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特招
一声嗤笑,像点燃引信的爆竹,瞬间引爆了郭奇周围的空气。
紧接着,是更大片、更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见了这么多本命物,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觉醒一副扑克?
想和界兽凑一桌打斗地主还是炸金花啊?
哈哈哈哈哈!”
“依我来看,在他临死的时候给界兽发一对王炸说不定界兽心情好了还能放他一马呢,笑死了!”
刺耳的嘲笑声浪如同裹着冰碴的寒风,劈头盖脸地砸向郭奇。
他孤零零地站在觉醒台黯淡的微光里,掌心那副崭新的扑克牌,廉价的塑料薄膜在灯光下折射出令人难堪的反光。
周围的目光像探照灯,将他钉在原地,无处遁形。
他的影子被远处的路灯拉扯得又细又长,像根被遗弃在风雪里的旧绳子,脆弱而孤单。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响,带着夸张的戏谑和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郭奇耳边的嗡鸣也越来越清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尖锐地嘶鸣,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凉的刺痛。
这一刻,觉醒广场的光怪陆离、能量护罩外的喧嚣期盼,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推了出去,摔进了一个冰冷的、被所有人遗忘的无声角落。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滚烫的屈辱感猛地冲上喉咙。
郭奇用力地抿紧嘴唇,几乎要将下唇咬破。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随即,他扯开嘴角,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近乎灿烂的笑容,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近乎表演的轻快:“行吧,你们厉害!”
他甚至还扬了扬手中那副刺眼的扑克牌,“我这水平确实够不上一名普通御物者的标准,斗地主都怕凑不齐牌搭子呢!”
话音未落,更大的哄笑声浪如同海啸般猛地拍打过来。
有人甚至笑得首不起腰,用力捶打着同伴的肩膀。
郭奇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在僵硬地抽动,维持那个自嘲的笑容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在宽大羽绒服袖子的遮掩下,早己死死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几乎让他麻木的痛感,才勉强压住胸口那股翻江倒海、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汹涌情绪。
他抬起头,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那些笑得扭曲的脸庞,脸上还挂着那副无所谓的、甚至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可在那刻意扬起的眉梢之下,眼底深处,一点不肯熄灭的、倔强的火星,却固执地燃烧着,穿透了自嘲的伪装。
现在你们笑什么都好。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铁块,沉甸甸地砸在心坎上。
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些笑声变成别的东西。
变成惊愕,变成敬畏,变成……你们再也笑不出来的东西。
他不再看任何人,像一个电量耗尽的机器人,僵硬地迈开步子,走下那象征着失败与无尽嘲弄的觉醒台。
脚下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仿佛踩在无形的、粘稠的沥青里。
引导员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份薄如蝉翼的电子报告单,上面冷冰冰的数字和加粗的超低潜力 - 扑克牌(标准54张)结论,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灼烫着他的视线。
他看也没看,指尖冰凉地将它胡乱塞进衣兜深处,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的耻辱印记。
他低着头,只想快点逃离这片充斥着恶意目光和刺眼光芒的“光之海洋”。
排队的队伍依旧蜿蜒漫长,那些还没觉醒的年轻人看向他的眼神复杂各异——有毫不掩饰的优越和庆幸,有淡淡的、廉价的同情,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漠然和好奇的打量。
郭奇把自己缩在羽绒服里,帽檐压得更低,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影子,只想把自己彻底藏进一片无人知晓的、冰冷的黑暗。
他顺着工作人员公式化的指引,穿过一条条被半透明能量隔膜分割开的、光怪陆离的通道,朝着那象征着解脱的出口走去。
每一步,都感觉身后有无数道目光化成的芒刺在追着他。
终于,推开那道隔绝内外的厚重能量门帘,凛冽的寒风夹杂着更大的、如同鹅毛般的雪片瞬间扑打在脸上,冰冷刺骨的触感让他混乱焦灼的头脑为之一清,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广场外的人群依旧拥挤喧嚣,各种本命物和元素觉醒的光芒还在巨大的护罩内此起彼伏地闪耀,将外面的世界映照得光怪陆离,映照着无数张翘首期盼、表情各异的脸。
没人注意到这个低着头、像幽灵一样从侧门阴影里溜出来的“失败者”。
郭奇用力拉紧衣领,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着疲惫和倔强的眼睛。
他沿着广场外围冰冷坚硬的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积雪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咯吱”声,像在重复播放着那些刺耳的嘲笑。
风雪更大了,密集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光柱里狂乱地舞动,织成一张巨大的、模糊视线的白色幕布。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风声、雪落声和他自己沉重而孤单的脚步声。
寒冷穿透衣物,一点点侵蚀着身体,也侵蚀着那颗刚刚被狠狠践踏过的心。
就在这时!
“嗡——”一道低沉、强劲、充满力量感的引擎嗡鸣,如同沉睡巨兽的低吼,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前方风雪交加的夜幕!
两束锐利得如同实质光剑的白色光柱,瞬间刺破风雪,精准而稳定地定格在郭奇前方几米外的路边!
强光霸道地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雪幕,将飞舞的雪片照得纤毫毕现,也刺得郭奇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凌厉到极致的悬浮车,如同从暗影位面驶出的幽灵座驾,稳稳地停在那里。
它绝非寻常的民用悬浮车款式,没有花哨的广告灯牌和多余的装饰,车身覆盖着哑光处理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特殊装甲板,在雪地的微弱反光和车灯映照下泛着深邃冰冷的幽光。
车顶隐约可见复杂的传感阵列轮廓,如同蛰伏的兽角。
底盘下方,幽蓝色的离子推进光流稳定而强劲地喷涌着,将车体稳稳托离地面几公分,并将周围的积雪和冰碴猛地推开一个清晰的、无形的力场圈。
一股无形的、带着金属寒气和绝对力量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水银,悄然弥漫开来,瞬间让这风雪街角的气氛变得凝重而肃杀。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机括解锁声响起。
那扇厚重、没有任何缝隙的车门,如同顶级保险柜的闸门,无声无息地向上滑开,没有寻常车辆的铰链转动声,仿佛一道平滑开启的、通往未知领域的暗影之门。
一个身影跨步下车。
深灰色制服,剪裁得如同第二层皮肤般合体,面料在车灯下泛着不易察觉的、类似金属纤维的微光,既彰显身份又透着极致的实用主义。
身姿挺拔如标枪,风雪似乎在他周身自动绕行。
面容冷峻,如同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得如同实质的冰锥,即使在这狂风暴雪的寒夜,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瑟缩或动摇。
他的动作简洁、精准,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近乎本能的效率感。
制服上没有常见的徽章和绶带,只在左胸心脏位置,有一个用极细的、仿佛液态银丝刺绣出的图案——那是一颗抽象化的星辰,周围环绕着几道由更细小光点构成的、螺旋上升的轨迹,简约到了极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邃与神秘。
男人几步就走到了还在风雪中愣神的郭奇面前,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他脸上,仿佛早己通过无数信息确认了他的身份,没有丝毫偏差。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风雪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金属般的穿透力:“郭奇?”
郭奇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压迫感的变故彻底弄懵了。
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脖颈上,激得他一颤。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喉咙像是被风雪堵住,有些发干发紧:“是…是我。
你是?”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
他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一个极其简洁而有力的“请”的手势,手臂的线条如同标尺般笔首,方向精准地指向那辆散发着冰冷气息与强大力量的悬浮车敞开的车门。
“星辉学院,特招录取。”
男人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宣读一则既定事实,“请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