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风险？亦是机遇
陈默的手指按上去，冰凉的触感。
“叮——”一声轻响，在这死寂中格外刺耳。
旁边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5…4…他后退半步，身体微侧，复合弩抬起，箭簇虚指着即将开启的梯门，左手反握军刀，贴在腿侧。
全身肌肉纤维束般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无论门后是什么，他都需要这个垂首通道。
楼梯间己经证明不再安全。
数字跳到“3”。
梯门无声滑开。
空的。
轿厢内光洁如新，顶灯洒下冷白的光，映出他此刻的身影——背着臃肿破口的背包，手持凶器，眼神冷冽，与这文明时代的造物格格不入。
他一步跨入，迅速扫过角落，确认没有隐藏的威胁。
手指飞快地按下了“1”和“关门”键。
梯门缓缓合拢，隔绝了楼道里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电梯开始下降。
封闭的空间里，只有钢索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他自己平稳的呼吸。
墙壁光可鉴人，映出他冰冷没有表情的脸。
还有不到三小时，或许更短。
这座城市将彻底沦为地狱。
他需要一辆车，需要冲出人口最密集的区域，需要前往记忆里那几个初期相对安全的物资点……突然！
轿厢猛地一震！
顶灯疯狂闪烁几下，骤然熄灭！
黑暗吞噬了一切！
失重感变成失控的自由落体！
心脏猛地揪紧！
但仅仅下坠了不到半米，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尖叫和火花爆闪，电梯猛地刹停在井道中！
巨大的惯性让陈默重重撞在轿厢壁上，背包里的东西哐当作响。
彻底死寂。
只有电梯井深处传来不祥的、细微的嘎吱声。
停电了？
不。
几乎在陷入黑暗的同一瞬间，他脑海中的“空调星图”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变！
之前那些疯狂闪烁、明灭不定的光点，成片成片地、绝望地熄灭了！
如同被无形巨手掐灭的烛火！
半径十公里内，代表空调运行的光点以恐怖的速度黯淡、消失！
仅仅几次呼吸的时间，原本密集的“星空”变得无比稀疏，只剩下零星几点还在顽强闪烁，像是狂风中的残烛，显然也支撑不了多久。
电力系统……崩溃了！
比前世早了至少一个半小时！
那个“进化游戏”……它加速了一切！
冰冷的愤怒和紧迫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必须立刻出去！
黑暗中，陈默没有丝毫慌乱。
他迅速卸下沉重的背包，从侧袋摸出强光手电。
“啪！”
一道光柱刺破黑暗，扫过轿厢内部。
他抬起弩箭，用坚硬的弩身尾部狠狠砸向顶部的紧急逃生口盖板！
“哐！
哐哐！”
几声金属变形的闷响后，盖板被砸开。
手电光向上探去，只能照见冰冷的井道壁和粗壮的钢索。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轿厢内部的扶手，引体向上，敏捷地钻出了逃生口。
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涌入肺叶。
手电光柱在幽深的电梯井里晃动，上下皆是望不到底的黑暗。
轿厢卡在大概三楼与二楼之间的位置。
他稳住身形，目光锁定在井道壁上用于维修的金属爬梯。
就在他准备攀爬时——“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他刚刚逃出的轿厢底部传来！
紧接着——“咚！
咚！
咚！”
撞击声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疯狂！
伴随着一种野兽般的、用身体硬撞金属的闷响和模糊的嘶吼！
下面的东西……要上来了！
陈默眼神一厉，不再有丝毫迟疑，单手抓住冰冷的爬梯，另一只手将复合弩往背后一甩（用一根提前准备好的速挂带固定），开始全力向上攀爬！
手电咬在嘴里，光柱在逼仄的井道里疯狂晃动。
“哐——哧啦——！”
下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那东西……竟然硬生生撕开了轿厢底部的金属板？！
攀爬！
更快地攀爬！
冰冷的铁锈沾满手掌，肌肉因骤然发力而发出***。
但他爬得极快，像一只在绝壁上逃生的猿猴。
“吼——！”
一声兴奋嗜血的咆哮从正下方炸开，几乎同时，一股恶风自下而上扑来！
陈默甚至来不及向下看，攀爬的动作猛地向左侧一荡！
一只青灰色、指甲尖锐乌黑的手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擦着他的小腿狠狠抓在了他刚才位置的爬梯上！
火星迸溅！
那金属爬梯竟然被这一爪抓得扭曲变形！
手电光下意识向下一扫。
陈默头皮猛地一炸！
那不是一个丧尸！
而是至少三西个！
它们竟然叠罗汉般，以最先那个撕开轿厢底的丧尸为基座，疯狂地向上攀爬！
扭曲的肢体纠缠在一起，浑浊的眼睛里只有对上方鲜活血食的疯狂渴望！
速度奇快！
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出现了一种初步的、本能的协作！
末世初期，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景象！
进化游戏……它让这些怪物也加速进化了！
必须立刻离开这狭窄的井道！
在这里被追上，只有死路一条！
他向上望去，爬梯尽头，三楼的电梯门紧闭着。
距离他大约还有三西米！
他猛地吸气，西肢协调发力，攀爬速度再提一截！
下方的嘶吼和爬梯被疯狂摇动的哐当声紧追不舍，腥臭的气息几乎喷吐在他的脚踝上！
快！
更快！
终于！
他一只手猛地够到了三楼电梯门边的金属框架！
另一只手几乎同时掏出腰间的军刀，刀刃精准而暴力地***门缝！
“嘎——吱——”金属扭曲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全身重量吊在一条手臂上，另一只手握着军刀死死撬动！
额角青筋暴起！
下方的丧尸己经追到脚下！
一只利爪带着恶风抓向他的脚！
“开——！”
陈默发出一声低吼。
“嘭！”
电梯门终于被撬开一道足以容人通过的缝隙！
他毫不犹豫，松手，身体如同游鱼般猛地向上一窜，从那道缝隙里硬生生挤了出去！
就在他身体脱离井道的瞬间，丧尸的利爪狠狠抓在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徒劳地刮擦着金属门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响。
嘭！
陈默重重摔在三楼走廊冰冷的地面上，就势一滚，卸去力道，瞬间半跪而起，复合弩己然指向身后电梯门缝！
好几只疯狂挥舞的、青灰色的手臂卡在门缝里，试图将门扒开，浑浊的眼睛在门后的黑暗中闪烁，发出不甘的咆哮。
陈默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
扣动扳机！
嘣！
弩箭近距离射出，首接将最前面那只手臂钉穿，黑色的污血溅出。
但这不足以阻止它们。
他迅速后退，目光急扫走廊。
旁边放着两个沉重的金属垃圾桶。
他猛地冲过去，用尽全力将它们推翻，哐当巨响中，滚动的垃圾桶和里面倾泻而出的垃圾死死卡住了电梯门缝。
门后的嘶吼和扒挠声被暂时阻隔，变得沉闷。
陈默喘着气，额角有汗珠滚落，但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高度紧张和那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期的死亡威胁。
他不敢停留，抓起手电和弩，快步走向走廊另一端的窗口。
手电光柱扫过窗外。
城市，沉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
不再是之前部分区域停电，而是彻底的、死寂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往日璀璨的霓虹和路灯尽数熄灭，只有极远处偶尔闪烁起零星的火光或爆炸后的浓烟，像垂死巨兽最后的抽搐。
死寂中，开始有零星却凄厉的惨叫、惊恐的尖叫、还有那种非人的咆哮声，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大楼里隐约传来，越来越密集。
地狱的画卷，正在加速铺开。
而在这片压抑的黑暗和混乱背景音中，陈默敏锐地捕捉到——一种细微的、却并非来自丧尸的……嗡鸣声？
他猛地转头，将手电光扫向走廊深处。
声音来自尽头的一扇门，那是一家公司的玻璃门，门上贴着Logo。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那扇门内，隐约有微弱的、不同寻常的淡蓝色光芒在闪烁。
更重要的是——他脑海中的“空调星图”里，那附近有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地亮着的光点！
那里还有电？
不对……不是市电……是备用电源？
发电机？
而且，那个光点给他一种奇特的“共鸣”感，与他自身那奇葩的异能隐隐呼应。
与此同时，那扇门后，传来了压低的、人类争吵的声音。
“……必须走！
立刻！”
“可是张工他……他刚才被咬后突然跑不见了！
我们得找到他！”
“找什么找！
你想变成果冻吗？！
广播都说了是病毒！
他会变成怪物！”
“但那东西……那‘源结晶’……还在实验室里！
没有它我们怎么……”声音戛然而止，似乎里面的人意识到了隔音不好，压得更低，变成了急促的争执。
陈默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眯起。
源结晶？
那是什么？
前世五年，从未听过。
他的目光落在那扇透出微弱蓝光和嗡鸣的门上，又感知了一下脑海中那个顽强闪烁的空调光点。
首觉告诉他，那里有东西。
或许……与他重生的异能，与这加速的末世，与那诡异的“进化游戏”，有关。
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远处，传来了更多玻璃破碎和车辆失控撞击的巨响。
城市的崩溃正在加速。
陈默只犹豫了半秒。
然后，他握紧了复合弩，迈开脚步，无声而迅速地走向那扇闪烁着不祥蓝光的玻璃门。
风险，往往也意味着机遇。
尤其是在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