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面对自我
她选择了一条远离主路的小径，默念“隐匿踪迹”的咒语——再次失败。
观鸟亭建在一个小山坡上，西面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公园。
两点五十分，程念到达时，发现亭中己经有人背对她站着。
“渡者？”
她试探性地问。
那人转过身，程念倒吸一口气——是陆远。
“惊讶吗？”
老人微笑着示意她坐下，“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是通过网络的方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的咒语都失效了？
你是谁？
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程念的问题连珠炮般涌出。
陆远轻轻抬手，制止了她的追问：“一个一个来。
首先，你的咒语没有失效，它们本来就不具有你认为的那种力量。”
程念怔住：“不可能！
我亲眼见证过咒语的效果！
小时候的口吃，大学时的失物寻找，还有无数患者的康复...都是真的，”陆远点头，“但功劳不在咒语，而在你。
咒语只是引导你注意力的工具，真正产生力量的是你的信念和专注。”
程念摇头：“我不明白...举个例子，”陆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铃铛，“当你念‘流语咒’时，你是不是会特别关注患者的呼吸节奏和口腔肌肉？”
程念点头。
“而念‘寻物咒’时，你会异常关注环境的细节和记忆的片段？”
程念再次点头。
“看，咒语没有魔法力量，但它们引导你的大脑以特定方式工作。”
陆远轻轻摇动铃铛，“咒语是船，载你渡过意识的河流；但上岸后，你得自己走路。
你却一首背着船前进。”
程念感到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开始崩塌：“但我母亲...她教我这些咒语时，明明说过它们有特殊力量...你母亲是位聪明的语言治疗师，”陆远的目光变得柔和，“她发现你在语言上有特殊天赋，但也注意到你缺乏自信。
于是她创造了那些‘咒语’，给你一个心理支点。”
程念想起母亲教她第一个咒语的情景——“念念有词，无畏无惧”。
那时她刚因为口吃被同学嘲笑，躲在房间里不肯出去。
母亲没有强迫她，只是教了这句简单的话，让她不断重复。
“那些咒语...”程念的声音颤抖。
“是你母亲为你特制的心理工具。”
陆远接完她未说完的话，“她去世前告诉我，总有一天你会过于依赖这些‘船’，而忘记自己本来就会游泳。”
程念的眼泪终于落下：“所以你才给我那本《言灵之术》？”
“为了让你看清咒语的本质。”
陆远点头，“书里的‘共鸣咒’其实只是一段无意义的音节组合，它能起作用是因为你相信它有用，而林默感受到了你的专注和善意。”
程念回想起林默开口的那一瞬间，确实，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少年身上，试图理解他的感受...“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无助地问。
陆远站起身，望向亭外纷飞的落叶：“学会在沉默中倾听。
真正的言灵之力不在喧哗的咒语中，而在寂静的心里。”
第三章 沉默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