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纠缠
“沈总，你没看到啊！
我今天差点被车撞了，我今天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后面突然有辆比亚迪急转弯，他还不打灯，差点刮到我。”
“沈总早啊，你吃早饭了吗？”
“沈总，你这么晚了不会还在公司吧，注意身体啊，早点睡。
晚安了。”
“沈总，我今天回大学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校园时光，实在是太美好了。
沈总，你是那个大学的？
原来参加过篮球队吗？”
杨呈轩的声音简首“千姿百态”，正经的、焦急的、关心的、难过的……这人简首是百变马丁，又或者是广东变异来的蟑螂，赶不走还打不死！
“嗯……”沈知珩捏捏眉心，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哼声。
沈知珩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接通了电话。
听筒那头传来杨呈轩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像被揉皱的棉絮：“沈总，你知道吗？
我昨晚没睡好。”
沈知珩没作声，指尖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楼下那对夫妻大半夜的竟然吵架了，”杨呈轩像是没察觉他的冷淡，自顾自往下说，背景音里能听见窗外隐约的车流声，“摔东西的声音特别响，我数着他们摔了三个杯子，还有个陶瓷花瓶，碎的时候脆生生的……”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我蜷在沙发上听了半宿，后来他们不吵了，我又睡不着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黏黏糊糊的，有点像撒娇，“沈总，你睡得好不好。”
沈知珩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目光落在窗外鳞次栉比的楼宇上。
他不知道这个小少爷从何处得知自己的电话。
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过来，每一次讲的都是一些无聊的日常和自己学生时期发生的事情，每一次都坚持不懈地打电话告知自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杨呈轩……沈知珩相当有涵养的听他说完了事情，然后薄唇轻启：“杨呈轩，”他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的睡眠很好，不劳费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杨呈轩轻轻的“哦”，像片羽毛落在地上，“那……你忙吧。”
挂了电话，沈知珩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时间，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个人怕他睡不好惦记了他一整夜。
这个认知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不疼，却有点发麻。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人胡扯出来的玩笑，但这个电话其实让沈知珩态度稍微有些松动。
杨呈轩的这些举动，带着点不管不顾的执拗，像颗黏在沈知珩生活里的软糖，甜腻又挥之不去。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杨呈轩的车就稳稳停在楼下，副驾上放着保温袋，里面是刚出锅的生煎和热豆浆。
他甚至算好了沈知珩到公司的时间，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从低调的黑色商务车里出来，立刻推门下车，脸上堆着亮闪闪的笑：“沈总，早餐！
我路上刚买的，还热着呢。”
沈知珩皱眉看他，指尖还捏着没收起的手机——半小时前，杨呈轩的电话打进来，背景音里是哗哗的水流声，他说：“我还在刷牙，你等等，我马上就到，别走得太快哦！”
此刻看着递到面前的早餐，沈知珩没接，声音沉得像含着冰：“杨呈轩，我说过别再来烦我。”
“可你没吃早饭啊，”杨呈轩的手还僵在半空，笑容淡下去，眼底却藏着点不肯退的执拗，“我听他们说你胃不好，空腹开会会疼的。”
周围己有同事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知珩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一把夺过保温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声音冷得像刮过冰面：“我的事，不用你管。”
转身进写字楼时，他听见身后杨呈轩轻轻“啊”了一声，像被什么扎到似的。
可他没回头，脚步没停——有些纠缠，一旦松了口，就会像藤蔓一样重新缠上来，勒得人喘不过气。
而被丢在垃圾桶旁的保温袋，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蒸腾的热气，混着生煎的香气，很快被晨风吹散了。
沈知珩看着杨呈轩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大型犬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公司门口，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忍。
但他也只是很快看了一眼，就转身往公司里走去。
这是最后一次了，杨呈轩只是个小孩子，只是在开玩笑而己，小孩的热情顶多是三分钟热度，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沈知珩这么想着。
很可惜，他完全小看了小孩子的三分钟热度。
“沈总，我今天去花鸟市场看见了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猫咪！”
透过手机传来的声音，就完全可以见得杨呈轩有多么的开心。
“是一只三花猫，眼睛一只蓝一只黄的。”
杨呈轩自顾自地往下说，“哎呦，还是个异瞳，稀罕货啊它是。”
沈知珩实在是听不下去他这样自说自话，刚打算打断他挂断电话，就听见……“不行了，它太可爱了，我要养它！”
杨呈轩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兴奋，“沈总，你会养猫吗？
要怎么养啊？”
沈知珩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我也不太了解，”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杨呈轩，别这么轻易的就决定养宠物。”
杨呈轩不以为然，语气还带着笑意回他，“我没有轻易的决定啊，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沈知珩又是静了静，然后轻轻开口道，“我认识一个养猫的朋友。”
杨呈轩的语气立刻激昂起来，“那太好啦，你推给我，我来联系他。”
他生怕沈知珩要说教他，连忙保证道：“别担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这只小可爱的。”
这通意外而来，恼人的电话才终于结束。
沈知恒几乎是瘫坐在办公椅上，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拿这个小少爷一点办法也没有。
虽然他也多多少少听说过杨呈轩的英勇事迹，但是他实在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这小孩天天缠着自己呢？
百思不得其解，犹思不得善终。
只得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由此，烈男怕缠郎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