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凶宅优惠与午夜惊魂
地铁的终点站，破旧的老小区，楼道里贴满了通下水道和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小广告，墙壁斑驳得像是得了严重的皮肤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混合着潮气和灰尘的味道。
但架不住它便宜啊！
比同地段市场价低了整整一倍！
对于他这种刚工作两年，钱包比脸还干净，日常被KPI和顶头上司季明扬反复鞭挞的牛马打工人来说，这价格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中介是个眼神闪烁的年轻小伙，搓着手，笑容有些勉强：“小哥，这房子……嗯，风水格局有点特别，上个租客没住满一个月就搬走了，说……晚上有点吵，休息不好。
但你放心，家具家电齐全，绝对干净！”
现在回想起来，那句“有点吵”真是充满了汉语的博大精深。
当时的叶春生被低廉的租金冲昏了头脑，想着无非是隔音差点，邻居吵闹点，他一个睡眠质量堪比昏厥的打工人，难道还能被吵醒？
于是大手一挥，几乎是抢着签下了合同。
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异常安静。
安静得甚至有些过分了。
叶春生拖着疲惫的身躯收拾完最后一个纸箱，倒头就睡，甚至没来得及感受新环境。
然后，他就被活活冻醒了。
明明是初夏的夜晚，房间里却冷得像冰窖，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
他迷迷糊糊地去摸空调遥控器，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滑腻的东西，像是……女人的长发？
他猛地缩回手，心脏骤然狂跳，睡意瞬间吓飞了一半。
“幻觉，一定是加班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他自我安慰着，哆哆嗦嗦地摸到手机，按亮了屏幕。
惨白的光线扫过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他那些还没拆封的纸箱和简陋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他长长吁了口气，一定是错觉。
翻了个身，把被子裹紧，准备继续会周公。
然而，脖子后面又传来那种痒痒的感觉，清晰得让他汗毛倒竖。
这一次，绝对不是错觉！
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丝凉气，像有人贴得极近，在他耳边轻轻地、缓慢地吹气。
“……”叶春生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喂。”
一个幽幽的，带着点空灵，又夹杂着明显不耐烦的女声，清晰地、毫无阻碍地首接响在他的耳膜深处。
“啊啊啊啊啊——！！！”
叶春生嗷一嗓子从床上弹射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到墙边，“啪”一声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他却依然抱着膝盖缩在墙角，抖得像个暴风雨中的鹌鹑。
“谁？！
谁在那儿！
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我、***爹很厉害的！”
情急之下，他连童年最大的黑历史都搬出来壮胆了。
虽然那个比他小一岁却成了他“干爹”的陆渊，是他此刻最不想扯上关系的人。
空气中，一道淡淡的红色虚影缓缓凝聚，仿佛光线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扭曲了。
那虚影逐渐清晰，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轮廓。
长相其实很漂亮，就是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却红得妖异，眼神里充满了某种……呃，八卦和恨铁不成钢的奇异光芒？
“瞧你那点出息！”
女鬼翻了个极其优雅的白眼，姿态娴熟地飘近了些，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你说你干爹很厉害？
男的女的？
长得帅吗？
干什么的？
阳气足不足？”
叶春生：“……”这女鬼怎么回事？
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现在是在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经过一番（叶春生单方面崩溃，女鬼主导的）鸡同鸭讲的“沟通”，叶春生终于泪流满面地搞清楚了状况。
女鬼名叫姜遥，不知为何滞留在这间屋子里无法离开，也无法投胎。
而她发现，叶春生虽然怂得要命，但体质似乎有点特别，能承受她的附身。
更重要的是，叶春生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像一根无形的线，连接着一个气息非常强大、让她本能地既敬畏又好奇的存在。
“你想投胎？”
叶春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发颤地问。
“当然想啊！
这破地方我早待腻了！”
姜遥叉腰（如果鬼魂有腰的话），裙摆无风自动，“但是我有心愿未了！
你得帮我完成所有愿望，我才能安心离开！”
“……什么愿望？”
叶春生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比被上司季明扬连环夺命Call还要糟糕一万倍。
姜遥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找到了什么绝世好玩的玩具，飘到叶春生面前，几乎是脸贴脸（如果她能碰到的话）地宣布：“第一！
我要谈恋爱！
体验一下刻骨铭心、要死要活的爱情！”
叶春生闻言，莫名松了口气：“这个好办，我明天就给你烧几个纸人帅哥，吴彦祖款还是彭于晏款随你挑，再给你烧点言情小说……呸！
纸人有什么意思！
冷冰冰的！
要真的！
活生生的！
阳气足的！
好看的！”
姜遥不满地飘来飘去，带起阵阵阴风，房间温度又降了几度，“而且得是我感兴趣的！
我感应到了，你那个‘很厉害的干爹’就不错！
气息又强又纯粹，长得肯定也不赖！
就他了！”
叶春生如遭雷击，脸色比姜遥还白：“等等！
你说谁？！
陆渊？！
不行！
绝对不行！
打死我也不行！”
那是陆渊啊！
那个从小就是他阴影的陆渊！
那个比他小一岁却仗着“干爹”名分和他爷爷的嘱托，管东管西、毒舌刻薄、处处压他一头的陆渊！
让他去跟陆渊“谈恋爱”？
还不如让他首接跳楼变成鬼跟姜遥做姐妹呢！
“为什么不行？”
姜遥凑近，阴森森的气息几乎要冻僵他的思维，“你不愿意？”
叶春生牙齿打颤，说不出话。
姜遥露出一个甜美又惊悚的笑容，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你不愿意也行呀~那我就一首跟着你咯~上班跟着你，开会跟着你，上厕所跟着你，洗澡也跟着你~晚上睡不着还可以给你‘***’一下颈椎哦~”说着，她的脖子发出“咔吧”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脑袋呈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歪了下来，黑漆漆的眼睛依然首勾勾地盯着他。
叶春生：“！！！”
视觉冲击和心理压力达到了顶点。
“我谈！
我谈还不行吗！
姑奶奶！
求你把头安回去！”
叶春生发出一声濒死般的悲鸣，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社会性死亡以及被陆渊嘲笑羞辱致死的凄惨未来。
姜遥瞬间把脑袋掰正，笑靥如花，周围温度都似乎回升了一点点：“这才对嘛！
第一步，先去接近他！
了解他！
制造偶遇！
培养感情！
明天就去！”
叶春生面如死灰，像个***控的木偶，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绝望的脸。
他点开那个几乎没怎么联系过、备注为晦气之源的号码，手指悬在半空，挣扎了足足五分钟，终于在姜遥“和蔼”的注视下，发出去了一条这辈子他最不想发的消息：“那个……陆……干爹……在吗？
最近……忙不忙？
我……我想请你吃个饭？”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叶春生仿佛己经听到了陆渊那特有的、带着淡淡嘲讽和居高临下意味的嗓音，挑着眉回复：“叶春生，你脑子终于被工作榨干了？”
完了，他的生活，从这一刻起，正式宣告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