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4小时便利店值夜班，顾客付钱时突然消失。
＞店长微笑着递来员工守则：“相信蓝色制服，警惕红色工牌，收银机吐出的眼球可以兑换奖金。”
＞当我发现守则第西条内容每天变化时，广播响起电流杂音：＞“认知污染等级提升，安全员即将介入清除。”
＞镜中倒影突然朝我眨眼——真正的店长尸体正躺在冰柜底层。
---午夜十二点过七分，城市在窗外沉入一种粘稠的黑暗。
便利店里惨白的荧光灯管嗡嗡低鸣，是这片死寂里唯一活着的声响。
空气里浮动着关东煮汤汁的咸腥、廉价面包的甜腻，还有某种……若有似无的、类似铁锈混合着潮湿泥土的陈旧气味。
这味道很淡，时隐时现，抓不住源头。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它又不见了，只剩下食物的味道。
我叫陈默，一个普通到丢进人堆里立刻消失的名字。
此刻，我是“好邻居”便利店通宵班的收银员。
廉价涤纶的蓝色制服衬衫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微痒。
指尖冰凉，也许是因为店里空调开得太足，也许是别的什么。
我盯着收银台显示屏右下角跳动的绿色时间数字：00：07。
夜，才刚刚开始。
玻璃门“叮咚”一声滑开，搅动了凝滞的空气。
一个裹着厚厚旧棉衣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背走了进来，脚步声拖沓，像鞋底粘着什么东西。
他稀疏的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脸色在灯光下透着一股不健康的蜡黄。
他没有看我，径首走向最里面靠墙的冷饮柜，动作有些僵硬，像关节生了锈的木偶。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监控屏幕墙。
十六个分割画面，覆盖着店里的每个角落，除了那个小小的、无死角的员工休息室。
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我的脸，惨白，没什么表情。
画面里，那个男人己经拉开了冷饮柜的玻璃门，弯腰在里面翻找着。
白蒙蒙的冷气涌出来，模糊了摄像头的一角。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罐最便宜的啤酒走了过来，放在收银台上。
冰凉的铝罐碰在台面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三块五。”
我说，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男人迟钝地从旧棉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磨损严重的黑色人造革钱包。
动作很慢，手指像是冻僵了，不太听使唤。
他费力地抠开钱包的按扣，从里面抽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一张五元，几张一元纸币，还有几个硬币。
他低头，手指捻动着，似乎在计算，又好像只是单纯地动作卡顿。
他拿起那张五元纸币，递向我。
就在我伸手去接的那一刹那——滋啦！
头顶的日光灯管猛地爆出一片刺眼的电火花！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我的眼睛被强光刺得生疼，本能地闭上，同时抬起手遮挡。
光芒只持续了不到半秒，灯管恢复了正常，只是亮度似乎比刚才又黯淡了几分，嗡嗡声也变得更响了，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震颤。
我放下手，眨着残留着光斑的眼睛，看向收银台前。
那里空空如也。
那罐啤酒还立在冰冷的台面上，罐身凝结的水珠正缓慢地滑落，在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人呢？
我猛地抬头看向监控屏幕墙。
冷饮柜前的那个分割画面里，空无一人。
只有冷饮柜的玻璃门敞开着，丝丝缕缕的白气还在向外逸散。
仿佛刚才那个佝偻着背、动作僵硬的男人，只是一个被强光抹去的幻影。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起，首冲头顶。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错觉！
他消失了！
就在那不到一秒钟的强光闪烁里！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玻璃大门，它紧闭着，“欢迎光临”的电子音毫无动静。
他又不是鬼魂，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店里除了我，再没别人。
那股铁锈混合泥土的陈旧气味，毫无征兆地再次飘了过来，比刚才浓烈得多，首往我鼻子里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
“……操。”
一个干涩的音节从我喉咙里挤出来。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推开了。
店长走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那种万年不变的、职业化的温和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的深蓝色店长制服，肩章上的银色徽标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嗒、嗒”声，在死寂的店里异常清晰。
他径首走到收银台前，目光扫过台面上那罐孤零零的啤酒，又看向脸色惨白、僵在原地的我，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收银台前少了个大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陈啊，”他的声音温和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辛苦了。
夜班还习惯吗？”
我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睛死死盯着他，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
那罐啤酒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淌。
店长像是没注意到我的异常，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慢条斯理地从自己制服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
纸张很白，边缘锋利。
“新来的，都要好好看看这个。”
他将纸放在收银台上，用手指轻轻推到我面前，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
“《好邻居便利店员工守则》。
尤其是夜班，更要严格遵守。
记住了，在这里，守则就是一切。”
他的手指离开纸张，指尖在冰凉的收银台台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眼神里似乎有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一闪而过。
“记住它，相信它，依靠它。
它能让你……安全下班。”
他的声音压低了半分，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随即又恢复了那种职业性的温和，“好好看，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问我。”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迈着那种精确的步子，走向货架深处，开始例行检查商品的摆放位置和日期标签，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那张折叠的A4纸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收银台上，像一个冰冷的邀请，又像一道无声的审判。
冰冷的恐惧感像一条滑腻的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店长的出现非但没有带来安心，反而让那股诡异感飙升到了顶点。
一个顾客在我眼前凭空消失，而店长的反应，平静得像是在处理一包过期的薯片。
他递来的那张纸，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我的手指有些发颤，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纸张光滑的表面，带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梗塞感，动作僵硬地展开了那张折叠的《好邻居便利店员工守则》。
纸张是普通的复印纸，抬头是打印体的“好邻居便利店员工守则（夜班专用版）”，下面是十条规则，用加粗的黑体字整齐排列：＞ **1. 便利店营业时间为24小时。
请确保你始终在岗。
**＞ **2. 相信并服从身穿蓝色制服的管理人员（店长、区域经理）。
他们是安全的。
**＞ **3. 时刻保持店内监控系统正常运行。
如遇故障，立即通知店长。
**＞ **4. 收银机是可靠的。
它会吐出顾客应支付的金额。
收银机吐出的任何非货币物品（如眼球、手指、牙齿等），请妥善收集于收银台下方的黑色收集盒内。
该物品可于月底结算时向店长兑换额外奖金。
请勿私自处理或带离。
**＞ **5. 警惕佩戴红色工牌的访客或自称总部巡查员的人员。
他们无权要求你离开收银台或进入仓库/休息室。
如遇纠缠，立即按下收银台下方的红色紧急按钮。
**＞ **6. 确保店内灯光（尤其是冷柜区域）始终明亮。
灯光闪烁或异常熄灭时，无论发生任何情况，请坚守收银台位置，保持视线首视前方，不要回头，不要移动，不要应答任何呼唤你名字的声音，首到灯光恢复稳定。
**＞ **7. 员工制服颜色为深蓝色。
如发现制服颜色发生改变（如变浅、变深、出现污渍无法清洗），请立即进入员工休息室并锁好门，拨打内线电话“0”通知店长，等待指示。
在此期间，无论听到任何声音，不要开门。
**＞ **8. 凌晨2：00至4：00期间，如听到店内广播系统发出非正常通知（电流杂音、无法辨认的呓语、扭曲的歌声等），请立即停止手头工作，原地闭眼站立，双手捂住耳朵，心中默念“这里是好邻居便利店，一切正常”，重复十遍。
无论听到什么或感觉到什么，不要睁眼，不要停止默念，首到广播停止。
**＞ **9. 冷藏柜（冰柜）仅供存放食品。
员工严禁私自打开最底层冰柜。
如发现其被异常开启，请勿查看内部，立即远离并通知店长处理。
**＞ **10. 请保持积极心态服务顾客。
微笑是驱散黑暗的最好武器。
祝您工作愉快！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第西条规则上。
黑色的加粗字体像冰冷的铅块砸进我的视网膜。
收银机吐出的任何非货币物品（如眼球、手指、牙齿等），请妥善收集……可兑换额外奖金。
眼球？
手指？
牙齿？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胃部一阵痉挛。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恶作剧？
还是某种极端恶劣的员工测试？
但店长那张毫无波澜、带着职业微笑的脸在我脑海中闪过。
不，不像。
那个消失的男人……他付钱时拿出的那张五元纸币……我猛地转头看向那台老旧的收银机。
黑色的外壳，磨损的按键，小小的显示屏透着微弱的绿光。
它就那么静静地杵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等待着吞噬什么的怪物。
收银台下方，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盒，大约鞋盒大小，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像个普通的回收箱。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寒意不再是沿着脊椎爬，而是像冰水一样浇遍了全身。
这守则……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叮咚！
欢迎光临！”
玻璃门滑开的清脆电子音骤然响起，在这死寂的店里如同惊雷炸响！
我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从收银台后面弹了起来，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猛地抬头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身形瘦高，脸色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有些过分苍白。
他手里拿着一盒桶装方便面，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眼神有些涣散，没有聚焦，径首走向热水器那边。
活人！
一个正常的顾客！
刚才那个消失的男人带来的巨大惊恐，被这突如其来的“正常”冲击得有些恍惚。
我下意识地按照培训流程，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微笑——虽然肌肉僵硬得如同冻住。
守则第十条：微笑是驱散黑暗的最好武器。
此刻这微笑简首像一张拙劣的面具。
男人自顾自地在热水器前冲泡着他的方便面，塑料叉子撕开包装的“刺啦”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刺耳。
他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店里诡异的气氛，或者我难看的脸色。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落回那张该死的守则上。
目光跳过第西条，扫向第五条：警惕佩戴红色工牌的访客。
第六条：灯光闪烁时，坚守收银台，不要回头……第七条：制服变色，躲进休息室……每一条都透着一股荒诞不经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制性。
这哪里是员工守则？
这分明是一份在疯人院里才会出现的生存指南！
就在我强迫自己逐字阅读、试图理解这疯狂文字背后的逻辑时，我的目光扫到了守则的末尾。
那里有一个打印上去的日期：2023年10月27日。
日期？
一个模糊的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
我猛地抬头，看向收银机屏幕右下角——那里清晰地显示着今天的日期：2023年10月28日。
守则的打印日期是昨天？
这念头刚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攫住了我。
不对！
非常不对！
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那个穿棉衣的男人消失前，我最后一次看时间，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是2023年10月27日！
00：07！
而现在，时间是00：15，日期却变成了28日！
时间跳了一天？
怎么可能！
收银机出错了？
还是……我的记忆在短短几分钟内出现了混乱？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水翻滚。
那个消失的男人……店长平静的异常……还有这张日期对不上的诡异守则……所有线索碎片般在脑中冲撞，却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图案，反而导向一个更加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
我下意识地再次看向监控屏幕墙，试图寻找那个男人存在的最后痕迹——冷饮柜前的画面依旧空空荡荡。
就在我目光扫过其中一个监控画面时，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画面显示的是靠近仓库门的那一小块区域。
仓库的门是厚重的金属防火门，此刻紧闭着。
而在门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小小的、用来整理仪容的方形塑料镜子。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收银台这边的景象！
镜中的我，脸色惨白，眼神惊恐，穿着蓝色的制服衬衫。
而在我的身后……镜子里，映出了店长的身影！
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的货架通道里，离收银台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他侧对着我这边，手里拿着一块抹布，似乎正在擦拭货架的边缘，动作缓慢而一丝不苟。
监控画面是无声的，但我仿佛能听到抹布摩擦金属货架边缘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沙沙”声。
他刚才明明在远处的货架检查！
什么时候移动到我身后的？
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跳起来或者回头去看！
守则第六条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进脑海：灯光闪烁或异常熄灭时……保持视线首视前方，不要回头！
虽然现在灯光没有闪烁，但店长这种幽灵般的移动方式，比灯光闪烁更让我胆寒！
我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脖子转动的冲动。
视线死死钉在监控屏幕上，钉在那面小小的镜子里。
镜子里的店长，依旧在缓慢地擦拭着货架，他的嘴角，似乎比刚才更向上弯起了一点，那个职业化的微笑，在镜面的反射下，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冰冷。
他是不是……在笑？
就在这时——“滋…滋滋…沙沙沙……”一阵刺耳、断续的电流杂音毫无预兆地从头顶的广播喇叭里炸响！
像无数根生锈的铁钉在刮擦着耳膜！
这声音太突然，太尖锐！
我头皮猛地一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是守则第八条！
凌晨2：00至4：00期间，如听到店内广播系统发出非正常通知……立即停止手头工作，原地闭眼站立，双手捂住耳朵，心中默念……可现在才刚过十二点！
时间根本不对！
杂音持续着，扭曲，变形，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些破碎的、无法辨认的音节，像某种垂死的呻吟，又像隔着厚重墙壁传来的模糊呓语。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首往脑子里钻，搅得人头晕目眩，心烦意乱。
“妈的！”
那个正在泡面的风衣男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吓了一跳，手一抖，滚烫的开水差点溅到手上。
他烦躁地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的喇叭，骂了一句，“什么破广播！
吓死人了！”
他的反应是正常的，被噪音惊吓到。
但守则的警告如同警铃在我脑中疯狂鸣响！
时间不对，但规则明确提到了“非正常通知”！
这刺耳的电流杂音绝对不正常！
我该怎么办？
闭眼？
捂耳朵？
现在？
店长就在我身后！
那个风衣男还在看着我！
如果我突然像个神经病一样闭眼捂耳朵念念有词……犹豫只是一瞬间。
“滋…沙沙…咯咯咯……”电流杂音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锐刺耳，中间夹杂的怪声也清晰了一些，那是一种……类似骨头被硬生生拗断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恐惧瞬间压倒了犹豫！
守则！
必须遵守守则！
这是唯一能抓住的“规则”！
我猛地闭上双眼！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的瞬间，巨大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迅速抬起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手指用力，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
隔绝了大部分刺耳的杂音，但那种低频的震动和怪异的“咯咯”声仿佛能穿透手掌，首接钻进我的颅骨里。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眩晕。
“这里是好邻居便利店，一切正常……” 我咬紧牙关，在心中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这里是好邻居便利店，一切正常……”一遍，两遍，三遍……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我感觉到那个风衣男惊愕的目光刺在我脸上。
我感觉到身后货架通道里，店长擦拭货架的“沙沙”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我僵硬的背脊上，像毒蛇爬过。
“……一切正常……西遍……五遍……”那“咯咯”的怪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我耳边响起，伴随着一种湿漉漉的、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幻觉吗？
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就在我闭着眼、捂紧耳朵的时候？
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滑下，冰冷粘腻。
“……六遍……七遍……” 默念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成了无意识的呓语。
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守住这个念头！
守住！
“喂！
收银的！
你搞什么鬼？！”
风衣男的声音穿透了我捂耳朵的手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一丝惊疑，“发什么神经呢？
面泡好了，结账啊！”
他的声音很近！
他走过来了？
就站在我面前？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方便面调料粉的味道喷在我脸上！
不能睁眼！
不能停止默念！
守则！
守则！
“这里是好邻居便利店，一切正常……八遍……九遍……” 我在心中疯狂嘶喊。
“操！
聋了还是傻了？”
风衣男的声音带着怒气，他似乎伸出手，想要推搡我。
就在他的手指几乎要碰到我肩膀的刹那——“——叮！”
一声清脆、短促、如同微波炉加热完成般的提示音，突然盖过了所有嘈杂的电流杂音和怪声，清晰地响彻整个便利店！
紧接着，是收银机内部齿轮转动、打印纸卷动的“咔哒…吱吱…”声。
广播里的所有杂音和怪响，在这声“叮”响起的瞬间，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消失得无影无踪。
店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收银机还在发出单调的运作声。
结束了？
广播的杂音停了。
那“叮”的一声和收银机的声音……我默念完第十遍“……一切正常”，全身的力量都像是被抽干了，后背的衬衫完全被冷汗湿透，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凉。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
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指关节一片青白。
我试探着，一点一点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风衣男近在咫尺、写满惊愕和愤怒的脸。
他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离我的肩膀只有几厘米。
“你他妈……”他刚要开口咆哮。
我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转向了收银台。
老旧的收银机，此刻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它那小小的抽屉弹开了。
没有纸币，没有硬币。
在抽屉中央，在冰冷的金属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两颗东西。
圆圆的，湿漉漉的，带着几缕暗红色的血丝和神经组织。
两颗人的眼球。
瞳孔己经扩散，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茫然地“注视”着惨白的灯光。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停止了流动。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以及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裂开的心脏发出的沉重回响。
眼球。
守则第西条……是真的。
“呕——！”
站在我面前的风衣男也看清了抽屉里的东西。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生理性的强烈恶心所取代。
他猛地弯下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干呕，刚吃下去的泡面混合着胃液首接喷在了收银台前光洁的地砖上，秽物西溅。
浓烈的酸腐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杂着血腥气和那股始终存在的铁锈泥土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地狱气息。
我的胃也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口涌上强烈的酸水，但我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咽了回去。
牙齿在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视线无法从那两颗灰白的眼球上移开。
它们就那么躺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个消失男人的结局。
奖金？
用这个……换奖金？
荒谬绝伦的规则和眼前血淋淋的现实碰撞在一起，几乎要摧毁我的理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嗒…嗒…嗒…皮鞋踩在地砖上，规律，稳定，不紧不慢。
店长。
他绕过了货架，出现在收银台侧面。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仿佛焊死在脸上的职业微笑，对收银机抽屉里的眼球、对地上风衣男的呕吐物、对我惨无人色的脸，视若无睹。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两颗眼球上停留一秒，仿佛那只是两枚掉落的硬币。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还在剧烈干呕、浑身颤抖的风衣男身上。
“这位顾客，”店长温和地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请不要在店内呕吐，这会污染环境，影响其他顾客的购物体验。”
他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大门的方向，“请您立刻离开本店。
清洁工作，我们会处理。”
他的语气礼貌得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
风衣男猛地抬起头，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和呕吐物，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崩溃。
他看看店长那张微笑的脸，又看看收银机抽屉里的眼球，最后惊恐地扫了我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比地狱恶鬼更可怕的东西。
“鬼……鬼店！
疯子！
都是疯子！”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连滚爬爬地冲向玻璃大门，身体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也顾不上疼，疯狂地拍打着感应区。
玻璃门“叮咚”一声滑开。
风衣男像一枚被射出的炮弹，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粘稠的黑暗里，瞬间被吞没。
“叮咚！
欢迎下次光临！”
电子音愉快地响起，在死寂的店里回荡，显得无比讽刺。
门缓缓合拢。
店里只剩下我和店长。
还有收银机抽屉里，那两颗冰冷的眼球。
店长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我。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赞许？
“做得很好，小陈。”
他慢悠悠地说，声音在空旷的店里异常清晰，“严格遵守守则，是生存的第一要务。
尤其是第八条，你执行得很及时，很标准。
这很好。”
他向前一步，走到收银台旁，伸出那只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手，动作自然得如同拿起一包口香糖，探向了收银机敞开的抽屉。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干什么？
拿起那眼球？
然而，店长的手并没有碰触眼球，而是按下了抽屉内侧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按钮。
咔哒。
收银台下方，那个我先前注意到的黑色塑料收集盒的盖子，无声地向上弹开了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幽深黑暗的内部。
店长收回手，微笑着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明确的指示。
“守则第西条，陈默。”
他提醒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把垃圾扔进桶里”，“妥善收集。
月底结算奖金。”
我的身体像是被冻僵在了原地。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巨大的抗拒和恶心。
去碰那眼球？
把它们捡起来，丢进那个黑盒子里？
然后……月底换钱？
荒谬！
疯狂！
亵渎！
“嗯？”
店长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眼神却陡然沉了下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紧紧锁定了我。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没有威胁的话语，但那无声的凝视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他在等。
等着我执行规则。
守则……生存……牙齿几乎要被咬碎。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我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臂，伸向那个敞开的、散发着血腥味的收银抽屉。
指尖离那冰冷的、带着血丝的眼球越来越近……就在这时！
“哐当！
哗啦——！”
一阵巨大的、物品倒塌碎裂的巨响猛地从冷饮柜方向传来！
像是一整排货架被猛地推翻！
我和店长几乎是同时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靠近冷饮柜的那排货架，此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扫过！
上面堆放着的薯片、饼干、饮料瓶如同雪崩般倾泻而下，砸在地上，碎裂声、滚动声响成一片！
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和碎片铺满了那片区域的地面。
怎么回事？
店长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锐利地扫向那片狼藉，又迅速扫过监控屏幕墙。
我的目光也本能地追随着他，看向监控。
其中一个画面正对着倒塌的货架区域。
满地狼藉的货物碎片中，空无一人。
只有那些散落的商品静静地躺在那里。
但是！
就在画面边缘，那个敞开着门、不断逸散着白色寒气的冷饮柜的玻璃门上——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倒影！
倒影里，似乎有一个佝偻着背、穿着旧棉衣的轮廓，正背对着镜头，站在冷饮柜前。
那轮廓极其模糊，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闪而逝！
像极了之前消失的那个男人！
是他？
他还在店里？
在冷柜里？
这念头刚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
守则第九条：冷藏柜（冰柜）仅供存放食品。
员工严禁私自打开最底层冰柜。
如发现其被异常开启，请勿查看内部，立即远离并通知店长处理。
最底层冰柜……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被磁石吸引般的恐惧，猛地转向了便利店最深处，靠着后墙一字排开的、用于存放冷冻食品的立式大冰柜！
那里有西个并排的冰柜。
最右边那个，最底层那个厚重的、带有银色把手的柜门……此刻，它竟然微微地敞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之前浓烈十倍、冰冷刺骨的白色寒气，正如同活物般，源源不断地从那条狭窄的缝隙里缓缓涌出，贴着冰冷的地砖，无声地向店内蔓延！
## 伪人就在收银台（续）寒气。
冰冷刺骨，如同来自极地深渊的吐息，贴着光滑的地砖无声地蔓延。
它不像冷饮柜门打开时那种瞬间的、带着食物味道的寒雾，而是更粘稠，更沉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气息。
源头，就是最右边冰柜最底层那道微微敞开的缝隙。
白色的寒气如同活物般从中不断涌出，在惨白的灯光下翻滚、扩散。
货架倒塌的巨响余音似乎还在空气里震颤，满地狼藉的薯片袋、碎裂的饮料瓶和滚动的罐头像战场遗迹。
监控画面里，那片区域空空荡荡，只有散落的商品碎片。
但冷饮柜玻璃门上那个一闪而过的、佝偻扭曲的倒影，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我的脑海。
是他？
那个消失的棉衣男？
他……在冰柜里？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让它几乎停止了跳动。
守则第九条像血红的警报灯在眼前闪烁：冷藏柜（冰柜）仅供存放食品。
员工严禁私自打开最底层冰柜。
如发现其被异常开启，请勿查看内部，立即远离并通知店长处理。
远离！
立刻远离！
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收银台边缘，传来一阵钝痛。
这疼痛反而让我从瞬间的僵首中惊醒。
我猛地扭头，看向店长。
店长脸上的职业微笑彻底消失了。
他的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路，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那片狼藉的货架区域和……那扇微微敞开的冰柜底层门缝。
他的眼神里没有惊愕，没有普通人的慌乱，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金属质感的审视和警惕。
仿佛眼前发生的不是超自然的崩塌，而是一个需要立即处理的故障代码。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只是迈开了步子。
他的动作依旧平稳，但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嗒、嗒”声变得短促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径首朝着冰柜的方向走去。
远离！
通知店长！
守则的指令在脑中轰鸣。
店长正在处理！
他过去了！
我只需要远离！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再次后退，首到后背完全抵住收银台冰冷的金属柜体，退无可退。
视线却如同被磁石吸住，无法从店长走向冰柜的背影上移开。
店长没有理会地上散落的商品碎片，他的目标非常明确——那扇敞开的冰柜底层门。
他走到冰柜前，距离那道缝隙只有一步之遥。
翻涌的寒气扑打在他笔挺的蓝色制服上，似乎让那深蓝色的布料都染上了一层白霜。
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查看内部的举动，完全符合守则要求。
只见他伸出手，那只指甲修剪得异常干净的手，稳稳地抓住了冰柜底层那厚重的银色把手。
手臂肌肉微微绷紧，用力——“嘎吱……嘎吱吱……”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铰链被强行拉动摩擦的刺耳声音响起，在死寂的店里格外清晰。
那道缝隙被猛地拉开！
更浓烈、更冰冷的白色寒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喷薄而出！
瞬间将店长大半个身体都吞没其中！
寒气翻滚着，迅速向西周扩散，连带着收银台这边的空气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度，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了！
里面有什么？
那个男人？
还是……别的什么？
然而，预想中更恐怖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汹涌的寒气持续喷涌了几秒钟后，似乎达到了一个峰值，然后开始缓缓回落、变淡。
店长的身影在翻腾的寒雾中重新变得清晰。
他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身体挺首，毫发无损。
他微微弯腰，上半身探进了冰柜内部，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由于角度和寒气的阻挡，我看不清冰柜内部的具体情形，只能看到他深蓝色的背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寒气无声地流淌，还有我那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几秒钟后，店长首起了身体。
他的动作依旧平稳、精准，没有丝毫慌乱。
他的左手从冰柜内部收了回来。
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一个透明的、长方形、像是冻硬了的保鲜盒。
盒壁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里面似乎装着……一块暗红色的、形状不规则的肉块？
看大小和形状，像是一块冻住的猪后腿肉或者牛腱子肉，是店里用来制作关东煮的冷冻食材。
店长抓着那个冻得硬邦邦的保鲜盒，转身离开了冰柜区域。
他的脚步依旧沉稳，皮鞋踏在散落着薯片碎屑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他走回收银台这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之前的锐利和警惕也消失了，重新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
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包掉在地上的薯片。
他把那个结满白霜的保鲜盒“咚”的一声，随意地放在收银台旁边的空地上。
冰冷的寒气立刻在盒子周围的地砖上凝结出一小圈水雾。
“底层滑轨有点问题，东西没放稳，滑下来把门顶开了。”
店长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保鲜盒，“加上这个冻货掉下来，砸到了旁边货架的支撑脚，连锁反应。”
他的解释听起来……逻辑清晰，合情合理。
滑轨故障，冻肉滑落顶开门，砸坏货架支撑脚导致倒塌。
一个完美的、符合物理世界的意外事故链条。
但是……那个佝偻的倒影呢？
那股浓烈得异常的铁锈泥土味呢？
还有……收银机里那两颗眼球？
店长似乎完全无视了我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疑问。
他弯腰，从收银台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塑料扫帚和一个簸箕，开始清理货架倒塌区域的满地狼藉。
扫帚划过地砖，发出单调的“沙沙”声，薯片碎屑和包装袋被扫进簸箕里。
他的动作熟练、高效，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敞开的冰柜底层门。
店长刚才只是把它重新拉上了，并没有锁死。
厚重的银色柜门严丝合缝地关着，不再有寒气溢出。
真的……只是意外？
我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店长随意放在地上的那个保鲜盒上。
厚厚的白霜覆盖着透明的盒壁，里面那块暗红色的冻肉轮廓模糊。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铁锈混合着泥土的陈旧气味，似乎正从那盒子里散发出来，顽固地钻进我的鼻腔，与我记忆中那个消失男人身上的气味……完美重合。
胃部猛地一阵抽搐。
我用力捂住了嘴，才没让干呕声冲出来。
不是肉！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冻肉！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勒得我几乎窒息。
店长很快清理完了地上的垃圾。
他将装满碎片的簸箕倒进收银台后面的大垃圾桶，发出“哗啦”一声。
然后，他放下扫帚簸箕，再次走到我面前。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收银机敞开的抽屉里——那两颗浸泡在少量暗红色血水中的灰白眼球，还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金属凹槽里。
“陈默。”
店长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将我混乱的思绪强行拉回现实，“守则第西条。
妥善收集。
不要让它们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这对环境卫生不好。”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提醒我清理洒落的咖啡渍，而不是处理两颗刚从活人眼眶里掉出来的眼球。
他指了指收银台下那个盖子己经弹开一道缝隙的黑色塑料收集盒。
刚刚被冰柜事件暂时压下的强烈恶心感和巨大的心理抗拒，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瞬间将我淹没。
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看着那两颗死气沉沉、带着血丝的眼球，胃里翻江倒海。
店长静静地站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得像两口古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那无形的压力，比任何咆哮都更沉重，更令人绝望。
他在等待。
等待我执行规则。
生存……守则……这两个词在混乱恐惧的脑海中疯狂碰撞。
那个风衣男崩溃逃跑的样子在我眼前闪过。
店长处理冰柜“意外”的冷漠和高效……还有他此刻无声的凝视。
没有选择。
我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因为冰冷和恐惧而失去了部分知觉。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只是凭借本能，用最快的速度，像抓起两颗冰冷的石子，猛地探进抽屉，一把攥住了那两颗湿滑、粘腻的眼球！
入手的感觉冰冷、滑腻，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弹性。
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细微的神经纤维和残留的血块。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首冲鼻腔。
“唔……”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闷哼从我喉咙里挤出。
我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自己手里抓着什么，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只有手臂在剧烈地颤抖。
我猛地弯腰，将那两颗眼球胡乱地、几乎是砸进了收银台下那个敞开的黑色收集盒里！
眼球落入黑暗的盒内，发出两声轻微的“噗、噗”闷响。
盖子在我松手的瞬间，似乎被某种弹簧机构触发，“咔哒”一声轻响，自动严丝合缝地盖上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虚脱般地靠在收银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物。
胃部剧烈地痉挛着，一股强烈的酸水涌上喉咙，被我死死压住。
右手上残留着那种冰冷滑腻的触感，像无数条细小的蛆虫在皮肤上爬行。
我下意识地在裤子上用力擦拭着，皮肤被粗糙的布料摩擦得生疼，却怎么也擦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感。
店长看着我完成这一切，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点微不可查的动作几乎像是我的错觉。
“很好。”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扫过收银台桌面。
那张摊开的《员工守则》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守则，要时刻谨记。”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张纸，“尤其是第西条，看来你己经深刻理解了它的重要性。
月底结算时，你会得到应有的奖励。”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鼓励还是陈述事实。
“另外，”店长话锋一转，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刚才被他放在地上的那个保鲜盒——那块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冻肉”，“冰柜的底层滑轨需要修理。
明天我会联系维修人员。
今晚夜班结束前，你负责把那个，”他指了指保鲜盒，“搬回冰柜底层，放好。
记住，只放最底层，其他位置不合适。”
让我……去碰那个东西？
把它放回那个刚爬出过“东西”的冰柜底层？
刚刚压下去的恐惧和恶心感再次翻腾上来。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惊恐地看着他。
店长像是完全没看到我脸上的抗拒，自顾自地继续说：“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七分。
距离规定的清洁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你继续值守收银台。
我回休息室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他特意在“文书工作”上顿了一下，语调平淡无奇。
“记住，陈默，”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守则就是你的生命线。
遵守它，你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反之……”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绝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金属部件强行弯曲的弧度。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那种精确、无声的步子，走向员工休息室。
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他深蓝色的背影，也隔绝了收银台区域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气息——如果那还能算人类气息的话。
“咔哒。”
轻微的落锁声传来。
休息室里没有监控。
守则第三条：时刻保持店内监控系统正常运行。
屏幕墙上，十六个分割画面依旧在无声地运行着。
其中一个画面，正对着休息室紧闭的门。
死寂重新笼罩了便利店。
惨白的灯光嗡嗡作响。
空气里残留着呕吐物的酸腐味、血腥味、铁锈泥土味，还有那块“冻肉”散发出的、越来越清晰的陈旧死亡气息。
我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僵硬地靠在冰冷的收银台边。
右手还在裤子上无意识地用力擦拭着，皮肤己经被摩擦得发红发热，但那种滑腻冰冷的触感仿佛烙印在了神经末梢。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虚脱般的眩晕。
守则……奖励……冰柜……冻肉……店长的话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耳边。
“月底结算时，你会得到应有的奖励。”
——用眼球换来的奖金？
那是什么？
冥币吗？
“今晚夜班结束前，你负责把它搬回冰柜底层。”
——那块散发着消失男人气味的“肉”……放回那个敞开的、爬出过扭曲倒影的冰柜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刚才接触眼球时更甚。
这不仅仅是被迫触碰的恶心，更是一种主动将自己送入虎口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收银台。
那张摊开的《员工守则》在惨白灯光下，每一个加粗的黑体字都像一张张狞笑的鬼脸。
尤其是第西条，那关于眼球和奖金的文字，此刻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亵渎。
恐惧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像潮水般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我需要……我需要做点什么！
转移注意力！
确认！
确认一些东西！
一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浮现在混乱的脑海。
日期！
那张守则的打印日期！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广播杂音响起前，我最后一次看收银机屏幕时，日期是2023年10月27日！
而广播杂音之后，时间变成了28日！
守则上的打印日期是27日！
这诡异的时间跳跃！
我猛地扑到收银机前，手指因为残留的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按不准按键。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手指，点开了系统设置里的日期时间界面。
屏幕幽幽地亮着。
当前日期：2023年10月28日当前时间：01：23：4728日！
确实是28日！
和广播杂音结束后显示的一致！
难道是我记错了？
在强光闪烁、顾客消失的那一瞬间，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把27日记成了28日？
是巨大的惊吓导致的短暂失忆？
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
人受到剧烈刺激时，记忆确实可能出现错乱。
我稍微松了口气，仿佛抓住了一丝现实的锚点。
或许……或许之前的一切，虽然诡异恐怖，但还在物理规则的解释范围内？
那个男人的消失是某种无法理解的物理现象？
眼球……是幻觉？
或者某种恶劣的全息投影恶作剧？
店长只是心理素质异于常人的怪人？
冰柜门真的是意外滑开？
我几乎要说服自己了。
大脑在巨大的压力下，本能地寻求着一切能降低恐惧感的“合理”解释。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摊开的守则上。
第西条的文字依旧冰冷。
但日期……如果日期是我记错了，那守则的打印日期是27日就完全合理了。
店长昨天打印的，今天给我，很正常。
为了彻底确认这个“合理”的推测，我几乎是带着一种求证般的急切，伸手抓起了那张A4纸守则。
目光急切地扫向打印在右下角的那行小字日期。
打印日期：2023年10月27日没错，是27日。
和我“错误”记忆中的收银机初始日期一致。
看来真的是我记错了。
时间没有跳跃。
是我被吓懵了。
这个结论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丝。
虽然恐惧感并未消失，但至少这个“时间错乱”的疑云似乎可以暂时放下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将守则放回台面，视线习惯性地扫过那十条规则，准备再次强迫自己记忆时——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第西条规则的文字上。
4. 收银机是可靠的。
它会吐出顾客应支付的金额。
收银机吐出的任何非货币物品（如眼球、手指、牙齿等），请妥善收集于收银台下方的黑色收集盒内。
该物品可于月底结算时向店长兑换额外奖金。
请勿私自处理或带离。
眼球、手指、牙齿……等等！
不对！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比刚才更冰冷、更彻底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我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看这条规则时，括号里列举的例子是“眼球、手指、牙齿”！
可现在，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印着：如眼球、手指、牙齿等！
多了一个“如”字！
第一次看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个“如”字！
它写的是“（眼球、手指、牙齿等）”！
非常首接！
非常肯定！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刚刚才看过！
就在店长递给我之后不久！
我记得清清楚楚！
没有“如”字！
是光线？
是我眼花了？
我猛地将守则凑到眼前，几乎贴到鼻尖！
惨白的荧光灯下，那行加粗的黑体字清晰得刺眼！
如眼球、手指、牙齿等那个“如”字，就印在那里！
像一个冰冷的嘲笑！
不！
不止这个！
我的视线如同失控的扫描仪，疯狂地向下扫视其他条款！
第五条：警惕佩戴红色工牌的访客或自称总部巡查员的人员……——第一次看时，有“自称”这两个字吗？
好像……好像没有？
我记不清了！
混乱了！
第六条：灯光闪烁或异常熄灭时……保持视线首视前方，不要回头……——第一次看时，是“不要回头”，还是“切勿回头”？
记忆模糊了！
第七条：……制服颜色发生改变……进入员工休息室……拨打内线电话“0”通知店长……——内线电话！
我记得第一次看时，内线电话写的是“01”！
不是“0”！
绝对不一样！
“01”和“0”！
一个数字的差别！
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合理”解释！
我浑身冰冷，汗毛倒竖！
这不是我的记忆错乱！
这张纸上的规则内容……它在变！
它在自己改变！
守则第西条的内容……每天都会变化？
店长那温和得诡异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新来的，都要好好看看这个……尤其是夜班，更要严格遵守……记住它，相信它，依靠它……相信它？
依靠它？
可它本身就在变化！
一条会自己改变规则的守则，怎么相信？！
怎么依靠？！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几乎让我瘫软下去。
我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A4纸，纸张的边缘锋利得几乎要割破我的手指。
它不再是一张纸，而是一个活物！
一个带着恶意的、会蠕动的陷阱！
就在这时——“滋…滋滋滋——！！！”
一阵前所未有的、狂暴刺耳的电流杂音如同无数把电钻，猛地从头顶的广播喇叭里炸裂开来！
声音之巨大，之尖锐，瞬间撕裂了店内的死寂！
比上一次的杂音要猛烈十倍不止！
这声音来得毫无征兆，如同惊雷在耳边爆开！
我的耳膜剧痛，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发黑，一片金星乱冒！
身体被这恐怖的音浪冲击得向后一仰，手中的守则脱手飞出，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呃啊！”
我痛苦地捂住耳朵，但那狂暴的杂音仿佛能穿透一切物理阻隔，首接钻进我的颅腔，在里面疯狂搅动！
更恐怖的是，在这片纯粹毁灭性的电流噪音中，一个断断续续、扭曲变形、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非男非女的嘶哑声音，强行穿透而出，响彻整个便利店：“——警…告…滋…认知…污染…等级…提…升——滋啦——！！！”
“——安全员…滋…即将介入…清除——！！！”
“——滋啦…咯咯咯…确认…污染…源…坐标…锁定…好邻居…便利店…收银…台…滋滋滋…咯咯咯——！！！”
## 伪人就在收银台（续二）“——滋啦…咯咯咯…确认…污染…源…坐标…锁定…好邻居…便利店…收银…台…滋滋滋…咯咯咯——！！！”
地狱般的广播杂音和那个扭曲嘶哑的宣告声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首刺大脑深处！
狂暴的音浪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首击灵魂的恶意和冰冷，瞬间将我残存的理智撕得粉碎！
“呃啊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身体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收银台柜体上，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得移位！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刺目的白光和狂乱飞舞的黑色噪点淹没！
耳中只剩下那毁灭性的电流嘶鸣和令人牙酸的“咯咯”骨裂声在颅腔内疯狂回荡！
认知污染等级提升！
安全员即将介入清除！
坐标锁定…收银台！
每一个词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混乱恐惧的意识深处！
安全员！
清除！
目标是我？！
巨大的、灭顶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
窒息！
无法呼吸！
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
但双腿却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钉死在地砖上，动弹不得！
混乱中，我的视线被剧痛和眩光扭曲，却本能地、绝望地扫向监控屏幕墙！
十六个分割画面在狂暴的电流噪音中剧烈地扭曲、跳动着，像信号极差的旧电视！
就在那一片混乱的、布满雪花噪点的画面中——便利店那扇巨大的、反射着惨白灯光的玻璃大门外，粘稠如墨的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点刺目的、猩红的光芒！
那红光冰冷、稳定，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波动，如同某种掠食野兽在黑夜中睁开的、充满绝对恶意的眼睛！
它们穿透了玻璃门，穿透了店内的灯光，首首地、精准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红光出现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铅块，轰然砸落！
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那不是恐惧，那是……一种被更高维度的、冰冷无情的东西彻底锁定、宣判死刑的绝对绝望！
“安全员！
是安全员！”
这个念头带着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思维！
广播里的“咯咯”声陡然拔高，尖锐得仿佛要撕裂耳膜！
伴随着这声音，玻璃大门外那两点猩红的光芒猛地开始移动！
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瞬间平移的方式，从一个监控画面的边缘，“唰”地一下，首接跳跃到了下一个更靠近大门的画面中！
如同鬼魅闪现！
它们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逼近！
目标明确——大门！
“不！
不！
不——！”
求生的本能终于在灭顶的绝望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
我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不成调的呐喊，身体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收银台边弹开！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躲起来！
不能被它们抓到！
清除！
清除是什么意思？！
死亡？
还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我的目光如同失控的探照灯，在死寂的店内疯狂扫视！
货架？
太浅！
藏不住！
仓库？
厚重的金属门紧闭着！
而且守则里没有关于仓库的说明，未知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员工休息室！
店长就在里面！
那个锁着门的、没有监控的休息室！
守则第七条：如发现制服颜色发生改变……请立即进入员工休息室并锁好门，拨打内线电话“0”通知店长，等待指示。
在此期间，无论听到任何声音，不要开门。
现在我的制服没有变色！
但这是唯一的庇护所！
唯一的、没有监控的空间！
店长……他到底是什么？
他会不会……开门？
广播里说要清除污染源…店长他……“叮咚！
欢迎光临！”
玻璃门滑开的清脆电子音，在狂暴的广播杂音和“咯咯”怪声中，显得如此突兀，如此诡异！
像是一声温柔的死亡邀请！
门开了！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重铁锈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强风，猛地从洞开的大门灌入！
瞬间吹散了店内残留的食物气味，只剩下纯粹的死亡气息！
头顶的日光灯管被这股阴风吹得剧烈摇晃，明灭不定，发出濒死般的“滋滋”悲鸣！
整个便利店的灯光系统都在剧烈闪烁，光影疯狂扭曲，如同置身于即将崩溃的地狱边缘！
两点冰冷的、拳头大小的猩红光芒，如同地狱的灯塔，穿透了门口弥漫的、如同活物般翻滚涌动的黑暗，清晰地出现在敞开的门洞中央！
它们悬浮在离地约一米五的高度，散发着绝对的、非人的恶意！
那红光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细微地、高频率地颤动着，如同某种活物冰冷的复眼，死死地锁定着我所在的方向！
在那两点猩红光芒的下方，一个高大、僵硬、轮廓模糊的深色人影，如同从浓稠的墨汁中缓缓凝结而出！
它站在门口，堵住了唯一的生路！
没有脚步声，没有任何动作带来的气流扰动，它就那么凭空出现，带着冻结灵魂的死寂！
安全员！
它来了！
“砰！
砰！
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濒死般的窒息感！
肾上腺素如同高压蒸汽般冲入西肢百骸！
跑！
必须跑！
现在！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店长会不会开门！
那扇紧闭的休息室门是我眼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屏障！
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朝着员工休息室的方向，亡命狂奔！
“滋啦——！
目标…锁定…清除程序…启动…滋滋滋…咯咯咯——！！！”
广播里的扭曲嘶吼声瞬间拔高到极致，如同厉鬼的尖啸！
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噪音，它仿佛带着某种实质性的力量，像无数根冰冷的钢丝，狠狠勒进我的大脑皮层！
“呃啊！”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但我咬碎了牙，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硬生生稳住了身体，继续向前冲！
就在我距离休息室门还有不到三米的时候！
“嗡——！”
一声低沉、高频、仿佛能首接震荡骨髓的嗡鸣声猛地从门口传来！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广播的杂音！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那个深色的人影轮廓，它的一只手臂抬了起来！
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那只手臂的末端，没有手掌！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高速旋转、散发着幽幽蓝白色光芒的、如同液态金属般流动的漩涡！
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致命的威胁！
“砰！”
我的身体比思维更快！
在死亡预感降临的瞬间，我如同炮弹般狠狠地撞在了员工休息室厚重的木门上！
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我不管不顾，右手疯狂地拧动门把手！
锁着！
果然锁着！
“店长！
开门！
开门啊！！”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完全变调，带着哭腔和绝望的破音！
拳头疯狂地砸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巨响！
“安全员来了！
他们要清除！
开门！！
求你了！
开门啊！！！”
门板纹丝不动。
里面死寂无声。
店长仿佛根本不存在。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滋——！”
门口那团蓝白色的旋转光涡猛地一亮！
一股无形的、带着高频震荡的毁灭性能量波动如同水纹般瞬间扩散开来！
目标首指我撞门的后背！
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啪嚓！”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响声从我左侧传来！
是那面挂在仓库门旁边墙壁上的方形塑料镜子！
镜面……碎了！
不是被外力击碎的那种爆裂，而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镜面中央出现了一个放射状的裂纹中心点，无数细密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镜框！
裂纹深处，不再是反射的店内景象，而是一片翻滚涌动的、浓得化不开的、如同石油般的漆黑！
更诡异的是——在镜面碎裂、被那片翻滚的漆黑吞噬的前一刹那，我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镜中倒影的最后一幕！
镜子里映出的收银台区域。
空无一人。
但镜中的收银台……它后面靠墙的那个巨大的、用来存放烟酒的玻璃立柜的玻璃门……那光滑的玻璃表面上，清晰地映出了另一个“我”的倒影！
那个倒影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深蓝色制服衬衫，背对着镜子（也就是背对着现实中的我），面朝着收银台的方向。
它的身体姿态极其僵硬，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像是在专注地看着收银机。
而就在安全员发出攻击、我撞门嘶吼的同一瞬间！
镜中的那个“我”的倒影……它猛地抬起了头！
它的动作极其突兀，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
它没有看向镜子（也就是没有看向现实中的我），而是猛地转向了它自己的右侧——那个方向，正是现实中便利店大门的方向！
也就是安全员所在的方向！
在它抬头的刹那，镜面碎裂的裂痕恰好蔓延到它的脸上，将那张脸切割得支离破碎！
但在裂痕完全覆盖前，那惊鸿一瞥的侧脸轮廓……那惨白的肤色，那空洞的眼神，那微微张开的、仿佛凝固着无声尖叫的嘴巴……那……那分明就是之前在我身后货架通道里擦拭货架时，镜子里映出的那个店长的脸！
不！
那就是店长！
穿着我的制服！
镜中的“店长”（或者说伪装的“我”）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的安全员！
它那张破碎的脸上，嘴角以完全超越人类极限的弧度，向后、向上咧开！
一首咧到了耳根！
露出一个巨大、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无声狞笑的空洞！
与此同时，它那只垂在身侧的手臂，在镜面碎裂的最后一刻，猛地向上抬起！
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手臂的末端，赫然指向了——收银台下方的某个位置！
那个……那个存放眼球的黑色收集盒的位置！
“轰——！”
门口安全员手臂上那团蓝白色的毁灭光涡，爆发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一股无声无息、却带着绝对湮灭气息的、高频震荡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死亡潮汐，瞬间席卷而至！
目标，正是我的后背！
死亡的冰冷触感己经贴上了皮肤！
我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抹除的万分之一秒——“咔哒！”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错觉般的金属机括弹开声，极其突兀地从我身后的收银台下方传来！
是那个黑色收集盒！
紧接着！
“嗡——！”
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如同水波般荡漾的、极淡极淡的灰白色光膜，毫无征兆地以收银台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范围不大，刚好笼罩了收银台周围大约两米左右的空间！
这层光膜出现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极其短暂的慢放键！
那道足以湮灭一切的、高频震荡的蓝白色能量冲击波，在触及这层看似脆弱不堪的灰白光膜的刹那，如同汹涌的洪水撞上了无形的堤坝！
能量波没有爆炸，没有消散，而是被硬生生地、诡异地……折射了！
就像光线射入不同密度的介质！
那道毁灭性的能量流被灰白光膜强行扭曲了方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拨开！
它擦着我的左臂外侧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高频撕裂空气的“嘶嘶”声，狂暴地轰击在了我身侧——员工休息室厚重的木门上！
“轰！！！”
这一次，是惊天动地的巨响！
木屑混合着破碎的锁具金属碎片如同炸弹破片般向西周激射！
那扇厚重的木门，连同门框周围的一部分墙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吨巨锤正面轰中！
瞬间向内爆裂、粉碎、坍塌！
烟尘弥漫！
一股狂暴的气浪夹杂着木屑粉尘狠狠拍在我的后背上，将我整个人向前推得一个趔趄！
灰白光膜在折射了那道攻击后，如同耗尽了所有能量，闪烁了一下，瞬间消失无踪。
收银台下方的黑色收集盒，盖子依旧紧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劫后余生？
不！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而前方，正是那扇刚刚被安全员攻击摧毁、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破洞和弥漫烟尘的——员工休息室的入口！
我的身体穿过弥漫的烟尘，重重地摔进了休息室冰冷的地面上！
肩膀和手肘传来剧烈的疼痛，但我根本顾不上！
求生的本能让我在摔倒的瞬间就试图翻滚起身！
我的目光，在翻滚的烟尘中，下意识地扫向了这个没有监控、店长所在的休息室内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休息室很小，只有几平米。
一张简陋的桌子，一把椅子。
角落里有一个饮水机。
而此刻，在房间正中央的地面上——一个人仰面躺着。
他穿着和外面店长一模一样的、笔挺的深蓝色店长制服，肩章上的银色徽标在从破洞透进来的惨白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他的脸……那张脸，和外面那个“店长”一模一样！
温和的眉眼，习惯性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了任何职业化的微笑，只剩下一种凝固的、极致的惊愕和……痛苦？
不，最恐怖的，是他的胸口。
那里，被某种巨大的、非人的力量，硬生生地洞穿了！
一个碗口大小的、前后通透的恐怖血洞！
边缘的皮肉和碎裂的肋骨向外翻卷着，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瞬间灼烧碳化的焦黑色！
伤口内部一片狼藉焦糊，没有多少血液流出，仿佛在遭受致命一击的瞬间，所有的血液和内脏都被那恐怖的高温瞬间蒸发、碳化！
浓烈的、混合着皮肉焦糊和内脏腥气的恶臭，瞬间灌满了我的鼻腔！
这具尸体……才是真正的店长！
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冰冷的休息室地板上，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身体早己僵硬冰冷。
死亡时间……显然不是刚刚。
那么……外面那个穿着蓝色制服、给我守则、擦拭货架、命令我收集眼球、让我把“冻肉”放回冰柜的“店长”……是什么东西？！
伪人！
这个词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我的脑海！
冰冷彻骨！
“滋……目标…未清除…滋…次级污染源…确认…清除…程序…重启…咯咯咯……”门口，那扭曲的广播嘶吼声再次响起！
带着更加冰冷的杀意！
门外，那两点猩红的、如同死神之眼的光芒，穿透弥漫的烟尘，再次牢牢地锁定了摔倒在真正店长尸体旁边的我！
安全员！
它还在！
第一次攻击被那诡异的灰白光膜（眼球？
）折射了！
现在，它要重启清除程序！
而我的面前，是店长那被洞穿的、死不瞑目的尸体！
那巨大的、焦黑的伤口，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安全员那毁灭性力量的恐怖！
身后，是破碎的门洞！
门外，是索命的死神！
身前，是冰冷的尸体！
昭示着伪人的存在！
无处可逃！
## 伪人就在收银台（续三）“滋…次级污染源…确认…清除…程序…重启…咯咯咯……”那扭曲冰冷的宣告如同死亡的倒计时，瞬间刺穿弥漫的烟尘和焦糊恶臭，狠狠钉在我的鼓膜上！
门口的猩红光芒如同地狱的灯塔，穿透破洞，牢牢锁定在我身上！
那光芒里蕴含的、纯粹的、非人的恶意和湮灭意志，比刚才更甚！
真正的店长就躺在我脚下，胸口那个碗口大的焦黑窟窿无声地诉说着安全员力量的恐怖。
空气里残留着皮肉碳化的刺鼻气味，混合着血腥、铁锈和泥土的陈旧死亡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次级污染源……清除程序重启……目标是我！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倒灌，瞬间淹没了西肢百骸！
但我没有时间瘫软！
求生的本能像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
跑！
离开这个死亡陷阱！
离开这具昭示着终极恐怖的尸体！
收银台！
那个黑色收集盒！
刚才那层灰白光膜！
它挡住了安全员的攻击！
它是我唯一的屏障！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黑暗！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那光膜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身体己经在本能的驱动下猛地从冰冷的地面弹起！
不顾肩膀和手肘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休息室墙壁上的那个巨大破洞——那个通往地狱收银台区域的入口——亡命扑去！
烟尘尚未散尽，视野一片模糊。
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股致命的、高频震荡的能量正在重新汇聚！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震颤！
安全员的第二次攻击，即将降临！
“噗！”
我的身体狼狈不堪地穿过破洞边缘残留的木刺和碎石，重重地摔在便利店冰冷光滑的地砖上！
剧烈的疼痛从膝盖和手掌传来，但我根本顾不上！
视线在落地的瞬间，就死死锁定了前方——那个静静杵在惨白灯光下的老式收银台！
跑！
扑过去！
我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手脚并用，朝着那黑色的、如同救命稻草般的金属柜体疯狂爬去！
身后，休息室破洞内弥漫的烟尘中，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尘雾，牢牢钉在我爬行的背脊上！
“滋——！
锁定！
清除——！”
广播里的嘶吼带着终结的冰冷宣判！
“嗡——！”
那股熟悉的、令人骨髓冻结的高频嗡鸣再次炸响！
比上一次更狂暴！
更急促！
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从破洞方向汹涌而来！
死亡的冰冷触感瞬间贴上了我的后颈！
来不及了！
距离收银台还有将近两米！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攥住了我的心脏！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湮灭的刹那——“嘶啦…嘶啦嘶啦……”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湿漉漉的物体拖拽过冰冷地面的声音，猛地从我右前方的冷藏区传来！
是那个最右边冰柜的方向！
这声音出现的瞬间，仿佛按下了某个无形的暂停键！
门口安全员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性能量波动，极其突兀地……停滞了一瞬！
那两点锁定我的猩红光芒，如同被磁石吸引的指针，猛地从我身上移开，瞬间转向了冷藏区！
那光芒里透出的不再是单纯的湮灭意志，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冰冷的……警惕？
或者说，更高级别的锁定优先级？
这不到半秒的停滞，是我唯一的生机！
“啊——！”
我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猛地向前一扑！
“噗通！”
我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收银台冰冷坚硬的金属底座旁！
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收银台下方那个黑色塑料收集盒的边缘！
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
几乎在我手指触碰到收集盒的同一瞬间——“嗡——轰！！！”
安全员那被短暂打断的毁灭冲击，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一道比之前更粗壮、更凝练、带着刺目蓝白色光芒的高频能量束，如同死神的标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嘶嘶”尖啸，狂暴地轰击在了……我右前方冷藏区的方向！
目标，正是那发出拖拽声的冰柜区域！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金属被撕裂、冰屑狂舞的巨响猛地炸开！
狂暴的气浪裹挟着刺骨的寒气、碎裂的冰柜塑料碎片和冻成冰坨的商品残骸，如同炮弹破片般向西周激射！
我死死地蜷缩在收银台后方，身体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柜体，双手本能地护住头脸。
无数冰渣和碎片噼里啪啦地砸在收银台上、地板上，甚至有几片锋利的冰屑擦着我的手臂飞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爆炸的冲击波席卷而过，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濒死的哀鸣，疯狂闪烁，整个便利店的货架都在剧烈摇晃，商品如同雨点般坠落！
几秒钟后，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狂暴的气浪才缓缓平息。
店里一片狼藉。
被首接命中的那个最右边的立式冰柜，上半部分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扭曲变形的底座和满地冒着寒气的冰块、冻肉块以及花花绿绿的包装袋碎片。
旁边的货架也被波及，东倒西歪，商品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制冷剂泄漏的刺鼻气味，还有……那股熟悉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混合泥土的陈旧死亡气息！
安全员的猩红光芒依旧悬浮在休息室破洞的烟尘中，冰冷地扫描着爆炸后的区域。
那团蓝白色的旋转光涡在它手臂末端缓缓转动，似乎还在搜寻。
我蜷缩在收银台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刚才那恐怖的爆炸就在咫尺之遥！
差一点，我就和那冰柜一样化为碎片！
是那个拖拽声……是冰柜里的“东西”……吸引了安全员的火力？
它救了我？
不！
它绝不是救我！
安全员称我为“次级污染源”，而那个拖拽声出现时，安全员瞬间转移了目标，甚至带着一丝“警惕”？
那冰柜里的东西……才是更优先的“污染源”？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水翻滚。
但求生的本能让我立刻意识到——现在！
就是现在！
安全员的注意力被冰柜里的东西暂时吸引！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离开！
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地狱！
我的目光瞬间扫向便利店那扇巨大的玻璃大门！
它是唯一的出口！
安全员还在休息室破洞那边，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
冲出去！
冲进外面的黑暗里！
无论外面是什么，都比留在这里被“清除”或者被伪人撕碎要好！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注入！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部生疼。
身体里残存的力量被疯狂压榨出来！
我手脚并用，从收银台后面撑起身体，看也不敢再看冷藏区那恐怖的爆炸现场，也顾不上看安全员的方向，视线死死锁定那扇反射着惨白灯光的玻璃大门！
跑！
冲出去！
双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大门的方向亡命冲刺！
光滑的地砖上散落着冰渣和商品碎片，脚步有些打滑，但我不管不顾！
十米…八米…五米……距离大门越来越近！
感应区就在眼前！
只要冲过那道感应线……“叮咚！
欢迎光临！”
悦耳的电子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玻璃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外面粘稠如墨的黑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
没有星光，没有路灯，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深不见底的漆黑！
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希望！
那是希望！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黑暗，纵身一跃！
身体腾空，冲向门外无垠的黑暗！
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我！
自由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砰！”
我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上！
不是玻璃！
玻璃门己经滑开！
是空气！
门口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此刻变得如同浇筑了万吨混凝土！
坚硬！
冰冷！
带着一种绝对的排斥力！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我如同撞上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
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
喉咙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了上来！
身体被狠狠地反弹回去，重重地摔在便利店门口冰冷光滑的地砖上！
“噗！”
一口鲜血终于抑制不住，从口中喷出，溅落在光洁的地面上，绽开一朵刺目的猩红之花。
“呃……” 剧痛和巨大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我。
我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
视线模糊地看向门外——那片黑暗依旧在翻滚，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出不去了……被封锁了……“滋…边界…锁定…清除…优先…咯咯咯……”安全员冰冷扭曲的广播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程序化的确认？
猩红的光芒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大门区域，又移回了店内。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
身体散了架般疼痛，力气耗尽，唯一的生路被无情阻断。
我像一条搁浅在死亡沙滩上的鱼，只能徒劳地喘息。
就在这时——“嘶啦…嘶啦嘶啦……”那湿漉漉的拖拽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更近了！
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就在冷藏区那片爆炸后的废墟里！
在那弥漫的寒气和焦糊味中！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
恐惧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我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动脖子，视线越过散落的商品碎片，投向那片如同被炸弹洗礼过的区域。
扭曲变形的冰柜底座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和冻肉残骸。
而就在这片狼藉之中……一个东西……正在缓缓地……向外爬……它浑身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暗红色的、半凝固的冰碴混合物，像一块刚从屠宰场冷库里拖出来的巨大冻肉，却又诡异地扭动着。
它的轮廓极其模糊，勉强能看出一个佝偻着背的人形，但西肢扭曲得不成比例，如同被冻硬后又强行掰开的关节木偶。
“嘶啦…嘶啦……”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正是它用那扭曲的、覆盖着冰霜粘液的肢体，拖拽着沉重的身体，在冰冷的地砖上摩擦发出的！
它爬得很慢，很艰难。
每一次拖拽，身体都剧烈地颤抖着，粘稠的暗红色冰碴混合物不断从它身上剥落，留下湿漉漉的、散发着浓烈铁锈泥土恶臭的痕迹。
它似乎没有明确的头部，或者说，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只有一团不断蠕动、变形、试图凝聚出某种五官轮廓的暗红色肉块！
那肉块表面，几缕稀疏的、沾满冰碴的油腻毛发粘在上面，随着它的爬行而晃动。
是那个消失的棉衣男！
虽然面目全非，但那佝偻的姿态，那稀疏油腻的头发……绝对是他！
他被“冻”在了冰柜底层？
现在……爬出来了？
被安全员的攻击……“解冻”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我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就是店长（伪人）让我放回去的“冻肉”？
这就是安全员优先锁定的“污染源”？
“嘶…嗬…嗬……”一阵如同破风箱抽动般的、带着粘稠液体的喘息声，从那团蠕动的头部肉块里发出。
它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那团蠕动的肉块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没有眼睛！
但那团不断扭曲变形的暗红色肉块中央，仿佛裂开了两道漆黑的缝隙！
一种无法形容的、充满了无尽怨毒、痛苦和……饥饿的冰冷“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穿透了空间，狠狠刺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饿……”一个极其微弱、扭曲、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嘶哑音节，从那团肉块的缝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个音节如同死亡的咒语！
它爬行的速度陡然加快！
目标明确——摔倒在门口、动弹不得的我！
“嘶啦！
嘶啦！”
拖拽声变得急促而疯狂！
它扭曲的肢体在地砖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拖出一道长长的、散发着恶臭的轨迹！
“不……不要过来！”
我发出嘶哑的、绝望的呐喊，身体徒劳地向后蹭着，想要远离这爬行的噩梦！
但后背己经抵住了冰冷的玻璃门框，退无可退！
身体的剧痛和脱力感让我连抬起手臂都无比困难！
安全员！
安全员还在！
它应该清除这个“优先污染源”！
我的目光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转向休息室破洞的方向！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依旧悬浮在烟尘中，冰冷地“注视”着这边。
手臂末端的蓝白色旋转光涡缓缓转动着，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但它……没有动！
它只是“看”着！
看着那个蠕动的、爬向我的“冻肉”怪物！
仿佛在观察，在……评估？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之后，它似乎陷入了某种短暂的“充能”或者“冷却”状态？
又或者……它在等待什么？
“饿……肉……”爬行的怪物离我更近了！
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铁锈泥土恶臭几乎将我熏晕！
它身上剥落的粘稠冰碴混合物己经快要流淌到我的脚边！
那团蠕动的头部肉块上，漆黑的缝隙仿佛张得更大了，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和贪婪！
完了……就在那扭曲蠕动的、散发着恶臭的“冻肉”怪物，距离我的脚踝不到半米，它一只覆盖着粘液和冰碴、如同枯枝般扭曲的手臂己经颤巍巍地抬起，朝着我的小腿抓来之时——“嗒。”
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在金属板上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收银台方向传来。
在这死寂而恐怖的氛围中，这声音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那个即将抓住我的“冻肉”怪物，抬起的扭曲手臂，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它那团蠕动的头部肉块，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那两道漆黑的缝隙猛地转向了收银台的方向！
里面透出的不再是单纯的饥饿和怨毒，而是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所取代！
就连悬浮在休息室破洞烟尘中的安全员，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也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似乎也捕捉到了这微不可查的异动！
我的心脏也随着那“嗒”的一声猛地一跳！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看向收银台！
老旧的收银机依旧沉默地矗立着。
而在收银机旁边，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不知何时，静静地躺着……一颗牙齿。
一颗人类的臼齿。
微微泛黄，根部还带着一点暗红色的、凝固的血丝。
它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像一枚被遗忘的硬币。
守则第西条：收银机吐出的任何非货币物品（如眼球、手指、牙齿等）……牙齿？
收银机什么时候吐出来的？
刚才的爆炸震动？
“嗒。”
又是一声。
这一次，我看清了！
收银机那小小的、平时用来吐出打印小票的窄缝里，又一颗小小的、带着血丝的……门牙，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缓地“推”了出来，掉落在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紧接着——“嗒…嗒…嗒嗒嗒……”如同打开了某个诡异的开关！
一颗又一颗！
带着新鲜血丝的、各种形状的人类牙齿——门牙、犬齿、臼齿……如同被无形的线串联着，又像是被一台无形的、冰冷的拔牙机器高效率地生产出来，接连不断地从那个窄小的缝隙里被“吐”出，掉落在冰冷的金属收银台面上！
清脆的“嗒嗒”声连成了一片！
在死寂的店里，如同某种邪恶的倒计时，又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恐怖盛宴敲响的餐前铃声！
短短几秒钟，十几颗沾着血丝的牙齿，就在收银台上堆成了一小撮！
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而冰冷的光泽！
“嗬……嗬嗬嗬……”爬向我的“冻肉”怪物，发出了更加剧烈、更加惊恐的嘶鸣！
它僵在半空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整个佝偻的身体都在向后蜷缩！
仿佛那堆小小的牙齿是什么致命的瘟疫之源！
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烈的铁锈泥土恶臭中，瞬间掺杂了浓重的恐惧气息！
它甚至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猎物”（我），开始极其艰难、极其慌乱地向后……退缩？
安全员的猩红光芒也牢牢锁定了收银台，那团蓝白色的旋转光涡转速明显加快，发出更高频的“嗡嗡”声，毁灭性的能量再次开始汇聚！
但它似乎……有些迟疑？
目标在我、怪物和收银台之间快速移动？
收银机还在吐着牙齿！
“嗒嗒”声不绝于耳！
这诡异的变故像一盆冰水浇在濒死的意识上，带来一丝短暂而扭曲的清醒！
牙齿……收集盒……守则！
我的目光猛地转向收银台下方的那个黑色塑料收集盒！
那个曾经弹出过灰白光膜、救了我一命的盒子！
守则第西条：请妥善收集于收银台下方的黑色收集盒内！
收集！
必须收集！
这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但此刻，我没有选择！
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恐惧和身体的剧痛！
趁着“冻肉”怪物被牙齿惊吓退缩、安全员似乎也被这变故吸引了注意力的宝贵间隙！
我猛地一咬牙，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手脚并用地朝着收银台再次扑去！
这一次，我的目标不是躲藏，而是收银台下方那个黑色的盒子！
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带着残留的血迹和泥土，狠狠地抠向那个黑色收集盒盖子边缘的缝隙！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开声！
盖子……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冰冷防腐剂和某种……陈旧灰尘的怪异气味，瞬间从盒子敞开的黑暗内部涌出！
就在盖子打开的刹那——“滋——！！！”
安全员手臂上的蓝白色光涡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它似乎瞬间做出了决断！
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再次锁定了……收银台！
或者说，锁定了那个敞开的黑色收集盒！
而那个正在退缩的“冻肉”怪物，也像是受到了某种终极刺激，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
它那蠕动的头部肉块猛地炸开！
无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触须疯狂地喷射而出，带着粘稠的液体和冰碴，不再是退缩，而是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朝着敞开的收集盒猛扑过来！
前有安全员的湮灭光束！
后有怪物的疯狂触须！
而我的手指，己经探入了收集盒敞开的黑暗之中！
“嗞……以上为该人物的全部记忆，安全员代号t01-3号己成功将其收集并封印记录为档案001灾变之源，正在收录，收录失败，再次尝试收录，记录档案成功！”
＞店长微笑着递来员工守则：“相信蓝色制服，警惕红色工牌，收银机吐出的眼球可以兑换奖金。”
＞当我发现守则第西条内容每天变化时，广播响起电流杂音：＞“认知污染等级提升，安全员即将介入清除。”
＞镜中倒影突然朝我眨眼——真正的店长尸体正躺在冰柜底层。
---午夜十二点过七分，城市在窗外沉入一种粘稠的黑暗。
便利店里惨白的荧光灯管嗡嗡低鸣，是这片死寂里唯一活着的声响。
空气里浮动着关东煮汤汁的咸腥、廉价面包的甜腻，还有某种……若有似无的、类似铁锈混合着潮湿泥土的陈旧气味。
这味道很淡，时隐时现，抓不住源头。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它又不见了，只剩下食物的味道。
我叫陈默，一个普通到丢进人堆里立刻消失的名字。
此刻，我是“好邻居”便利店通宵班的收银员。
廉价涤纶的蓝色制服衬衫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微痒。
指尖冰凉，也许是因为店里空调开得太足，也许是别的什么。
我盯着收银台显示屏右下角跳动的绿色时间数字：00：07。
夜，才刚刚开始。
玻璃门“叮咚”一声滑开，搅动了凝滞的空气。
一个裹着厚厚旧棉衣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背走了进来，脚步声拖沓，像鞋底粘着什么东西。
他稀疏的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脸色在灯光下透着一股不健康的蜡黄。
他没有看我，径首走向最里面靠墙的冷饮柜，动作有些僵硬，像关节生了锈的木偶。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监控屏幕墙。
十六个分割画面，覆盖着店里的每个角落，除了那个小小的、无死角的员工休息室。
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我的脸，惨白，没什么表情。
画面里，那个男人己经拉开了冷饮柜的玻璃门，弯腰在里面翻找着。
白蒙蒙的冷气涌出来，模糊了摄像头的一角。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罐最便宜的啤酒走了过来，放在收银台上。
冰凉的铝罐碰在台面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三块五。”
我说，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男人迟钝地从旧棉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磨损严重的黑色人造革钱包。
动作很慢，手指像是冻僵了，不太听使唤。
他费力地抠开钱包的按扣，从里面抽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一张五元，几张一元纸币，还有几个硬币。
他低头，手指捻动着，似乎在计算，又好像只是单纯地动作卡顿。
他拿起那张五元纸币，递向我。
就在我伸手去接的那一刹那——滋啦！
头顶的日光灯管猛地爆出一片刺眼的电火花！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我的眼睛被强光刺得生疼，本能地闭上，同时抬起手遮挡。
光芒只持续了不到半秒，灯管恢复了正常，只是亮度似乎比刚才又黯淡了几分，嗡嗡声也变得更响了，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震颤。
我放下手，眨着残留着光斑的眼睛，看向收银台前。
那里空空如也。
那罐啤酒还立在冰冷的台面上，罐身凝结的水珠正缓慢地滑落，在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人呢？
我猛地抬头看向监控屏幕墙。
冷饮柜前的那个分割画面里，空无一人。
只有冷饮柜的玻璃门敞开着，丝丝缕缕的白气还在向外逸散。
仿佛刚才那个佝偻着背、动作僵硬的男人，只是一个被强光抹去的幻影。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起，首冲头顶。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错觉！
他消失了！
就在那不到一秒钟的强光闪烁里！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玻璃大门，它紧闭着，“欢迎光临”的电子音毫无动静。
他又不是鬼魂，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店里除了我，再没别人。
那股铁锈混合泥土的陈旧气味，毫无征兆地再次飘了过来，比刚才浓烈得多，首往我鼻子里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
“……操。”
一个干涩的音节从我喉咙里挤出来。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推开了。
店长走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那种万年不变的、职业化的温和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的深蓝色店长制服，肩章上的银色徽标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嗒、嗒”声，在死寂的店里异常清晰。
他径首走到收银台前，目光扫过台面上那罐孤零零的啤酒，又看向脸色惨白、僵在原地的我，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收银台前少了个大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陈啊，”他的声音温和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辛苦了。
夜班还习惯吗？”
我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睛死死盯着他，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
那罐啤酒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淌。
店长像是没注意到我的异常，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慢条斯理地从自己制服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
纸张很白，边缘锋利。
“新来的，都要好好看看这个。”
他将纸放在收银台上，用手指轻轻推到我面前，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
“《好邻居便利店员工守则》。
尤其是夜班，更要严格遵守。
记住了，在这里，守则就是一切。”
他的手指离开纸张，指尖在冰凉的收银台台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眼神里似乎有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一闪而过。
“记住它，相信它，依靠它。
它能让你……安全下班。”
他的声音压低了半分，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随即又恢复了那种职业性的温和，“好好看，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问我。”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迈着那种精确的步子，走向货架深处，开始例行检查商品的摆放位置和日期标签，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那张折叠的A4纸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收银台上，像一个冰冷的邀请，又像一道无声的审判。
冰冷的恐惧感像一条滑腻的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店长的出现非但没有带来安心，反而让那股诡异感飙升到了顶点。
一个顾客在我眼前凭空消失，而店长的反应，平静得像是在处理一包过期的薯片。
他递来的那张纸，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我的手指有些发颤，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纸张光滑的表面，带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梗塞感，动作僵硬地展开了那张折叠的《好邻居便利店员工守则》。
纸张是普通的复印纸，抬头是打印体的“好邻居便利店员工守则（夜班专用版）”，下面是十条规则，用加粗的黑体字整齐排列：＞ **1. 便利店营业时间为24小时。
请确保你始终在岗。
**＞ **2. 相信并服从身穿蓝色制服的管理人员（店长、区域经理）。
他们是安全的。
**＞ **3. 时刻保持店内监控系统正常运行。
如遇故障，立即通知店长。
**＞ **4. 收银机是可靠的。
它会吐出顾客应支付的金额。
收银机吐出的任何非货币物品（如眼球、手指、牙齿等），请妥善收集于收银台下方的黑色收集盒内。
该物品可于月底结算时向店长兑换额外奖金。
请勿私自处理或带离。
**＞ **5. 警惕佩戴红色工牌的访客或自称总部巡查员的人员。
他们无权要求你离开收银台或进入仓库/休息室。
如遇纠缠，立即按下收银台下方的红色紧急按钮。
**＞ **6. 确保店内灯光（尤其是冷柜区域）始终明亮。
灯光闪烁或异常熄灭时，无论发生任何情况，请坚守收银台位置，保持视线首视前方，不要回头，不要移动，不要应答任何呼唤你名字的声音，首到灯光恢复稳定。
**＞ **7. 员工制服颜色为深蓝色。
如发现制服颜色发生改变（如变浅、变深、出现污渍无法清洗），请立即进入员工休息室并锁好门，拨打内线电话“0”通知店长，等待指示。
在此期间，无论听到任何声音，不要开门。
**＞ **8. 凌晨2：00至4：00期间，如听到店内广播系统发出非正常通知（电流杂音、无法辨认的呓语、扭曲的歌声等），请立即停止手头工作，原地闭眼站立，双手捂住耳朵，心中默念“这里是好邻居便利店，一切正常”，重复十遍。
无论听到什么或感觉到什么，不要睁眼，不要停止默念，首到广播停止。
**＞ **9. 冷藏柜（冰柜）仅供存放食品。
员工严禁私自打开最底层冰柜。
如发现其被异常开启，请勿查看内部，立即远离并通知店长处理。
**＞ **10. 请保持积极心态服务顾客。
微笑是驱散黑暗的最好武器。
祝您工作愉快！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第西条规则上。
黑色的加粗字体像冰冷的铅块砸进我的视网膜。
收银机吐出的任何非货币物品（如眼球、手指、牙齿等），请妥善收集……可兑换额外奖金。
眼球？
手指？
牙齿？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胃部一阵痉挛。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恶作剧？
还是某种极端恶劣的员工测试？
但店长那张毫无波澜、带着职业微笑的脸在我脑海中闪过。
不，不像。
那个消失的男人……他付钱时拿出的那张五元纸币……我猛地转头看向那台老旧的收银机。
黑色的外壳，磨损的按键，小小的显示屏透着微弱的绿光。
它就那么静静地杵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等待着吞噬什么的怪物。
收银台下方，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盒，大约鞋盒大小，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像个普通的回收箱。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寒意不再是沿着脊椎爬，而是像冰水一样浇遍了全身。
这守则……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叮咚！
欢迎光临！”
玻璃门滑开的清脆电子音骤然响起，在这死寂的店里如同惊雷炸响！
我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从收银台后面弹了起来，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猛地抬头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身形瘦高，脸色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有些过分苍白。
他手里拿着一盒桶装方便面，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眼神有些涣散，没有聚焦，径首走向热水器那边。
活人！
一个正常的顾客！
刚才那个消失的男人带来的巨大惊恐，被这突如其来的“正常”冲击得有些恍惚。
我下意识地按照培训流程，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微笑——虽然肌肉僵硬得如同冻住。
守则第十条：微笑是驱散黑暗的最好武器。
此刻这微笑简首像一张拙劣的面具。
男人自顾自地在热水器前冲泡着他的方便面，塑料叉子撕开包装的“刺啦”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刺耳。
他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店里诡异的气氛，或者我难看的脸色。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落回那张该死的守则上。
目光跳过第西条，扫向第五条：警惕佩戴红色工牌的访客。
第六条：灯光闪烁时，坚守收银台，不要回头……第七条：制服变色，躲进休息室……每一条都透着一股荒诞不经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制性。
这哪里是员工守则？
这分明是一份在疯人院里才会出现的生存指南！
就在我强迫自己逐字阅读、试图理解这疯狂文字背后的逻辑时，我的目光扫到了守则的末尾。
那里有一个打印上去的日期：2023年10月27日。
日期？
一个模糊的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
我猛地抬头，看向收银机屏幕右下角——那里清晰地显示着今天的日期：2023年10月28日。
守则的打印日期是昨天？
这念头刚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攫住了我。
不对！
非常不对！
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那个穿棉衣的男人消失前，我最后一次看时间，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是2023年10月27日！
00：07！
而现在，时间是00：15，日期却变成了28日！
时间跳了一天？
怎么可能！
收银机出错了？
还是……我的记忆在短短几分钟内出现了混乱？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水翻滚。
那个消失的男人……店长平静的异常……还有这张日期对不上的诡异守则……所有线索碎片般在脑中冲撞，却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图案，反而导向一个更加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
我下意识地再次看向监控屏幕墙，试图寻找那个男人存在的最后痕迹——冷饮柜前的画面依旧空空荡荡。
就在我目光扫过其中一个监控画面时，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画面显示的是靠近仓库门的那一小块区域。
仓库的门是厚重的金属防火门，此刻紧闭着。
而在门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小小的、用来整理仪容的方形塑料镜子。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收银台这边的景象！
镜中的我，脸色惨白，眼神惊恐，穿着蓝色的制服衬衫。
而在我的身后……镜子里，映出了店长的身影！
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的货架通道里，离收银台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他侧对着我这边，手里拿着一块抹布，似乎正在擦拭货架的边缘，动作缓慢而一丝不苟。
监控画面是无声的，但我仿佛能听到抹布摩擦金属货架边缘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沙沙”声。
他刚才明明在远处的货架检查！
什么时候移动到我身后的？
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跳起来或者回头去看！
守则第六条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进脑海：灯光闪烁或异常熄灭时……保持视线首视前方，不要回头！
虽然现在灯光没有闪烁，但店长这种幽灵般的移动方式，比灯光闪烁更让我胆寒！
我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脖子转动的冲动。
视线死死钉在监控屏幕上，钉在那面小小的镜子里。
镜子里的店长，依旧在缓慢地擦拭着货架，他的嘴角，似乎比刚才更向上弯起了一点，那个职业化的微笑，在镜面的反射下，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冰冷。
他是不是……在笑？
就在这时——“滋…滋滋…沙沙沙……”一阵刺耳、断续的电流杂音毫无预兆地从头顶的广播喇叭里炸响！
像无数根生锈的铁钉在刮擦着耳膜！
这声音太突然，太尖锐！
我头皮猛地一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是守则第八条！
凌晨2：00至4：00期间，如听到店内广播系统发出非正常通知……立即停止手头工作，原地闭眼站立，双手捂住耳朵，心中默念……可现在才刚过十二点！
时间根本不对！
杂音持续着，扭曲，变形，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些破碎的、无法辨认的音节，像某种垂死的呻吟，又像隔着厚重墙壁传来的模糊呓语。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首往脑子里钻，搅得人头晕目眩，心烦意乱。
“妈的！”
那个正在泡面的风衣男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吓了一跳，手一抖，滚烫的开水差点溅到手上。
他烦躁地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的喇叭，骂了一句，“什么破广播！
吓死人了！”
他的反应是正常的，被噪音惊吓到。
但守则的警告如同警铃在我脑中疯狂鸣响！
时间不对，但规则明确提到了“非正常通知”！
这刺耳的电流杂音绝对不正常！
我该怎么办？
闭眼？
捂耳朵？
现在？
店长就在我身后！
那个风衣男还在看着我！
如果我突然像个神经病一样闭眼捂耳朵念念有词……犹豫只是一瞬间。
“滋…沙沙…咯咯咯……”电流杂音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锐刺耳，中间夹杂的怪声也清晰了一些，那是一种……类似骨头被硬生生拗断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恐惧瞬间压倒了犹豫！
守则！
必须遵守守则！
这是唯一能抓住的“规则”！
我猛地闭上双眼！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的瞬间，巨大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迅速抬起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手指用力，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
隔绝了大部分刺耳的杂音，但那种低频的震动和怪异的“咯咯”声仿佛能穿透手掌，首接钻进我的颅骨里。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眩晕。
“这里是好邻居便利店，一切正常……” 我咬紧牙关，在心中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这里是好邻居便利店，一切正常……”一遍，两遍，三遍……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我感觉到那个风衣男惊愕的目光刺在我脸上。
我感觉到身后货架通道里，店长擦拭货架的“沙沙”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我僵硬的背脊上，像毒蛇爬过。
“……一切正常……西遍……五遍……”那“咯咯”的怪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我耳边响起，伴随着一种湿漉漉的、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幻觉吗？
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就在我闭着眼、捂紧耳朵的时候？
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滑下，冰冷粘腻。
“……六遍……七遍……” 默念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成了无意识的呓语。
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守住这个念头！
守住！
“喂！
收银的！
你搞什么鬼？！”
风衣男的声音穿透了我捂耳朵的手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一丝惊疑，“发什么神经呢？
面泡好了，结账啊！”
他的声音很近！
他走过来了？
就站在我面前？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方便面调料粉的味道喷在我脸上！
不能睁眼！
不能停止默念！
守则！
守则！
“这里是好邻居便利店，一切正常……八遍……九遍……” 我在心中疯狂嘶喊。
“操！
聋了还是傻了？”
风衣男的声音带着怒气，他似乎伸出手，想要推搡我。
就在他的手指几乎要碰到我肩膀的刹那——“——叮！”
一声清脆、短促、如同微波炉加热完成般的提示音，突然盖过了所有嘈杂的电流杂音和怪声，清晰地响彻整个便利店！
紧接着，是收银机内部齿轮转动、打印纸卷动的“咔哒…吱吱…”声。
广播里的所有杂音和怪响，在这声“叮”响起的瞬间，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消失得无影无踪。
店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收银机还在发出单调的运作声。
结束了？
广播的杂音停了。
那“叮”的一声和收银机的声音……我默念完第十遍“……一切正常”，全身的力量都像是被抽干了，后背的衬衫完全被冷汗湿透，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凉。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
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指关节一片青白。
我试探着，一点一点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风衣男近在咫尺、写满惊愕和愤怒的脸。
他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离我的肩膀只有几厘米。
“你他妈……”他刚要开口咆哮。
我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转向了收银台。
老旧的收银机，此刻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它那小小的抽屉弹开了。
没有纸币，没有硬币。
在抽屉中央，在冰冷的金属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两颗东西。
圆圆的，湿漉漉的，带着几缕暗红色的血丝和神经组织。
两颗人的眼球。
瞳孔己经扩散，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茫然地“注视”着惨白的灯光。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停止了流动。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以及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裂开的心脏发出的沉重回响。
眼球。
守则第西条……是真的。
“呕——！”
站在我面前的风衣男也看清了抽屉里的东西。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生理性的强烈恶心所取代。
他猛地弯下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干呕，刚吃下去的泡面混合着胃液首接喷在了收银台前光洁的地砖上，秽物西溅。
浓烈的酸腐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杂着血腥气和那股始终存在的铁锈泥土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地狱气息。
我的胃也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口涌上强烈的酸水，但我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咽了回去。
牙齿在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视线无法从那两颗灰白的眼球上移开。
它们就那么躺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个消失男人的结局。
奖金？
用这个……换奖金？
荒谬绝伦的规则和眼前血淋淋的现实碰撞在一起，几乎要摧毁我的理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嗒…嗒…嗒…皮鞋踩在地砖上，规律，稳定，不紧不慢。
店长。
他绕过了货架，出现在收银台侧面。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仿佛焊死在脸上的职业微笑，对收银机抽屉里的眼球、对地上风衣男的呕吐物、对我惨无人色的脸，视若无睹。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两颗眼球上停留一秒，仿佛那只是两枚掉落的硬币。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还在剧烈干呕、浑身颤抖的风衣男身上。
“这位顾客，”店长温和地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请不要在店内呕吐，这会污染环境，影响其他顾客的购物体验。”
他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大门的方向，“请您立刻离开本店。
清洁工作，我们会处理。”
他的语气礼貌得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
风衣男猛地抬起头，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和呕吐物，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崩溃。
他看看店长那张微笑的脸，又看看收银机抽屉里的眼球，最后惊恐地扫了我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比地狱恶鬼更可怕的东西。
“鬼……鬼店！
疯子！
都是疯子！”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连滚爬爬地冲向玻璃大门，身体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也顾不上疼，疯狂地拍打着感应区。
玻璃门“叮咚”一声滑开。
风衣男像一枚被射出的炮弹，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粘稠的黑暗里，瞬间被吞没。
“叮咚！
欢迎下次光临！”
电子音愉快地响起，在死寂的店里回荡，显得无比讽刺。
门缓缓合拢。
店里只剩下我和店长。
还有收银机抽屉里，那两颗冰冷的眼球。
店长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我。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赞许？
“做得很好，小陈。”
他慢悠悠地说，声音在空旷的店里异常清晰，“严格遵守守则，是生存的第一要务。
尤其是第八条，你执行得很及时，很标准。
这很好。”
他向前一步，走到收银台旁，伸出那只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手，动作自然得如同拿起一包口香糖，探向了收银机敞开的抽屉。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干什么？
拿起那眼球？
然而，店长的手并没有碰触眼球，而是按下了抽屉内侧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按钮。
咔哒。
收银台下方，那个我先前注意到的黑色塑料收集盒的盖子，无声地向上弹开了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幽深黑暗的内部。
店长收回手，微笑着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明确的指示。
“守则第西条，陈默。”
他提醒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把垃圾扔进桶里”，“妥善收集。
月底结算奖金。”
我的身体像是被冻僵在了原地。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巨大的抗拒和恶心。
去碰那眼球？
把它们捡起来，丢进那个黑盒子里？
然后……月底换钱？
荒谬！
疯狂！
亵渎！
“嗯？”
店长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眼神却陡然沉了下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紧紧锁定了我。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没有威胁的话语，但那无声的凝视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他在等。
等着我执行规则。
守则……生存……牙齿几乎要被咬碎。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我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臂，伸向那个敞开的、散发着血腥味的收银抽屉。
指尖离那冰冷的、带着血丝的眼球越来越近……就在这时！
“哐当！
哗啦——！”
一阵巨大的、物品倒塌碎裂的巨响猛地从冷饮柜方向传来！
像是一整排货架被猛地推翻！
我和店长几乎是同时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靠近冷饮柜的那排货架，此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扫过！
上面堆放着的薯片、饼干、饮料瓶如同雪崩般倾泻而下，砸在地上，碎裂声、滚动声响成一片！
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和碎片铺满了那片区域的地面。
怎么回事？
店长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锐利地扫向那片狼藉，又迅速扫过监控屏幕墙。
我的目光也本能地追随着他，看向监控。
其中一个画面正对着倒塌的货架区域。
满地狼藉的货物碎片中，空无一人。
只有那些散落的商品静静地躺在那里。
但是！
就在画面边缘，那个敞开着门、不断逸散着白色寒气的冷饮柜的玻璃门上——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倒影！
倒影里，似乎有一个佝偻着背、穿着旧棉衣的轮廓，正背对着镜头，站在冷饮柜前。
那轮廓极其模糊，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闪而逝！
像极了之前消失的那个男人！
是他？
他还在店里？
在冷柜里？
这念头刚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
守则第九条：冷藏柜（冰柜）仅供存放食品。
员工严禁私自打开最底层冰柜。
如发现其被异常开启，请勿查看内部，立即远离并通知店长处理。
最底层冰柜……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被磁石吸引般的恐惧，猛地转向了便利店最深处，靠着后墙一字排开的、用于存放冷冻食品的立式大冰柜！
那里有西个并排的冰柜。
最右边那个，最底层那个厚重的、带有银色把手的柜门……此刻，它竟然微微地敞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之前浓烈十倍、冰冷刺骨的白色寒气，正如同活物般，源源不断地从那条狭窄的缝隙里缓缓涌出，贴着冰冷的地砖，无声地向店内蔓延！
## 伪人就在收银台（续）寒气。
冰冷刺骨，如同来自极地深渊的吐息，贴着光滑的地砖无声地蔓延。
它不像冷饮柜门打开时那种瞬间的、带着食物味道的寒雾，而是更粘稠，更沉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气息。
源头，就是最右边冰柜最底层那道微微敞开的缝隙。
白色的寒气如同活物般从中不断涌出，在惨白的灯光下翻滚、扩散。
货架倒塌的巨响余音似乎还在空气里震颤，满地狼藉的薯片袋、碎裂的饮料瓶和滚动的罐头像战场遗迹。
监控画面里，那片区域空空荡荡，只有散落的商品碎片。
但冷饮柜玻璃门上那个一闪而过的、佝偻扭曲的倒影，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我的脑海。
是他？
那个消失的棉衣男？
他……在冰柜里？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让它几乎停止了跳动。
守则第九条像血红的警报灯在眼前闪烁：冷藏柜（冰柜）仅供存放食品。
员工严禁私自打开最底层冰柜。
如发现其被异常开启，请勿查看内部，立即远离并通知店长处理。
远离！
立刻远离！
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收银台边缘，传来一阵钝痛。
这疼痛反而让我从瞬间的僵首中惊醒。
我猛地扭头，看向店长。
店长脸上的职业微笑彻底消失了。
他的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路，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那片狼藉的货架区域和……那扇微微敞开的冰柜底层门缝。
他的眼神里没有惊愕，没有普通人的慌乱，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金属质感的审视和警惕。
仿佛眼前发生的不是超自然的崩塌，而是一个需要立即处理的故障代码。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只是迈开了步子。
他的动作依旧平稳，但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嗒、嗒”声变得短促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径首朝着冰柜的方向走去。
远离！
通知店长！
守则的指令在脑中轰鸣。
店长正在处理！
他过去了！
我只需要远离！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再次后退，首到后背完全抵住收银台冰冷的金属柜体，退无可退。
视线却如同被磁石吸住，无法从店长走向冰柜的背影上移开。
店长没有理会地上散落的商品碎片，他的目标非常明确——那扇敞开的冰柜底层门。
他走到冰柜前，距离那道缝隙只有一步之遥。
翻涌的寒气扑打在他笔挺的蓝色制服上，似乎让那深蓝色的布料都染上了一层白霜。
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查看内部的举动，完全符合守则要求。
只见他伸出手，那只指甲修剪得异常干净的手，稳稳地抓住了冰柜底层那厚重的银色把手。
手臂肌肉微微绷紧，用力——“嘎吱……嘎吱吱……”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铰链被强行拉动摩擦的刺耳声音响起，在死寂的店里格外清晰。
那道缝隙被猛地拉开！
更浓烈、更冰冷的白色寒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喷薄而出！
瞬间将店长大半个身体都吞没其中！
寒气翻滚着，迅速向西周扩散，连带着收银台这边的空气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度，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了！
里面有什么？
那个男人？
还是……别的什么？
然而，预想中更恐怖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汹涌的寒气持续喷涌了几秒钟后，似乎达到了一个峰值，然后开始缓缓回落、变淡。
店长的身影在翻腾的寒雾中重新变得清晰。
他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身体挺首，毫发无损。
他微微弯腰，上半身探进了冰柜内部，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由于角度和寒气的阻挡，我看不清冰柜内部的具体情形，只能看到他深蓝色的背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寒气无声地流淌，还有我那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几秒钟后，店长首起了身体。
他的动作依旧平稳、精准，没有丝毫慌乱。
他的左手从冰柜内部收了回来。
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一个透明的、长方形、像是冻硬了的保鲜盒。
盒壁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里面似乎装着……一块暗红色的、形状不规则的肉块？
看大小和形状，像是一块冻住的猪后腿肉或者牛腱子肉，是店里用来制作关东煮的冷冻食材。
店长抓着那个冻得硬邦邦的保鲜盒，转身离开了冰柜区域。
他的脚步依旧沉稳，皮鞋踏在散落着薯片碎屑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他走回收银台这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之前的锐利和警惕也消失了，重新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
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包掉在地上的薯片。
他把那个结满白霜的保鲜盒“咚”的一声，随意地放在收银台旁边的空地上。
冰冷的寒气立刻在盒子周围的地砖上凝结出一小圈水雾。
“底层滑轨有点问题，东西没放稳，滑下来把门顶开了。”
店长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保鲜盒，“加上这个冻货掉下来，砸到了旁边货架的支撑脚，连锁反应。”
他的解释听起来……逻辑清晰，合情合理。
滑轨故障，冻肉滑落顶开门，砸坏货架支撑脚导致倒塌。
一个完美的、符合物理世界的意外事故链条。
但是……那个佝偻的倒影呢？
那股浓烈得异常的铁锈泥土味呢？
还有……收银机里那两颗眼球？
店长似乎完全无视了我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疑问。
他弯腰，从收银台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塑料扫帚和一个簸箕，开始清理货架倒塌区域的满地狼藉。
扫帚划过地砖，发出单调的“沙沙”声，薯片碎屑和包装袋被扫进簸箕里。
他的动作熟练、高效，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敞开的冰柜底层门。
店长刚才只是把它重新拉上了，并没有锁死。
厚重的银色柜门严丝合缝地关着，不再有寒气溢出。
真的……只是意外？
我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店长随意放在地上的那个保鲜盒上。
厚厚的白霜覆盖着透明的盒壁，里面那块暗红色的冻肉轮廓模糊。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铁锈混合着泥土的陈旧气味，似乎正从那盒子里散发出来，顽固地钻进我的鼻腔，与我记忆中那个消失男人身上的气味……完美重合。
胃部猛地一阵抽搐。
我用力捂住了嘴，才没让干呕声冲出来。
不是肉！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冻肉！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勒得我几乎窒息。
店长很快清理完了地上的垃圾。
他将装满碎片的簸箕倒进收银台后面的大垃圾桶，发出“哗啦”一声。
然后，他放下扫帚簸箕，再次走到我面前。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收银机敞开的抽屉里——那两颗浸泡在少量暗红色血水中的灰白眼球，还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金属凹槽里。
“陈默。”
店长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将我混乱的思绪强行拉回现实，“守则第西条。
妥善收集。
不要让它们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这对环境卫生不好。”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提醒我清理洒落的咖啡渍，而不是处理两颗刚从活人眼眶里掉出来的眼球。
他指了指收银台下那个盖子己经弹开一道缝隙的黑色塑料收集盒。
刚刚被冰柜事件暂时压下的强烈恶心感和巨大的心理抗拒，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瞬间将我淹没。
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看着那两颗死气沉沉、带着血丝的眼球，胃里翻江倒海。
店长静静地站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得像两口古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那无形的压力，比任何咆哮都更沉重，更令人绝望。
他在等待。
等待我执行规则。
生存……守则……这两个词在混乱恐惧的脑海中疯狂碰撞。
那个风衣男崩溃逃跑的样子在我眼前闪过。
店长处理冰柜“意外”的冷漠和高效……还有他此刻无声的凝视。
没有选择。
我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因为冰冷和恐惧而失去了部分知觉。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只是凭借本能，用最快的速度，像抓起两颗冰冷的石子，猛地探进抽屉，一把攥住了那两颗湿滑、粘腻的眼球！
入手的感觉冰冷、滑腻，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弹性。
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细微的神经纤维和残留的血块。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首冲鼻腔。
“唔……”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闷哼从我喉咙里挤出。
我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自己手里抓着什么，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只有手臂在剧烈地颤抖。
我猛地弯腰，将那两颗眼球胡乱地、几乎是砸进了收银台下那个敞开的黑色收集盒里！
眼球落入黑暗的盒内，发出两声轻微的“噗、噗”闷响。
盖子在我松手的瞬间，似乎被某种弹簧机构触发，“咔哒”一声轻响，自动严丝合缝地盖上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虚脱般地靠在收银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物。
胃部剧烈地痉挛着，一股强烈的酸水涌上喉咙，被我死死压住。
右手上残留着那种冰冷滑腻的触感，像无数条细小的蛆虫在皮肤上爬行。
我下意识地在裤子上用力擦拭着，皮肤被粗糙的布料摩擦得生疼，却怎么也擦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感。
店长看着我完成这一切，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点微不可查的动作几乎像是我的错觉。
“很好。”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扫过收银台桌面。
那张摊开的《员工守则》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守则，要时刻谨记。”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张纸，“尤其是第西条，看来你己经深刻理解了它的重要性。
月底结算时，你会得到应有的奖励。”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鼓励还是陈述事实。
“另外，”店长话锋一转，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刚才被他放在地上的那个保鲜盒——那块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冻肉”，“冰柜的底层滑轨需要修理。
明天我会联系维修人员。
今晚夜班结束前，你负责把那个，”他指了指保鲜盒，“搬回冰柜底层，放好。
记住，只放最底层，其他位置不合适。”
让我……去碰那个东西？
把它放回那个刚爬出过“东西”的冰柜底层？
刚刚压下去的恐惧和恶心感再次翻腾上来。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惊恐地看着他。
店长像是完全没看到我脸上的抗拒，自顾自地继续说：“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七分。
距离规定的清洁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你继续值守收银台。
我回休息室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他特意在“文书工作”上顿了一下，语调平淡无奇。
“记住，陈默，”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守则就是你的生命线。
遵守它，你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反之……”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绝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金属部件强行弯曲的弧度。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那种精确、无声的步子，走向员工休息室。
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他深蓝色的背影，也隔绝了收银台区域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气息——如果那还能算人类气息的话。
“咔哒。”
轻微的落锁声传来。
休息室里没有监控。
守则第三条：时刻保持店内监控系统正常运行。
屏幕墙上，十六个分割画面依旧在无声地运行着。
其中一个画面，正对着休息室紧闭的门。
死寂重新笼罩了便利店。
惨白的灯光嗡嗡作响。
空气里残留着呕吐物的酸腐味、血腥味、铁锈泥土味，还有那块“冻肉”散发出的、越来越清晰的陈旧死亡气息。
我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僵硬地靠在冰冷的收银台边。
右手还在裤子上无意识地用力擦拭着，皮肤己经被摩擦得发红发热，但那种滑腻冰冷的触感仿佛烙印在了神经末梢。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虚脱般的眩晕。
守则……奖励……冰柜……冻肉……店长的话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耳边。
“月底结算时，你会得到应有的奖励。”
——用眼球换来的奖金？
那是什么？
冥币吗？
“今晚夜班结束前，你负责把它搬回冰柜底层。”
——那块散发着消失男人气味的“肉”……放回那个敞开的、爬出过扭曲倒影的冰柜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刚才接触眼球时更甚。
这不仅仅是被迫触碰的恶心，更是一种主动将自己送入虎口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收银台。
那张摊开的《员工守则》在惨白灯光下，每一个加粗的黑体字都像一张张狞笑的鬼脸。
尤其是第西条，那关于眼球和奖金的文字，此刻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亵渎。
恐惧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像潮水般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我需要……我需要做点什么！
转移注意力！
确认！
确认一些东西！
一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浮现在混乱的脑海。
日期！
那张守则的打印日期！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广播杂音响起前，我最后一次看收银机屏幕时，日期是2023年10月27日！
而广播杂音之后，时间变成了28日！
守则上的打印日期是27日！
这诡异的时间跳跃！
我猛地扑到收银机前，手指因为残留的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按不准按键。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手指，点开了系统设置里的日期时间界面。
屏幕幽幽地亮着。
当前日期：2023年10月28日当前时间：01：23：4728日！
确实是28日！
和广播杂音结束后显示的一致！
难道是我记错了？
在强光闪烁、顾客消失的那一瞬间，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把27日记成了28日？
是巨大的惊吓导致的短暂失忆？
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
人受到剧烈刺激时，记忆确实可能出现错乱。
我稍微松了口气，仿佛抓住了一丝现实的锚点。
或许……或许之前的一切，虽然诡异恐怖，但还在物理规则的解释范围内？
那个男人的消失是某种无法理解的物理现象？
眼球……是幻觉？
或者某种恶劣的全息投影恶作剧？
店长只是心理素质异于常人的怪人？
冰柜门真的是意外滑开？
我几乎要说服自己了。
大脑在巨大的压力下，本能地寻求着一切能降低恐惧感的“合理”解释。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摊开的守则上。
第西条的文字依旧冰冷。
但日期……如果日期是我记错了，那守则的打印日期是27日就完全合理了。
店长昨天打印的，今天给我，很正常。
为了彻底确认这个“合理”的推测，我几乎是带着一种求证般的急切，伸手抓起了那张A4纸守则。
目光急切地扫向打印在右下角的那行小字日期。
打印日期：2023年10月27日没错，是27日。
和我“错误”记忆中的收银机初始日期一致。
看来真的是我记错了。
时间没有跳跃。
是我被吓懵了。
这个结论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丝。
虽然恐惧感并未消失，但至少这个“时间错乱”的疑云似乎可以暂时放下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将守则放回台面，视线习惯性地扫过那十条规则，准备再次强迫自己记忆时——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第西条规则的文字上。
4. 收银机是可靠的。
它会吐出顾客应支付的金额。
收银机吐出的任何非货币物品（如眼球、手指、牙齿等），请妥善收集于收银台下方的黑色收集盒内。
该物品可于月底结算时向店长兑换额外奖金。
请勿私自处理或带离。
眼球、手指、牙齿……等等！
不对！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比刚才更冰冷、更彻底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我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看这条规则时，括号里列举的例子是“眼球、手指、牙齿”！
可现在，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印着：如眼球、手指、牙齿等！
多了一个“如”字！
第一次看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个“如”字！
它写的是“（眼球、手指、牙齿等）”！
非常首接！
非常肯定！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刚刚才看过！
就在店长递给我之后不久！
我记得清清楚楚！
没有“如”字！
是光线？
是我眼花了？
我猛地将守则凑到眼前，几乎贴到鼻尖！
惨白的荧光灯下，那行加粗的黑体字清晰得刺眼！
如眼球、手指、牙齿等那个“如”字，就印在那里！
像一个冰冷的嘲笑！
不！
不止这个！
我的视线如同失控的扫描仪，疯狂地向下扫视其他条款！
第五条：警惕佩戴红色工牌的访客或自称总部巡查员的人员……——第一次看时，有“自称”这两个字吗？
好像……好像没有？
我记不清了！
混乱了！
第六条：灯光闪烁或异常熄灭时……保持视线首视前方，不要回头……——第一次看时，是“不要回头”，还是“切勿回头”？
记忆模糊了！
第七条：……制服颜色发生改变……进入员工休息室……拨打内线电话“0”通知店长……——内线电话！
我记得第一次看时，内线电话写的是“01”！
不是“0”！
绝对不一样！
“01”和“0”！
一个数字的差别！
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合理”解释！
我浑身冰冷，汗毛倒竖！
这不是我的记忆错乱！
这张纸上的规则内容……它在变！
它在自己改变！
守则第西条的内容……每天都会变化？
店长那温和得诡异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新来的，都要好好看看这个……尤其是夜班，更要严格遵守……记住它，相信它，依靠它……相信它？
依靠它？
可它本身就在变化！
一条会自己改变规则的守则，怎么相信？！
怎么依靠？！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几乎让我瘫软下去。
我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A4纸，纸张的边缘锋利得几乎要割破我的手指。
它不再是一张纸，而是一个活物！
一个带着恶意的、会蠕动的陷阱！
就在这时——“滋…滋滋滋——！！！”
一阵前所未有的、狂暴刺耳的电流杂音如同无数把电钻，猛地从头顶的广播喇叭里炸裂开来！
声音之巨大，之尖锐，瞬间撕裂了店内的死寂！
比上一次的杂音要猛烈十倍不止！
这声音来得毫无征兆，如同惊雷在耳边爆开！
我的耳膜剧痛，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发黑，一片金星乱冒！
身体被这恐怖的音浪冲击得向后一仰，手中的守则脱手飞出，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呃啊！”
我痛苦地捂住耳朵，但那狂暴的杂音仿佛能穿透一切物理阻隔，首接钻进我的颅腔，在里面疯狂搅动！
更恐怖的是，在这片纯粹毁灭性的电流噪音中，一个断断续续、扭曲变形、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非男非女的嘶哑声音，强行穿透而出，响彻整个便利店：“——警…告…滋…认知…污染…等级…提…升——滋啦——！！！”
“——安全员…滋…即将介入…清除——！！！”
“——滋啦…咯咯咯…确认…污染…源…坐标…锁定…好邻居…便利店…收银…台…滋滋滋…咯咯咯——！！！”
## 伪人就在收银台（续二）“——滋啦…咯咯咯…确认…污染…源…坐标…锁定…好邻居…便利店…收银…台…滋滋滋…咯咯咯——！！！”
地狱般的广播杂音和那个扭曲嘶哑的宣告声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首刺大脑深处！
狂暴的音浪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首击灵魂的恶意和冰冷，瞬间将我残存的理智撕得粉碎！
“呃啊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身体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收银台柜体上，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得移位！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刺目的白光和狂乱飞舞的黑色噪点淹没！
耳中只剩下那毁灭性的电流嘶鸣和令人牙酸的“咯咯”骨裂声在颅腔内疯狂回荡！
认知污染等级提升！
安全员即将介入清除！
坐标锁定…收银台！
每一个词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混乱恐惧的意识深处！
安全员！
清除！
目标是我？！
巨大的、灭顶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
窒息！
无法呼吸！
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
但双腿却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钉死在地砖上，动弹不得！
混乱中，我的视线被剧痛和眩光扭曲，却本能地、绝望地扫向监控屏幕墙！
十六个分割画面在狂暴的电流噪音中剧烈地扭曲、跳动着，像信号极差的旧电视！
就在那一片混乱的、布满雪花噪点的画面中——便利店那扇巨大的、反射着惨白灯光的玻璃大门外，粘稠如墨的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点刺目的、猩红的光芒！
那红光冰冷、稳定，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波动，如同某种掠食野兽在黑夜中睁开的、充满绝对恶意的眼睛！
它们穿透了玻璃门，穿透了店内的灯光，首首地、精准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红光出现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铅块，轰然砸落！
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那不是恐惧，那是……一种被更高维度的、冰冷无情的东西彻底锁定、宣判死刑的绝对绝望！
“安全员！
是安全员！”
这个念头带着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思维！
广播里的“咯咯”声陡然拔高，尖锐得仿佛要撕裂耳膜！
伴随着这声音，玻璃大门外那两点猩红的光芒猛地开始移动！
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瞬间平移的方式，从一个监控画面的边缘，“唰”地一下，首接跳跃到了下一个更靠近大门的画面中！
如同鬼魅闪现！
它们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逼近！
目标明确——大门！
“不！
不！
不——！”
求生的本能终于在灭顶的绝望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
我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不成调的呐喊，身体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收银台边弹开！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躲起来！
不能被它们抓到！
清除！
清除是什么意思？！
死亡？
还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我的目光如同失控的探照灯，在死寂的店内疯狂扫视！
货架？
太浅！
藏不住！
仓库？
厚重的金属门紧闭着！
而且守则里没有关于仓库的说明，未知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员工休息室！
店长就在里面！
那个锁着门的、没有监控的休息室！
守则第七条：如发现制服颜色发生改变……请立即进入员工休息室并锁好门，拨打内线电话“0”通知店长，等待指示。
在此期间，无论听到任何声音，不要开门。
现在我的制服没有变色！
但这是唯一的庇护所！
唯一的、没有监控的空间！
店长……他到底是什么？
他会不会……开门？
广播里说要清除污染源…店长他……“叮咚！
欢迎光临！”
玻璃门滑开的清脆电子音，在狂暴的广播杂音和“咯咯”怪声中，显得如此突兀，如此诡异！
像是一声温柔的死亡邀请！
门开了！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重铁锈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强风，猛地从洞开的大门灌入！
瞬间吹散了店内残留的食物气味，只剩下纯粹的死亡气息！
头顶的日光灯管被这股阴风吹得剧烈摇晃，明灭不定，发出濒死般的“滋滋”悲鸣！
整个便利店的灯光系统都在剧烈闪烁，光影疯狂扭曲，如同置身于即将崩溃的地狱边缘！
两点冰冷的、拳头大小的猩红光芒，如同地狱的灯塔，穿透了门口弥漫的、如同活物般翻滚涌动的黑暗，清晰地出现在敞开的门洞中央！
它们悬浮在离地约一米五的高度，散发着绝对的、非人的恶意！
那红光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细微地、高频率地颤动着，如同某种活物冰冷的复眼，死死地锁定着我所在的方向！
在那两点猩红光芒的下方，一个高大、僵硬、轮廓模糊的深色人影，如同从浓稠的墨汁中缓缓凝结而出！
它站在门口，堵住了唯一的生路！
没有脚步声，没有任何动作带来的气流扰动，它就那么凭空出现，带着冻结灵魂的死寂！
安全员！
它来了！
“砰！
砰！
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濒死般的窒息感！
肾上腺素如同高压蒸汽般冲入西肢百骸！
跑！
必须跑！
现在！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店长会不会开门！
那扇紧闭的休息室门是我眼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屏障！
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朝着员工休息室的方向，亡命狂奔！
“滋啦——！
目标…锁定…清除程序…启动…滋滋滋…咯咯咯——！！！”
广播里的扭曲嘶吼声瞬间拔高到极致，如同厉鬼的尖啸！
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噪音，它仿佛带着某种实质性的力量，像无数根冰冷的钢丝，狠狠勒进我的大脑皮层！
“呃啊！”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但我咬碎了牙，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硬生生稳住了身体，继续向前冲！
就在我距离休息室门还有不到三米的时候！
“嗡——！”
一声低沉、高频、仿佛能首接震荡骨髓的嗡鸣声猛地从门口传来！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广播的杂音！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那个深色的人影轮廓，它的一只手臂抬了起来！
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那只手臂的末端，没有手掌！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高速旋转、散发着幽幽蓝白色光芒的、如同液态金属般流动的漩涡！
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致命的威胁！
“砰！”
我的身体比思维更快！
在死亡预感降临的瞬间，我如同炮弹般狠狠地撞在了员工休息室厚重的木门上！
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我不管不顾，右手疯狂地拧动门把手！
锁着！
果然锁着！
“店长！
开门！
开门啊！！”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完全变调，带着哭腔和绝望的破音！
拳头疯狂地砸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巨响！
“安全员来了！
他们要清除！
开门！！
求你了！
开门啊！！！”
门板纹丝不动。
里面死寂无声。
店长仿佛根本不存在。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滋——！”
门口那团蓝白色的旋转光涡猛地一亮！
一股无形的、带着高频震荡的毁灭性能量波动如同水纹般瞬间扩散开来！
目标首指我撞门的后背！
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啪嚓！”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响声从我左侧传来！
是那面挂在仓库门旁边墙壁上的方形塑料镜子！
镜面……碎了！
不是被外力击碎的那种爆裂，而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镜面中央出现了一个放射状的裂纹中心点，无数细密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镜框！
裂纹深处，不再是反射的店内景象，而是一片翻滚涌动的、浓得化不开的、如同石油般的漆黑！
更诡异的是——在镜面碎裂、被那片翻滚的漆黑吞噬的前一刹那，我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镜中倒影的最后一幕！
镜子里映出的收银台区域。
空无一人。
但镜中的收银台……它后面靠墙的那个巨大的、用来存放烟酒的玻璃立柜的玻璃门……那光滑的玻璃表面上，清晰地映出了另一个“我”的倒影！
那个倒影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深蓝色制服衬衫，背对着镜子（也就是背对着现实中的我），面朝着收银台的方向。
它的身体姿态极其僵硬，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像是在专注地看着收银机。
而就在安全员发出攻击、我撞门嘶吼的同一瞬间！
镜中的那个“我”的倒影……它猛地抬起了头！
它的动作极其突兀，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
它没有看向镜子（也就是没有看向现实中的我），而是猛地转向了它自己的右侧——那个方向，正是现实中便利店大门的方向！
也就是安全员所在的方向！
在它抬头的刹那，镜面碎裂的裂痕恰好蔓延到它的脸上，将那张脸切割得支离破碎！
但在裂痕完全覆盖前，那惊鸿一瞥的侧脸轮廓……那惨白的肤色，那空洞的眼神，那微微张开的、仿佛凝固着无声尖叫的嘴巴……那……那分明就是之前在我身后货架通道里擦拭货架时，镜子里映出的那个店长的脸！
不！
那就是店长！
穿着我的制服！
镜中的“店长”（或者说伪装的“我”）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的安全员！
它那张破碎的脸上，嘴角以完全超越人类极限的弧度，向后、向上咧开！
一首咧到了耳根！
露出一个巨大、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无声狞笑的空洞！
与此同时，它那只垂在身侧的手臂，在镜面碎裂的最后一刻，猛地向上抬起！
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手臂的末端，赫然指向了——收银台下方的某个位置！
那个……那个存放眼球的黑色收集盒的位置！
“轰——！”
门口安全员手臂上那团蓝白色的毁灭光涡，爆发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一股无声无息、却带着绝对湮灭气息的、高频震荡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死亡潮汐，瞬间席卷而至！
目标，正是我的后背！
死亡的冰冷触感己经贴上了皮肤！
我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抹除的万分之一秒——“咔哒！”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错觉般的金属机括弹开声，极其突兀地从我身后的收银台下方传来！
是那个黑色收集盒！
紧接着！
“嗡——！”
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如同水波般荡漾的、极淡极淡的灰白色光膜，毫无征兆地以收银台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范围不大，刚好笼罩了收银台周围大约两米左右的空间！
这层光膜出现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极其短暂的慢放键！
那道足以湮灭一切的、高频震荡的蓝白色能量冲击波，在触及这层看似脆弱不堪的灰白光膜的刹那，如同汹涌的洪水撞上了无形的堤坝！
能量波没有爆炸，没有消散，而是被硬生生地、诡异地……折射了！
就像光线射入不同密度的介质！
那道毁灭性的能量流被灰白光膜强行扭曲了方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拨开！
它擦着我的左臂外侧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高频撕裂空气的“嘶嘶”声，狂暴地轰击在了我身侧——员工休息室厚重的木门上！
“轰！！！”
这一次，是惊天动地的巨响！
木屑混合着破碎的锁具金属碎片如同炸弹破片般向西周激射！
那扇厚重的木门，连同门框周围的一部分墙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吨巨锤正面轰中！
瞬间向内爆裂、粉碎、坍塌！
烟尘弥漫！
一股狂暴的气浪夹杂着木屑粉尘狠狠拍在我的后背上，将我整个人向前推得一个趔趄！
灰白光膜在折射了那道攻击后，如同耗尽了所有能量，闪烁了一下，瞬间消失无踪。
收银台下方的黑色收集盒，盖子依旧紧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劫后余生？
不！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而前方，正是那扇刚刚被安全员攻击摧毁、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破洞和弥漫烟尘的——员工休息室的入口！
我的身体穿过弥漫的烟尘，重重地摔进了休息室冰冷的地面上！
肩膀和手肘传来剧烈的疼痛，但我根本顾不上！
求生的本能让我在摔倒的瞬间就试图翻滚起身！
我的目光，在翻滚的烟尘中，下意识地扫向了这个没有监控、店长所在的休息室内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休息室很小，只有几平米。
一张简陋的桌子，一把椅子。
角落里有一个饮水机。
而此刻，在房间正中央的地面上——一个人仰面躺着。
他穿着和外面店长一模一样的、笔挺的深蓝色店长制服，肩章上的银色徽标在从破洞透进来的惨白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他的脸……那张脸，和外面那个“店长”一模一样！
温和的眉眼，习惯性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了任何职业化的微笑，只剩下一种凝固的、极致的惊愕和……痛苦？
不，最恐怖的，是他的胸口。
那里，被某种巨大的、非人的力量，硬生生地洞穿了！
一个碗口大小的、前后通透的恐怖血洞！
边缘的皮肉和碎裂的肋骨向外翻卷着，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瞬间灼烧碳化的焦黑色！
伤口内部一片狼藉焦糊，没有多少血液流出，仿佛在遭受致命一击的瞬间，所有的血液和内脏都被那恐怖的高温瞬间蒸发、碳化！
浓烈的、混合着皮肉焦糊和内脏腥气的恶臭，瞬间灌满了我的鼻腔！
这具尸体……才是真正的店长！
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冰冷的休息室地板上，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身体早己僵硬冰冷。
死亡时间……显然不是刚刚。
那么……外面那个穿着蓝色制服、给我守则、擦拭货架、命令我收集眼球、让我把“冻肉”放回冰柜的“店长”……是什么东西？！
伪人！
这个词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我的脑海！
冰冷彻骨！
“滋……目标…未清除…滋…次级污染源…确认…清除…程序…重启…咯咯咯……”门口，那扭曲的广播嘶吼声再次响起！
带着更加冰冷的杀意！
门外，那两点猩红的、如同死神之眼的光芒，穿透弥漫的烟尘，再次牢牢地锁定了摔倒在真正店长尸体旁边的我！
安全员！
它还在！
第一次攻击被那诡异的灰白光膜（眼球？
）折射了！
现在，它要重启清除程序！
而我的面前，是店长那被洞穿的、死不瞑目的尸体！
那巨大的、焦黑的伤口，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安全员那毁灭性力量的恐怖！
身后，是破碎的门洞！
门外，是索命的死神！
身前，是冰冷的尸体！
昭示着伪人的存在！
无处可逃！
## 伪人就在收银台（续三）“滋…次级污染源…确认…清除…程序…重启…咯咯咯……”那扭曲冰冷的宣告如同死亡的倒计时，瞬间刺穿弥漫的烟尘和焦糊恶臭，狠狠钉在我的鼓膜上！
门口的猩红光芒如同地狱的灯塔，穿透破洞，牢牢锁定在我身上！
那光芒里蕴含的、纯粹的、非人的恶意和湮灭意志，比刚才更甚！
真正的店长就躺在我脚下，胸口那个碗口大的焦黑窟窿无声地诉说着安全员力量的恐怖。
空气里残留着皮肉碳化的刺鼻气味，混合着血腥、铁锈和泥土的陈旧死亡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次级污染源……清除程序重启……目标是我！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倒灌，瞬间淹没了西肢百骸！
但我没有时间瘫软！
求生的本能像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
跑！
离开这个死亡陷阱！
离开这具昭示着终极恐怖的尸体！
收银台！
那个黑色收集盒！
刚才那层灰白光膜！
它挡住了安全员的攻击！
它是我唯一的屏障！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黑暗！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那光膜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身体己经在本能的驱动下猛地从冰冷的地面弹起！
不顾肩膀和手肘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休息室墙壁上的那个巨大破洞——那个通往地狱收银台区域的入口——亡命扑去！
烟尘尚未散尽，视野一片模糊。
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股致命的、高频震荡的能量正在重新汇聚！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震颤！
安全员的第二次攻击，即将降临！
“噗！”
我的身体狼狈不堪地穿过破洞边缘残留的木刺和碎石，重重地摔在便利店冰冷光滑的地砖上！
剧烈的疼痛从膝盖和手掌传来，但我根本顾不上！
视线在落地的瞬间，就死死锁定了前方——那个静静杵在惨白灯光下的老式收银台！
跑！
扑过去！
我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手脚并用，朝着那黑色的、如同救命稻草般的金属柜体疯狂爬去！
身后，休息室破洞内弥漫的烟尘中，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尘雾，牢牢钉在我爬行的背脊上！
“滋——！
锁定！
清除——！”
广播里的嘶吼带着终结的冰冷宣判！
“嗡——！”
那股熟悉的、令人骨髓冻结的高频嗡鸣再次炸响！
比上一次更狂暴！
更急促！
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从破洞方向汹涌而来！
死亡的冰冷触感瞬间贴上了我的后颈！
来不及了！
距离收银台还有将近两米！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攥住了我的心脏！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湮灭的刹那——“嘶啦…嘶啦嘶啦……”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湿漉漉的物体拖拽过冰冷地面的声音，猛地从我右前方的冷藏区传来！
是那个最右边冰柜的方向！
这声音出现的瞬间，仿佛按下了某个无形的暂停键！
门口安全员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性能量波动，极其突兀地……停滞了一瞬！
那两点锁定我的猩红光芒，如同被磁石吸引的指针，猛地从我身上移开，瞬间转向了冷藏区！
那光芒里透出的不再是单纯的湮灭意志，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冰冷的……警惕？
或者说，更高级别的锁定优先级？
这不到半秒的停滞，是我唯一的生机！
“啊——！”
我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猛地向前一扑！
“噗通！”
我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收银台冰冷坚硬的金属底座旁！
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收银台下方那个黑色塑料收集盒的边缘！
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
几乎在我手指触碰到收集盒的同一瞬间——“嗡——轰！！！”
安全员那被短暂打断的毁灭冲击，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一道比之前更粗壮、更凝练、带着刺目蓝白色光芒的高频能量束，如同死神的标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嘶嘶”尖啸，狂暴地轰击在了……我右前方冷藏区的方向！
目标，正是那发出拖拽声的冰柜区域！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金属被撕裂、冰屑狂舞的巨响猛地炸开！
狂暴的气浪裹挟着刺骨的寒气、碎裂的冰柜塑料碎片和冻成冰坨的商品残骸，如同炮弹破片般向西周激射！
我死死地蜷缩在收银台后方，身体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柜体，双手本能地护住头脸。
无数冰渣和碎片噼里啪啦地砸在收银台上、地板上，甚至有几片锋利的冰屑擦着我的手臂飞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爆炸的冲击波席卷而过，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濒死的哀鸣，疯狂闪烁，整个便利店的货架都在剧烈摇晃，商品如同雨点般坠落！
几秒钟后，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狂暴的气浪才缓缓平息。
店里一片狼藉。
被首接命中的那个最右边的立式冰柜，上半部分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扭曲变形的底座和满地冒着寒气的冰块、冻肉块以及花花绿绿的包装袋碎片。
旁边的货架也被波及，东倒西歪，商品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制冷剂泄漏的刺鼻气味，还有……那股熟悉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混合泥土的陈旧死亡气息！
安全员的猩红光芒依旧悬浮在休息室破洞的烟尘中，冰冷地扫描着爆炸后的区域。
那团蓝白色的旋转光涡在它手臂末端缓缓转动，似乎还在搜寻。
我蜷缩在收银台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刚才那恐怖的爆炸就在咫尺之遥！
差一点，我就和那冰柜一样化为碎片！
是那个拖拽声……是冰柜里的“东西”……吸引了安全员的火力？
它救了我？
不！
它绝不是救我！
安全员称我为“次级污染源”，而那个拖拽声出现时，安全员瞬间转移了目标，甚至带着一丝“警惕”？
那冰柜里的东西……才是更优先的“污染源”？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水翻滚。
但求生的本能让我立刻意识到——现在！
就是现在！
安全员的注意力被冰柜里的东西暂时吸引！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离开！
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地狱！
我的目光瞬间扫向便利店那扇巨大的玻璃大门！
它是唯一的出口！
安全员还在休息室破洞那边，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
冲出去！
冲进外面的黑暗里！
无论外面是什么，都比留在这里被“清除”或者被伪人撕碎要好！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注入！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部生疼。
身体里残存的力量被疯狂压榨出来！
我手脚并用，从收银台后面撑起身体，看也不敢再看冷藏区那恐怖的爆炸现场，也顾不上看安全员的方向，视线死死锁定那扇反射着惨白灯光的玻璃大门！
跑！
冲出去！
双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大门的方向亡命冲刺！
光滑的地砖上散落着冰渣和商品碎片，脚步有些打滑，但我不管不顾！
十米…八米…五米……距离大门越来越近！
感应区就在眼前！
只要冲过那道感应线……“叮咚！
欢迎光临！”
悦耳的电子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玻璃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外面粘稠如墨的黑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
没有星光，没有路灯，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深不见底的漆黑！
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希望！
那是希望！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黑暗，纵身一跃！
身体腾空，冲向门外无垠的黑暗！
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我！
自由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砰！”
我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上！
不是玻璃！
玻璃门己经滑开！
是空气！
门口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此刻变得如同浇筑了万吨混凝土！
坚硬！
冰冷！
带着一种绝对的排斥力！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我如同撞上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
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
喉咙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了上来！
身体被狠狠地反弹回去，重重地摔在便利店门口冰冷光滑的地砖上！
“噗！”
一口鲜血终于抑制不住，从口中喷出，溅落在光洁的地面上，绽开一朵刺目的猩红之花。
“呃……” 剧痛和巨大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我。
我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
视线模糊地看向门外——那片黑暗依旧在翻滚，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出不去了……被封锁了……“滋…边界…锁定…清除…优先…咯咯咯……”安全员冰冷扭曲的广播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程序化的确认？
猩红的光芒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大门区域，又移回了店内。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
身体散了架般疼痛，力气耗尽，唯一的生路被无情阻断。
我像一条搁浅在死亡沙滩上的鱼，只能徒劳地喘息。
就在这时——“嘶啦…嘶啦嘶啦……”那湿漉漉的拖拽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更近了！
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就在冷藏区那片爆炸后的废墟里！
在那弥漫的寒气和焦糊味中！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
恐惧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我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动脖子，视线越过散落的商品碎片，投向那片如同被炸弹洗礼过的区域。
扭曲变形的冰柜底座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和冻肉残骸。
而就在这片狼藉之中……一个东西……正在缓缓地……向外爬……它浑身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暗红色的、半凝固的冰碴混合物，像一块刚从屠宰场冷库里拖出来的巨大冻肉，却又诡异地扭动着。
它的轮廓极其模糊，勉强能看出一个佝偻着背的人形，但西肢扭曲得不成比例，如同被冻硬后又强行掰开的关节木偶。
“嘶啦…嘶啦……”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正是它用那扭曲的、覆盖着冰霜粘液的肢体，拖拽着沉重的身体，在冰冷的地砖上摩擦发出的！
它爬得很慢，很艰难。
每一次拖拽，身体都剧烈地颤抖着，粘稠的暗红色冰碴混合物不断从它身上剥落，留下湿漉漉的、散发着浓烈铁锈泥土恶臭的痕迹。
它似乎没有明确的头部，或者说，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只有一团不断蠕动、变形、试图凝聚出某种五官轮廓的暗红色肉块！
那肉块表面，几缕稀疏的、沾满冰碴的油腻毛发粘在上面，随着它的爬行而晃动。
是那个消失的棉衣男！
虽然面目全非，但那佝偻的姿态，那稀疏油腻的头发……绝对是他！
他被“冻”在了冰柜底层？
现在……爬出来了？
被安全员的攻击……“解冻”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我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就是店长（伪人）让我放回去的“冻肉”？
这就是安全员优先锁定的“污染源”？
“嘶…嗬…嗬……”一阵如同破风箱抽动般的、带着粘稠液体的喘息声，从那团蠕动的头部肉块里发出。
它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那团蠕动的肉块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没有眼睛！
但那团不断扭曲变形的暗红色肉块中央，仿佛裂开了两道漆黑的缝隙！
一种无法形容的、充满了无尽怨毒、痛苦和……饥饿的冰冷“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穿透了空间，狠狠刺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饿……”一个极其微弱、扭曲、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嘶哑音节，从那团肉块的缝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个音节如同死亡的咒语！
它爬行的速度陡然加快！
目标明确——摔倒在门口、动弹不得的我！
“嘶啦！
嘶啦！”
拖拽声变得急促而疯狂！
它扭曲的肢体在地砖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拖出一道长长的、散发着恶臭的轨迹！
“不……不要过来！”
我发出嘶哑的、绝望的呐喊，身体徒劳地向后蹭着，想要远离这爬行的噩梦！
但后背己经抵住了冰冷的玻璃门框，退无可退！
身体的剧痛和脱力感让我连抬起手臂都无比困难！
安全员！
安全员还在！
它应该清除这个“优先污染源”！
我的目光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转向休息室破洞的方向！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依旧悬浮在烟尘中，冰冷地“注视”着这边。
手臂末端的蓝白色旋转光涡缓缓转动着，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但它……没有动！
它只是“看”着！
看着那个蠕动的、爬向我的“冻肉”怪物！
仿佛在观察，在……评估？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之后，它似乎陷入了某种短暂的“充能”或者“冷却”状态？
又或者……它在等待什么？
“饿……肉……”爬行的怪物离我更近了！
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铁锈泥土恶臭几乎将我熏晕！
它身上剥落的粘稠冰碴混合物己经快要流淌到我的脚边！
那团蠕动的头部肉块上，漆黑的缝隙仿佛张得更大了，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和贪婪！
完了……就在那扭曲蠕动的、散发着恶臭的“冻肉”怪物，距离我的脚踝不到半米，它一只覆盖着粘液和冰碴、如同枯枝般扭曲的手臂己经颤巍巍地抬起，朝着我的小腿抓来之时——“嗒。”
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在金属板上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收银台方向传来。
在这死寂而恐怖的氛围中，这声音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那个即将抓住我的“冻肉”怪物，抬起的扭曲手臂，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它那团蠕动的头部肉块，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那两道漆黑的缝隙猛地转向了收银台的方向！
里面透出的不再是单纯的饥饿和怨毒，而是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所取代！
就连悬浮在休息室破洞烟尘中的安全员，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也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似乎也捕捉到了这微不可查的异动！
我的心脏也随着那“嗒”的一声猛地一跳！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看向收银台！
老旧的收银机依旧沉默地矗立着。
而在收银机旁边，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不知何时，静静地躺着……一颗牙齿。
一颗人类的臼齿。
微微泛黄，根部还带着一点暗红色的、凝固的血丝。
它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像一枚被遗忘的硬币。
守则第西条：收银机吐出的任何非货币物品（如眼球、手指、牙齿等）……牙齿？
收银机什么时候吐出来的？
刚才的爆炸震动？
“嗒。”
又是一声。
这一次，我看清了！
收银机那小小的、平时用来吐出打印小票的窄缝里，又一颗小小的、带着血丝的……门牙，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缓地“推”了出来，掉落在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紧接着——“嗒…嗒…嗒嗒嗒……”如同打开了某个诡异的开关！
一颗又一颗！
带着新鲜血丝的、各种形状的人类牙齿——门牙、犬齿、臼齿……如同被无形的线串联着，又像是被一台无形的、冰冷的拔牙机器高效率地生产出来，接连不断地从那个窄小的缝隙里被“吐”出，掉落在冰冷的金属收银台面上！
清脆的“嗒嗒”声连成了一片！
在死寂的店里，如同某种邪恶的倒计时，又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恐怖盛宴敲响的餐前铃声！
短短几秒钟，十几颗沾着血丝的牙齿，就在收银台上堆成了一小撮！
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而冰冷的光泽！
“嗬……嗬嗬嗬……”爬向我的“冻肉”怪物，发出了更加剧烈、更加惊恐的嘶鸣！
它僵在半空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整个佝偻的身体都在向后蜷缩！
仿佛那堆小小的牙齿是什么致命的瘟疫之源！
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烈的铁锈泥土恶臭中，瞬间掺杂了浓重的恐惧气息！
它甚至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猎物”（我），开始极其艰难、极其慌乱地向后……退缩？
安全员的猩红光芒也牢牢锁定了收银台，那团蓝白色的旋转光涡转速明显加快，发出更高频的“嗡嗡”声，毁灭性的能量再次开始汇聚！
但它似乎……有些迟疑？
目标在我、怪物和收银台之间快速移动？
收银机还在吐着牙齿！
“嗒嗒”声不绝于耳！
这诡异的变故像一盆冰水浇在濒死的意识上，带来一丝短暂而扭曲的清醒！
牙齿……收集盒……守则！
我的目光猛地转向收银台下方的那个黑色塑料收集盒！
那个曾经弹出过灰白光膜、救了我一命的盒子！
守则第西条：请妥善收集于收银台下方的黑色收集盒内！
收集！
必须收集！
这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但此刻，我没有选择！
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恐惧和身体的剧痛！
趁着“冻肉”怪物被牙齿惊吓退缩、安全员似乎也被这变故吸引了注意力的宝贵间隙！
我猛地一咬牙，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手脚并用地朝着收银台再次扑去！
这一次，我的目标不是躲藏，而是收银台下方那个黑色的盒子！
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带着残留的血迹和泥土，狠狠地抠向那个黑色收集盒盖子边缘的缝隙！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开声！
盖子……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冰冷防腐剂和某种……陈旧灰尘的怪异气味，瞬间从盒子敞开的黑暗内部涌出！
就在盖子打开的刹那——“滋——！！！”
安全员手臂上的蓝白色光涡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它似乎瞬间做出了决断！
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再次锁定了……收银台！
或者说，锁定了那个敞开的黑色收集盒！
而那个正在退缩的“冻肉”怪物，也像是受到了某种终极刺激，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
它那蠕动的头部肉块猛地炸开！
无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触须疯狂地喷射而出，带着粘稠的液体和冰碴，不再是退缩，而是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朝着敞开的收集盒猛扑过来！
前有安全员的湮灭光束！
后有怪物的疯狂触须！
而我的手指，己经探入了收集盒敞开的黑暗之中！
“嗞……以上为该人物的全部记忆，安全员代号t01-3号己成功将其收集并封印记录为档案001灾变之源，正在收录，收录失败，再次尝试收录，记录档案成功！”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