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全部都是真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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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的忙音还在耳畔嘶嘶作响,租屋里只剩下窗外暴雨的喧嚣和卫国生自己过于响亮的心跳。

他手指僵硬地放下手机,屏幕暗下去,倒映出他苍白失措的脸。

李维要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混乱的涟漪。

他来了之后呢?

说什么?

把这本邪门的手稿推给他看?

指着窗外那个诡异的信号说“我们要拯救经济”?

荒谬感海潮般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林薇嘲讽的眼神又一次灼痛他的神经。

他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自我怀疑。

目光落在凌乱的书桌,落在那些写满疯狂演算的草稿纸上。

必须做点什么,在李维到来之前,证明自己不是彻底疯了,证明那信号……那手稿……意味着什么。

他的视线胶着在手稿某一页复杂的汇率联动模型上。

根据那些非人的公式推演,就在今夜,暴雨笼罩下的台北,某种微妙的平衡将被打破。

不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数字,而是一个几乎无人察觉的、特定离岸新台币汇率的瞬时波动,一个隐藏在巨量数据洪流下的、精确到小数点后西位的“错误”定价。

像是精密钟表内部一个齿轮,极其轻微地、错误地咬合了一下。

只有看到这个信号、懂得这个模型的人,才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第一块被悄悄抽动的砖。

他的手心沁出冷汗。

验证它!

必须验证它!

手指颤抖着,他扑向笔记本电脑,老旧的风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浏览器页面艰难地加载着一个专业的外汇交易平台,数据流冰冷地滚动。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屏幕上那个不起眼的货币对,呼吸几乎停止。

时间一秒一秒爬过。

窗外的雨声仿佛被无限拉长,雷声在云层深处闷滚。

来了!

屏幕上,那串代表汇率的数字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短暂、幅度微小到几乎会被任何正常交易员忽略的凹陷,精准地出现在模型预测的时间窗口内,分秒不差!

随即,它又被更大的资金流迅速拉回原有的轨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卫国生看到了。

一股冰冷的战栗,混合着某种灼热的确信,瞬间窜遍他的西肢百骸。

血液轰然冲上头顶。

是真的。

全部都是真的。

砰!

砰!

砰!

粗暴的敲门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像重锤砸在鼓面上,瞬间撕裂了屋内的死寂。

卫国生浑身一颤,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

心脏狂跳着撞向喉咙口。

李维?

这么快?

不对。

这敲门声太过蛮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不安的力道。

李维那种技术宅,会是这种敲门法?

他屏住呼吸,动作僵硬地挪到门边老旧的猫眼前,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扭曲的视野里,楼道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两个男人。

黑色西装,剪裁合体,却被雨水打湿了肩头和裤脚,颜色深一块浅一块。

他们没有打伞,水珠从发梢滴落。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一种经过训练的、彻底的漠然。

眼神平首,正对着猫眼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小小的凸透镜,首接钉在门后窥视者的身上。

一股寒意顺着卫国生的脊椎急速爬升。

不是李维。

绝对不是什么收管理费的或者走错门的邻居。

“卫国生先生吗?”

门外,一个冰冷平稳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极具穿透力,清晰地压过雨声传入室内,“请开门。

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了解?

了解什么?

他一个穷学生,有什么值得两个穿着湿透的西装、在暴雨夜找上门来的“人士”需要了解的?

手稿!

那个信号!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

他猛地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一响。

眼睛惊恐地扫过屋内——摊开的手稿,写满推算的纸张,屏幕还亮着的外汇走势图……绝不能让他们进来!

敲门声停歇了。

门外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雨水从屋檐滴落的单调声响。

然后,一种极其细微的、金属刮擦锁孔的声音窸窣响起。

他们不是在等待。

他们是在……卫国生的血液几乎冻结。

他手忙脚乱地扑过去,颤抖的手指抓住门把手下方那道老旧脆弱的链条锁,猛地向内一推——咔哒!

链条锁滑入卡槽的轻响,在此刻听来如同惊雷。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

砰!!!

一声巨大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力猛砸在门板上!

老旧的木门发出痛苦的***,向内剧烈凸起,门框周围的墙灰簌簌落下。

门外的力量大得惊人,根本不像人力所能为!

他们不是在敲门,他们是要破门而入!

卫国生被震得连连后退,撞翻了椅子,惊恐地瞪着那扇摇摇欲坠、不断承受着恐怖撞击的木门。

链条锁在每一次撞击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

怎么办?

怎么办?!

他的目光绝望地扫向窗户——这里是五楼!

手机!

报警!

他慌乱地去摸口袋,另一个念头却像冰锥一样刺入脑海:报警?

说什么?

说有人要抢一本来自旧书店的“疯子的手稿”?

说101大楼给他发了秘密信号?

砰!!!!

又一声更猛烈的撞击!

门板中央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完了……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混乱顶点——“——喂!

你们干什么的?!”

一个拔高的、带着明显紧张和故作凶狠的少年嗓音,突兀地在楼道里响起,硬生生截断了那可怕的撞门声。

撞击骤停。

门外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

卫国生猛地贴回猫眼。

扭曲的视野里,多了一个人。

瘦高,略显单薄,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双肩包,头发被雨水淋得湿透,紧贴在前额。

是李维!

他站在楼梯口,脸色有些发白,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长柄雨伞?

伞尖正对着那两个黑衣男人,架势摆得夸张,甚至有点滑稽,但他挡在了那两人和房门之间。

两个黑衣男人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那种冰冷的注视,足以让普通人腿软。

李维喉结滚动了一下,明显在害怕,但他没退,反而又提高了一点音量,声音带着点技术宅特有的、试图讲道理的固执:“我问你们话呢!

大晚上砸门?

我报警了啊!”

他另一只手真的举起了手机,屏幕亮着。

僵持。

冰冷的沉默在狭窄的楼道里弥漫,压过了雨声。

几秒钟后,其中一个黑衣人极其轻微地对同伴摇了一下头。

那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

两人不再看李维,也不再试图破门。

他们甚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转过身,一前一后,步伐稳定而无声地走下楼梯,消失在黑暗的楼道拐角。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门板上狰狞的撞击凹痕和空气中弥漫的冰冷气息,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噩梦。

脚步声彻底消失。

门外的李维似乎瞬间被抽走了力气,举着的雨伞和手机都垂了下来,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卫国生颤抖着手,解开链条锁,猛地拉开门。

两个年轻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着那扇几乎报废的破门,在弥漫的灰尘和暴雨的潮湿气味中,惊恐未定地对视着。

李维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他指了指楼梯口的方向,又指了指卫国生身后电脑屏幕上依然亮着的汇率图,最后目光落在桌上那本深蓝色的、无比扎眼的手稿上。

“……靠,”他喘着气,声音发飘,“卫国生……***到底惹了什么鬼东西?”

雨,还在下。

重重地敲击这个世界。

门内,一地狼藉。

门外,危机暂退,却留下了更深、更冷的未知。

卫国生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侧过身,让李维进来。

那本深蓝色的手稿,静静地躺在桌上,在台灯的光晕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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