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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钢印落下十点四十分的民政局大厅,空气像被谁抽走了氧气,闷得人喉咙发苦。

“下一个,李凤琴、周建国。”我攥着三十页纸,指关节泛白,纸边割进虎口,疼,

却舍不得松。斜前方的椅子上,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孩突然崩溃,

哭声像刀划玻璃:“我不想离——”工作人员弯腰拍她后背:“姑娘,回去冷静三十天,

好不好?”女孩摇头,眼泪甩到我手背,滚烫。我低头,

看见自己手背上那颗水珠顺着皱纹滚,想替我哭。“考虑好了?”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抬头,

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我耳膜。我没答,只把手里那叠厚厚的打印清单递进去。第一页,

1988年10月3日派出所的出警记录,

黑白的“家庭暴力告诫书”几个字已经褪成灰黄;第二页,2005年7月12日银行回单,

我妈做心脏搭桥那天的救命钱被转走;最后一页,去年十二月,我胃癌确诊第七天,

陪护记录上“家属签字”一栏,空白像一张嘲笑的嘴。三十四年的时间被压缩成三十页,

沉甸甸,压弯我的手腕。钢印机“嘭”一声落下,声音不大,

却像有人在我心里放了一枚炮仗,震得耳膜嗡鸣。

我看见那枚红色圆章盖在“离婚证”三个字上,油墨未干,亮得像血。

工作人员把两本暗绿色的小本子推过来,我伸手去接,指尖碰到老周的手背——冰凉,

像一块冻了三十四年的石头。他缩得很快,仿佛我是什么传染病。“走吧。”他说,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我没动,先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褪下来。圈口卡到指节,

我用力一拧,金属刮过骨节,发出细微的“咯”。戒指落地,

掉进门口那个写着“废旧金属回收”的铁皮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却像替我宣判:李凤琴,刑满释放。老周已经走到停车场,

背影在春日的阳光下缩成一个小黑点。我提了提塑料袋,

里面只剩那叠被汗水浸得发软的清单。三公里回家路,我一步一步数着,

三十四年里每一次咽下的委屈、每一句“算了”、每一次半夜偷偷抹眼泪时枕头湿透的层数。

第一公里,我路过1988年的筒子楼。那年我二十岁,穿着大红嫁衣,

老周用自行车驮我进门。夜里他第一次动手,耳光落下时,

我听见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啪”一声碎了,像玻璃杯掉在水泥地。我捂着脸,

对自己说:他喝多了,不算数。第二公里,我路过2005年的医院。我妈躺在ICU,

我跪在走廊求老周把存折拿出来。他转身走了,背影比此刻还决绝。后来我在银行查到,

那天下午他把三万六千八百元转给了一个陌生账号。我站在ATM机前,

手指抖得连密码都输错三次,机器“滴滴”报警,像在笑我蠢。第三公里,

我路过去年的肿瘤科。医生把“胃癌早期”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

我却在诊室门口蹲了半小时,给老周打电话,通了,没人接。晚上他回来,

说在陪客户打麻将。我举着诊断书,像举着一张***判决书,他扫了一眼,说:“别矫情,

早期不是死不了人吗?”现在,我走到家门口,钥匙***锁孔,转了三圈才想起,

这房子明天就要过户给他侄子。推开门,客厅空得能听见回声。沙发、电视、餐桌,

所有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只剩一只双人枕躺在地上,像被遗弃的宠物。我蹲下去,

把枕头抱在怀里,羽绒蹭到脸,柔软得让人想哭。我走到垃圾站,把枕头高高举起。

羽绒在风里炸成碎雪,纷纷扬扬落在我头发上、肩膀上,像一场迟到的婚礼。

垃圾盖合上的声音“哐”一声,像给三十四年婚姻钉上最后一颗钉子。回到屋里,

我打开衣柜,把老周的衬衫一件件扯下。衬衣最底下压着一件粉色婴儿连体衣,

我愣住——那是三十年前流产那天,我偷偷买的。衣服太小,指缝却再也兜不住。

我坐在地板上,把连体衣贴在胸口,像抱住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眼泪终于决堤。哭够了,

我找出铅笔,在被汗湿的清单页脚写下六个字:#52岁重启。字迹歪歪扭扭,

却像在心里点了一把火。天黑了,我没开灯。窗外的路灯透进来,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一条刚挣脱锁链的狗。我听见自己的呼吸,一声重,一声轻,像在和过去告别。明天,

我要去社区老年食堂报到,做义工。剁辣椒、分餐、洗碗,辣椒的红溅到围裙上,

像新鲜的伤口,也像刚出炉的旗帜。我52岁,今天离婚,净身出户,

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富有。因为从今天开始,我李凤琴的命,只属于我自己。

2 三公里的回声凌晨四点,我醒了。不是因为梦,而是因为屋里太静。过去三十四年,

我睡在任何声音里——老周的呼噜、厕所漏水、厨房冰箱的嗡嗡,

都像潮声一样把我推到安稳的浅滩。如今潮水退去,***的礁石硌得我整夜翻身。

我躺在那张只剩下一半的双人床上,闭上眼,耳朵贴着枕头,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

像有人在隔壁敲墙。墙那边,没有人。***脆坐起来,摸黑走到客厅。月光从阳台爬进来,

落在地板上,像一条银色的裂缝。我赤脚踩上去,冰得打了个哆嗦。茶几上放着那只塑料袋,

昨天被我随手扔在那儿。我蹲下去,把里面的清单一张张排开。纸页在夜里显得惨白,

像三十四具小小的尸体。我伸出手指,

从第一张开始摸:1988年10月3日——派出所的公章已经晕开,像一滩干掉的血。

那天老周给了我一耳光,我嘴角流血,却还在想晚上给他做红烧茄子,因为他爱吃。第二张,

2005年7月12日——银行回单上的数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像我妈身上插的管子那天我跪在ICU门口,求老周把存折给我,他转身走了,

背影比此刻还决绝。最后一张,去年十二月——陪护记录上的空白像一张嘲笑的嘴。

那天我确诊胃癌早期,医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在诊室门口蹲了半小时,给老周打电话,通了,

没人接。我把最后一张纸举到眼前,空白处突然浮现一行铅笔字:#52岁重启。

那是我昨天写下的。现在,这行字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像一句咒语。天刚亮,我洗了把脸,

把身份证、银行卡、手机塞进一个帆布包——那是老周以前出差用的,灰蓝色,

边角磨得发白,像一头褪色的老象。我拉开门,楼道里飘着隔壁家的豆浆味。以前这个时候,

我会在厨房煎蛋,老周坐在餐桌边看报纸,偶尔抬头催一句“快点,要迟到了”。今天,

没有人催我。我一步一步下楼,每一步都踩在过去的影子上。走出小区,我抬头看了看天。

三月的风还带着寒意,却不再往骨头里钻。我深吸一口气,像把一整夜的憋闷吐出去。

去哪儿?我不知道。脚却自作主张地往左拐,沿着那条走了三十四年的路。我先去了菜市场。

以前,老周爱吃香菜炒牛肉,我总在这里和小贩讨价还价。今天,我站在摊位前,

看着一把把翠绿的香菜,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想吃什么。小贩认出我:“周家嫂子,

今天要点啥?”我张了张嘴,说:“一把小白菜。”“就一把?牛肉不要了?”“不要了。

”我拎着一把小白菜,继续往前走。路过豆浆铺,老板娘热情地招呼:“老样子?

两杯甜的一杯咸的?”我摇头:“一杯甜的,打包。”她愣了一下,很快又笑:“换口味啦?

”我没解释。甜豆浆入口,烫得我舌尖发麻,却一路暖到胃里。我突然想起,

老周从来不喝甜的,说腻。于是我三十年也没喝过。第一口,像偷情。第二口,像新生。

再往前走,是社区医院。我站门口,抬头看那块白底红字的招牌。去年我在这里做了胃镜,

确诊那天,我一个人坐在走廊长椅上,把报告单折了又折,折成指甲盖大小。今天,

我走进去,挂了复查号。医生还是上次那个,戴着眼镜,声音温和:“李阿姨,恢复得不错,

继续保持心情愉快。”我点头,道谢,出门时顺手把报告单塞进包里。纸页轻飘飘,

却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中午,我到了社区老年食堂。门口贴着红纸:招募义工,包两餐。

我推门进去,一股饭菜香扑面而来。厨房里,几个老头老太正忙得热火朝天。

一个戴红袖章的大姐看见我,眼睛一亮:“新来的?会切菜不?”我点头。

她塞给我一把菜刀,指着一盆青辣椒:“切丝,越细越好。”我拿起刀,手起刀落,

辣椒在我手下碎成红色的雨。大姐凑过来:“刀工不错啊,以前干过?

”我笑:“干了三十四年。”她没听出弦外之音,竖大拇指:“行家!”辣椒溅到眼睛,

我抬手去揉,辣得眼泪直流。大姐递来毛巾:“别用手,越揉越疼。”我接过毛巾,

突然意识到,这是三十四年来,第一次有人在我流泪时递来一张纸。下午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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