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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我去了哪里,只晓得那几日我不在府中。
那时我正在普陀寺,为萧玄已逝的乳母祈福。
萧玄的乳母生前信佛,与萧母不睦,所以这事只能瞒着萧母偷偷进行。
斋戒九日,诵经九日,一步不能离开。
这还是萧玄临行前亲自嘱咐我的,可在当时,却成了我和苏清月付出的鲜明对比。
一个为他舍了性命,一个不知所终,所有人都觉得我凉薄,反而对苏清月的深情大加赞赏。
萧玄也从未为我解释半句,只因要顾及他母亲的脸面。
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
直到他为女儿取名“萧念苏”时,我们爆发了成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我像疯了一样,砸碎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他却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
最后冷冷丢下一句,“你若实在不喜,再换一个便是。”
他那副样子,更显得我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我哭着问他。
“你到底要记着她多久?三年了,我不指望你忘了她,你至少在我面前装一装行不行?”
至少别让我那么难堪。
他没回答,甩袖而去。
第二天一早,女儿的名字被记上族谱,依然是“萧念苏”。
为了补偿,他送来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
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从那以后,他搬出了主卧,住进了谁也不准踏入的书房。
那里面,供奉着他所有的“念想”。
有苏清月弹劾他时用的奏折,有他从苏清月那里赢来的玉佩。
有苏清月常用的惊堂木,还有她戴过的官帽。
就连她那身染血的囚衣,萧玄都珍藏着,夜夜抱着入眠。
这些事,就如同一根根淬了冰的银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的心,又疼又冷。
因生女儿时大动肝火,我伤了身子,此后数年再无所出。
萧母急得不行,天天指着我的鼻子骂。
萧玄沉默不语,却在几日后,从外面带回一个容貌与苏清月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只养在别院,并未带回府里给我添堵。
那女人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萧慕清”,记在了我的名下。
我心中郁结,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在我三十五岁那年,萧玄突然说,他要娶苏清舍。
还特地来告诉我。
“晚晚,清月毕竟是忠烈之后,我要以正妻之礼娶她。”
我以为他疯了,
“苏清月已经死了。”
“我娶的是她的牌位,是她的英魂,我不能让她在地下,还是孤身一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僵持良久,我只吐出两个字,
“随你。”
他真的办了一场全城瞩目的冥婚,用八抬大轿将一个牌位抬进了国公府。
我成了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可没人敢当面嘲笑我,因为他又用补偿的方式,为我求来了二品诰命,让我风光无限。
他不曾亏待我,只是不爱我。
我的病越来越重,临死前,我最后一次去找萧玄。
我问出了那个困扰我一生的谜题,
“苏清月临终前,你对她许了什么诺?”
他眉头紧锁,闭口不言。
我惨然一笑。
“你是不是告诉她,若有来生,定不等朝堂相争,必先一步娶她为妻。”
他眼底掀起惊涛骇浪,我知道我猜对了。
那一日,我隔着人群,看清了他的口型。
只是我不信,就用这个谎言骗了自己二十年。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萧玄唤我名字时,我才从回忆中惊醒。
“这几日事多,没来得及去看你。”
“无妨,我今天来,是想取回我母亲留下的狼牙坠。”
他身形微微一僵。
我看向他的颈间,那枚他从不离身的狼牙坠,如今竟换成了一支朴素的狼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