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跪在冰冷的白玉阶下,头顶是萧燊带着酒气的目光,像淬毒的冰棱,扎得人皮肤发疼。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满殿的乐声都顿了半拍。
我缓缓抬眼,刻意垂着眼帘,露出几分与记忆中相似的怯意。
铜镜里练习过千百次的神态此刻派上用场——眉梢微蹙,唇角轻抿,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浅,活脱脱是谢家小姐婉娘当年初入宫廷的模样。
萧燊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身旁的近臣赵忠海识趣地挥了挥手,乐师们抱着乐器悄声退下,偌大的殿宇只剩烛火噼啪和他沉重的呼吸。
“学她,给朕唱那首《越人歌》。”
他倾身向前,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阶前的玉瓶,瓶中牡丹簌簌落了几片花瓣。
我清了清嗓子,刻意模仿记忆中婉娘那清冷婉转的声线。
可刚唱到“山有木兮木有枝”,萧燊突然将酒杯砸在我脚边,碎裂的瓷片溅起酒液,沾湿了我的裙摆。
“废物!”
他猛地站起身,靴底碾过碎瓷,“她唱这句时,眼尾是红的,像含着泪,你呢?
你眼里只有麻木!”
我垂下头,掩去眼底的冷意。
三个月前,我还是前朝太傅之女沈凝,家族因“通敌”罪名满门抄斩,只剩我被萧燊的人从刑场上拖走——只因为我这张与他已故白月光谢婉娘有七分相似的脸。
“陛下息怒。”
赵忠海连忙上前打圆场,“沈姑娘刚入府不久,还需些时日打磨。
再过些日子,定能学得惟妙惟肖。”
萧燊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再给你半个月。
若是还学不像,你就去陪你那死鬼爹,在地下继续唱这《越人歌》。”
他甩袖离去,龙袍带起的风卷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索命的鬼魅。
直到殿内只剩我一人,我才缓缓抬手,摸向发髻深处——那里藏着一枚三寸长的匕首,是当年父亲给我的防身之物,如今成了我复仇的唯一希望。
铜雀台的月色依旧,可这朱墙之内,早已是人间炼狱。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父兄被斩首示众的画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萧燊,你的白月光没了,我这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