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沉舟斗了二十年,从校服到西装永远势不两立。他总在我答辩时尖锐提问,
在我谈合作时恶意抬价。直到家族为我选定联姻对象,未婚夫温柔体贴堪称完美。
顾沉舟却连夜砸开我家门,猩红着眼把我按在墙上:“你以为你能嫁给别人?
”我笑着晃了晃订婚请柬:“顾总,份子钱记得给双倍。”他却突然吻下来,
颤抖着手给我戴上年少时偷藏我的校徽:“二十年前你就该是我的…这双倍份子钱,
不如留着给我们孩子办满月酒。”---——空气里还残留着上一场会议留下的淡淡烟味,
我站在投影幕布前,激光笔的红点稳稳落在核心数据版块。准备了三个月的并购案,
成败在此一举。台下,长桌尽头的那个男人动了动。
顾沉舟慢条斯理地翻开我刚分发下去的最终版计划书,
纸张摩擦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格外刺眼。他指尖点了点某一项,眉梢微挑,
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东西。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重重砸在胸腔。又是他。每一次,
每一次我人生的重要节点,他都会准时出现,然后精准地投下他的炸弹。“林总,”他开口,
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令人牙痒的审度,“贵司对目标公司的技术专利估值,
似乎乐观得有些……脱离实际。”他身体微微前倾,
会议室顶灯的光线在他轮廓深刻的脸上投下阴影,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牢牢锁住我。
“据我所知,这项核心专利的有效期仅剩五年,且存在未公开的产权纠纷。
以这个估值模型……”他顿了顿,几乎有些残忍地享受着我的紧绷,
“贵司的股东知道你们准备用他们的钱,买一个可能瞬间贬值的空壳吗?
”会议室里响起极轻微的抽气声。对方公司代表的目光瞬间变得探究而疑虑。
我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扯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感谢顾总的‘关切’。
专利续期与技术迭代的风险,我们在附录三第十七条已有详细预案及对冲评估。或许,
”我迎上他的视线,毫不退让,“顾总日理万机,还没来得及看到最后?”交锋了几个来回,
刀光剑影藏在彬彬有礼的措辞下。最终,合作勉强达成,
但原本的利润空间被他硬生生削薄了一层。散会后,
我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第一个冲出会议室,只想赶紧离开有他的空气。电梯门即将合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强行伸了进来。门重新打开,顾沉舟站在外面,
身后跟着噤若寒蝉的助理。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电梯运行的低鸣。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无孔不入。“恭喜,”他忽然出声,目视前方光滑的金属门,
声音听不出情绪,“又拿下一城。”我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扯了扯嘴角:“托顾总的福,
没被当场搅黄。”“只是基于商业逻辑的合理质疑。”他偏过头,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深意,“毕竟,不是谁都会像你未来的联姻对象那样,
只懂得无条件捧场。”我猛地转头看他。他怎么知道?家族联姻的事,
目前只有内部极少数人知晓。他却已经转回头,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留给我一个冷硬的背影。晚上,家族安排的相亲宴。
对方是秦家的独子,秦屿。人如其名,温润如玉,举止得体,谈吐风趣,
并且对我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欣赏和尊重。无论是家世、外貌还是性格,
都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餐桌上,双方长辈谈笑风生,已然是一副其乐融融一家亲的景象。
秦屿细心地将剥好的虾放入我盘中,对我温和一笑。我看着灯光下他无可挑剔的侧脸,
心里却莫名地、控制不住地想起另一张脸——那张总是带着讥诮,永远只会给我找麻烦的脸。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来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恭喜你。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发出这三个字时的表情。手指收紧,指甲在屏幕上一划,删掉了短信。
一切都进展得很快。两家一拍即合,我和秦屿的订婚被迅速提上日程。选日子,定场地,
发请柬。我像一个被上好发条的玩偶,配合地完成一切流程。直到订婚宴的前一晚。
狂风暴雨敲打着玻璃窗,我窝在沙发里,对着电视里喧闹的综艺节目发呆。茶几上,
放着那份精致得晃眼的订婚请柬,
旁边是一对小巧的钻石耳钉——秦屿下午刚派人送来的礼物。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狠狠砸在门上。我心猛地一跳,警惕地站起身:“谁?”无人应答,
只有更急促的捶门声,一声比一声重,几乎带着拆门的疯狂。透过猫眼,外面楼道光线昏暗,
但在惨白的光线下,我看到一张全然失控的脸。顾沉舟。他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雨水顺着深刻的脸颊线条不断往下淌,眼睛是骇人的赤红。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心脏狂跳,
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怎么会来?还是这样一副……毁灭般的姿态?“林薇开门!
”他的声音嘶哑,穿透暴雨和门板,砸在我耳膜上,“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犹豫只在刹那。我猛地拉开门,夹杂着雨丝的冷风瞬间灌入,吹得我一个哆嗦。
“顾沉舟你疯了吗?!你想干——”话未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我的手腕,
将我狠狠掼进玄关的墙壁上。撞击让我眼前发黑,背脊生疼。他滚烫的身体随即压了上来,
混合着浓烈酒气和雨水的冰冷气息将我完全笼罩。他的一只手死死扣住我的腰,
另一只手撑在我耳侧的墙上,小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里面翻滚着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痛苦的疯狂。“订婚?”他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我脸上,“谁允许的?嗯?”惊怒和被冒犯的感觉瞬间冲垮了理智。
我挣扎起来,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疼得我吸冷气。“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沉舟,
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合作伙伴?还是……二十年甩不掉的噩梦?”我仰头瞪着他,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而不屑,“放开!”“身份?”他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
低吼一声,额头几乎抵上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林薇,你看着我!二十年!
我跟你吵了二十年!你以为我顾沉舟闲得发慌,非要跟你一个女人过不去?!
”他的失控让我感到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荒谬和愤怒。“难道不是吗?从中学到現在,
你永远在给我使绊子!你恨我入骨!”“恨你?”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赤红的眼里翻涌着剧烈的情感,他猛地低下头,温热的唇粗暴地压上我的。那不是吻,
是啃咬,是宣泄,是带着绝望的占有。我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只能感受到他冰冷湿透的衣物,他滚烫的嘴唇,和他全身无法抑制的颤抖。
就在我快要窒息时,他猛地松开我,额头却还抵着我的,喘息粗重。然后,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松开钳制我的手,颤抖着探入自己湿透的西裤口袋。
一枚微微变形、却擦拭得锃亮的旧校徽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校徽背面,
清晰地刻着一个“薇”字——那是我中学时丢失的那一枚。他拉起我僵直的手,
将校徽放入我冰凉的手心,再用他滚烫颤抖的手掌紧紧合住。
“二十年前……”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血泪从心口掏出来,
“从你把它掉在我脚边的那天起……林薇,你就该是我的。”我怔怔地看着那枚校徽,
看着眼前这个彻底撕去所有伪装、脆弱又疯狂的男人,
过去二十年里所有针锋相对的片段排山倒海般涌来——他总是在我最耀眼的时候出现打击我,
却又在我每一次失意落魄时,
用最讨厌的方式“恰好”经过……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猛地抽回手,踉跄退后一步,试图用最后的骄傲武装自己,
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颤:“……顾总这是演的哪一出?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没听过吗?
”我指向茶几上那份红色的请柬,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的订婚请柬,看到了吗?
份子钱……记得给双倍。”顾沉舟死死盯着我,
眼底的疯狂和痛苦慢慢沉淀成一种近乎偏执的浓黑。他一步步逼近,拾起那枚校徽,
然后不容置疑地、极其郑重地将它别在了我睡裙的衣襟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激得我一阵战栗。他俯身,滚烫的唇再次落下,
却是一个轻柔到极致、带着毁灭般绝望气息的吻。离开我的唇瓣时,他的声音低哑,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一字一句,
敲碎了我所有的伪装和世界:“这双倍份子钱……”“不如留着给我们孩子办满月酒。
”那枚冰凉的校徽贴着我的皮肤,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浑身一颤。顾沉舟的话,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碎了我二十年来固有的认知。孩子?满月酒?荒谬感如同冰水浇头,
可随之而来的却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茫然。他眼底的疯狂尚未褪尽,
那里面翻滚的痛苦和孤注一掷的决绝,真实得让我无法呼吸。
“你……”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我只能死死盯着他,
试图从这张湿漉漉的、写满掠夺意味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玩笑的痕迹。没有。
只有***裸的、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占有欲。“顾沉舟,”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抖得不成样子,“你喝多了,还是真的疯了?”他扣在我腰上的手非但没松,反而更紧了些,
几乎要将我按进他的骨血里。另一只手抬起来,
粗粝的指腹近乎贪婪地摩挲着我唇角——刚才被他咬破的地方,
细微的刺痛感让我瑟缩了一下。“疯?”他低笑一声,气息灼热,
带着浓重的酒意和雨水的腥气,“我是疯了。从听说你要嫁给别人那一刻起,
我就已经疯了二十年。”他的目光落在我衣襟那枚校徽上,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像是透过它看到了很久远的过去。“你以为我为什么每次都针对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因为你看我不顺眼,因为我们天生就是对头!”我几乎是吼出来,声音却带着哭腔。
“对头?”他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巨浪,
“林薇,你什么时候能不用你那颗只知道算计利益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我顾沉舟的时间不值钱吗?不值钱到要浪费二十年在一个我‘看不顺眼’的女人身上?!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那你说为什么?!
”我被他的咄咄逼人逼到了绝境,
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愤怒、还有那此刻疯狂滋长的、我不敢深究的悸动,全都爆发出来,
“除了处处跟我作对,你还做过什么?!
在我答辩通过后偷偷帮我把遗漏的资料塞回评委桌上?在我公司差点被恶意收购时,
用更高的报价逼退了对方,然后转头抢走我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项目?
还是在我发烧晕倒在家门口时,‘恰好’路过把我送去医院,
守了一夜第二天却打电话骂我体弱多病耽误你开会?!
”我一口气吼出那些深埋心底、一直无法解释的疑点,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瞪得酸涩。
顾沉舟愣住了,脸上的疯狂和戾气一点点僵住,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撕开了最隐秘的内壳。
他眼底闪过一丝狼狈,随即被更深的汹涌情绪覆盖。窗外暴雨如注,
敲打玻璃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心慌。玄关顶灯的光线落在他湿透的头发和睫毛上,
折射出细碎的光点,让他此刻的沉默和脆弱显得无比真实。他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只是看着我,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意乱。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松开了钳制我的手。力量骤然撤离,我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下意识地扶住了冰冷的墙壁。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给我们之间腾出一点稀薄的空气。他抬手,
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再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
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平静。“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一直看着我。”“只有跟你作对,
跟你吵,跟你争得你死我活,你林薇的眼里,才会只有我顾沉舟一个人。”他扯了扯嘴角,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无尽的苦涩和自嘲。“我不会说好听话,不懂怎么讨你欢心。
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处处压你一头。
可如果我连这点让你恨的价值都没有了……你是不是连看都懒得再看我一眼?
”他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份刺眼的红色请柬,还有旁边精致的丝绒首饰盒,
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刚才那点脆弱的痕迹瞬间消失不见,重新披上了攻击性的外壳。
“秦屿?”他嗤笑一声,满是轻蔑,
“那个永远得体、永远温柔、永远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的完美未婚夫?他了解真正的你吗?
了解你固执起来多气人,好胜心有多强,吵架时逻辑有多清晰嘴巴有多毒吗?
”他一步步再次逼近,气场迫人,但不再是纯粹的掠夺,而是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宣判。
“他能让你的人生永远充满挑战永不无聊吗?他能像我现在这样,哪怕让你恨得牙痒,
也能把你从这摊死水一样的‘完美’婚姻里拽出来吗?”“林薇,”他停在我面前,
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你这辈子最激烈的情绪,
不管是恨是怒是挫败是不甘,都只和我顾沉舟有关。”“你说,你凭什么嫁给别人?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恰好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的雷声,
震得整栋楼仿佛都晃了晃。灯光倏地熄灭了。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视觉的丧失让其他感官瞬间变得敏锐。他身上湿冷的雨水味,滚烫的呼吸,
还有那枚紧贴着我心跳的、冰凉又灼人的校徽。以及,他在黑暗中,
清晰落在我唇上那个带着颤抖和无尽小心翼翼的吻。不同于之前的粗暴,这个吻轻得像羽毛,
却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别再看他了,”他在我唇边哑声哀求,命令,
又像是叹息“看看我。”“……求你。”黑暗像浓稠的墨,泼满了整个空间。视觉被剥夺,
其余感官便疯狂地放大。他的呼吸滚烫地喷在我的唇上,带着绝望的酒气和雨水的清冽。
那枚别在我衣襟上的校徽,冰凉地硌着皮肤,底下却仿佛燃着一团火,烫得我心口发疼。
“看看我。”那声哑得不成样子的“求你”,像一根烧红的针,
猝不及防刺进我心脏最软的地方。二十年了。我和顾沉舟针锋相对了二十年。
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有硝烟和战火,只有永无止境的竞争和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下的狠厉。
可原来,那些我以为是挑衅的尖锐提问,是他在答辩场上唯一能抓住我全部注意力的方式。
那些我以为是恶意抬价的商战手段,是他笨拙又扭曲的……保护?
那些我生病晕倒后“恰好”的路过,
那些我成功后他永远扫兴的冷水……碎片在这一片混沌的黑暗里,
被这句颤抖的“求你”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真相。我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几乎要盖过窗外持续的暴雨。血液冲撞着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晕眩的震颤。
我该推开他的。我该给他一耳光,骂他疯子,让他滚。我明天就要订婚了。对方是秦屿,
是完美无缺、温柔体贴的结婚对象。那才是我该选择的、平稳顺遂的人生。
可是……我的手指蜷缩着,指尖冰凉,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唇还停留在我的唇畔,
没有继续深入,也没有离开,只是那样贴着,呼吸交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
扣在我腰后的手,掌心滚烫,隔着湿透的衣料,热度几乎要将我灼伤。黑暗中,
我听见自己破碎的喘息。“……为什么?”我终于挤出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带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和……一丝哭腔,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非要等到我要嫁给别人了……才说这些?”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额头轻轻抵住了我的,呼吸沉重。“因为我怕了。”他的声音低哑,
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坦诚,“林薇,我怕了。”“我以为我会永远有机会。
以为我们就会这样吵一辈子,斗一辈子。至少那样,你还在我视线里,
我还能用我的方式……拥有你的一部分。”“可你要嫁给别人了。”他的声音骤然收紧,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泄露出巨大的恐慌,“你要彻底变成别人的了。
我的那些愚蠢的、可笑的坚持……瞬间就变得毫无意义。”“我不能……”他吸了一口气,
像是濒死的人渴望氧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向他。哪怕你会恨我,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你是我的。”这句话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偏执到极点的笃定,
像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二十年前,从你撞到我,校徽掉在我脚边,
抬头瞪我的那一刻起,就是了。”那个画面,随着他的话语,猛地撞进我的脑海。
中学喧闹的走廊,抱着厚厚一摞作业本的自己,不小心撞上一个人。作业本散落一地,
一枚校徽叮叮当当滚到对方锃亮的黑色皮鞋边。我懊恼地抬头,
对上少年顾沉舟冷冽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眼睛。他弯腰,捡起那枚校徽,却没有立刻还给我,
只是捏在指尖看了看。我以为他当时脸上的不耐是讨厌。原来……我的心狠狠一抽,
酸涩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原来那不是故事的开始。那是他漫长暗恋的开场。黑暗里,
一切伪装都失去了意义。我的坚硬,我的嘲讽,我的不在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迅速没入鬓角。我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没有推开他,
而是犹豫地、试探地,碰到了他湿透冰冷的西装外套,
然后是里面同样湿透、却体温灼人的衬衫。指尖下的肌肉猛地绷紧。“顾沉舟,
”我叫他的名字,声音哽咽,“你这二十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一直看着我,
一直用最糟糕的方式靠近我,一直……爱着我。他沉默了良久良久。
久到窗外的雨声似乎都小了一些。然后,我感觉到一个轻柔得如同蝶翼的吻,落在我的眼角,
吻去了那抹湿痕。“嗯。”他发出一声极低的、沉重的鼻音,承认了。这一个字,
像最后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我心里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所有的愤怒、不甘、委屈、疑惑,瞬间找到了答案,然后如同潮水般退去,
露出底下那片我从未敢仔细审视的、波澜壮阔的海域。我闭上眼,在彻底的黑暗里,
仰起了脸。这是一个无声的许可。他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下一秒,
滚烫的、不再是小心翼翼的吻,带着掠夺一切的气势,重重地压了下来。
这个吻和之前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它不再是愤怒的宣泄,也不是绝望的乞求。它是确认,
是占有,是迟到了二十年的、轰然倾塌的堤坝。他吻得又凶又急,
像是要把过去所有错失的时光都弥补回来,舌尖撬开我的牙关,深入每一个角落,
带着酒味的苦涩和一种近乎疼痛的渴望。我被他吻得浑身发软,
只能徒劳地抓着他湿透的衬衫前襟,笨拙地、生涩地回应。黑暗放大了所有细微的感知。
他唇舌的纠缠,他手臂环住我的力度,他胸膛里传来的剧烈心跳,
还有那枚隔在我们之间、微微冰凉的校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息着稍稍退开,
鼻尖依旧亲昵地蹭着我的。停电还没有恢复。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
短暂地照亮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那里面是尚未平息的疯狂爱欲和失而复得的、几乎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跟我走。
”他抵着我的唇,哑声命令,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现在。立刻。
”我的理智在残存的那百分之一里挣扎。“那秦家……订婚宴……”“我去处理。
”他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所有后果,我来承担。”他顿了顿,
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偏执:“但如果你明天出现在那个订婚宴上,林薇,
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不是威胁。这是陈述。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