿黄巾有功,且正值国家用人之际…格外开恩…准王爷所请,废…废扶风王爵…”废了!

真的废了!

一股巨大的、几乎让他晕厥的狂喜冲击着脑海,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忍住任何可能出声的表情。

“…降为…降为亭侯…徙封…徙封至…洛水旁的…一个…一个小地方…”晴儿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努力回想着,“说是让王爷…远离京畿,静思己过…府邸、仪仗、属官…一概革除…仅保留…侯爵食邑…”亭侯!

比王爵低了不知多少级,几乎是宗室爵位里最低的一档,而且徙封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远离权力中心,降低所有人的注意力!

“…还有…”晴儿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贴到他耳边,“秦公公让带话…说张让常侍…对王爷的‘孝心’…很是满意…让王爷…好自为之…”张让!

十常侍之首!

秦公公果然把部分好处递到了真正掌权的大宦官那里!

这笔买卖,做成了!

巨大的情绪起伏让他眼前一阵发黑,他猛地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成功了…第一步,竟然真的成功了!

从权势煊赫的藩王,跌落到近乎庶民的亭侯,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枷锁,终于松开了一道口子。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晴儿见他脸色变幻,又紧张起来。

刘钧缓缓摇头,极力压下翻腾的心绪,用气声道:“…赏…重重赏那个递话的人…府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吗?”

晴儿愣了一下,小声道:“库房…大多查封了…但…但一些奴婢的私房和…和您之前赏给下人的…或许能凑一些…去办…”刘钧闭上眼,“然后…准备…‘搬家’。”

……废爵徙封的旨意正式下达的那天,场面冷清而尴尬。

没有天使宣读,只有一名小黄门带着两名羽林郎,面无表情地宣读了冰冷的旨意,收走了代表扶风王身份的玺绶、冕服,留下了亭侯的简陋印信和一份迁徙文书。

曾经的王府属官、侍卫、侍女被大批遣散,只允许他带走极少数贴身仆役。

国相张延出现了。

他穿着整齐的官袍,面容肃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和疑虑。

他大概万万没想到,这位荒唐王爷竟会用如此决绝自残的方式破局。

“侯爷。”

张延的语气疏离而公式化,带着胜利者的矜持,“旨意己明,还请尽快收拾行装,前往封地。

此地…将由朝廷另行处置。”

刘钧(现在或许该称刘钧了)被人搀扶着,脸色蜡黄,虚弱不堪,对着张延和那小黄门艰难地拱手,声音气若游丝:“罪臣…领旨…谢恩…劳烦国相…操持…”他表现得越是孱弱卑微,张延眼底的疑虑似乎才稍稍散去一些,最终化作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拂袖而去。

看着张延的背影,刘钧在心底冷笑。

鄙夷吧,轻视吧,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王府彻底败落。

能变卖的都悄悄变卖了,换成了更加实在的金饼和五铢钱。

遣散的仆役哭声一片,留下的则惶惶不安。

刘钧(苏宇)强撑着病体,开始“收拾”行装。

他指挥着仅剩的几个忠仆,将一些看似不起眼、实则经过他挑选的“破烂”打包——包括那套残破的皮甲和角弓,一些废弃的金属器件,甚至几块形状奇特的石头。

在所有人,包括张延的耳目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彻底失势的废王在收拾他可怜的、最后的家当,或许还存着几分不甘和疯癫。

无人注意到,在那堆“垃圾”里,藏着一些或许能改变未来的种子。

临行前夜,刘钧将晴儿和另外两名在最后关头选择跟随他的老仆叫到跟前。

这两人,一个叫刘忠,是王府的老家臣,性格耿首木讷,但极其忠诚;另一个叫赵二,原本是王府的马车夫,手脚麻利,眼神里透着市井的精明。

“此去…前路艰险…”刘钧看着他们,声音依旧虚弱,眼神却不再浑浊,“你们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三人跪倒在地,磕头不止:“愿追随侯爷!”

“好。”

刘钧点点头,“既然如此…有些规矩,要先立下…”他缓缓说出几条命令:第一,沿途对外必须称他病重垂危,谢绝一切访客探视。

第二,所有行装物资,由刘忠统一看管清点,赵二负责车马调度,晴儿负责他的起居汤药,三人各司其职,不得打探逾越。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管住眼睛,管住嘴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人凛然应诺。

次日清晨,寥寥数辆破旧的马车,载着刘钧和他寥寥无几的行囊、仆从,在昔日王府恢弘的门庭衬托下,显得格外凄凉落魄,悄无声息地驶出了扶风城。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吱呀声。

刘钧躺在颠簸的马车里,透过车窗缝隙,回望那逐渐远去的、囚禁了原主也差点困死他的牢笼。

扶风王的时代,结束了。

而亭侯刘钧的路,才刚刚开始。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废爵徙封只是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黄巾的烽火正在大汉的疆域上蔓延,真正的乱世,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帷幕。

他需要尽快赶到那个偏僻的封地,利用这最后一点安宁的时间,积累力量,打造属于他自己的、能够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根基。

马车驶出城门,将旧日的繁华与屈辱甩在身后,驶向未知的前方。

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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