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厄运开播**手机屏幕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像垂死病人的心跳，
顽强而又无力地维持在“23”这个数字上。弹幕稀稀拉拉，像秋日的落叶，偶尔飘过一条。
主播今天心情不好？唱首歌吧，啥都行。有点无聊，先撤了拜拜。
林玥对着摄像头，努力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甜美的笑容，
尽管她能感觉到嘴角的肌肉在微微抽搐。“谢谢‘清风明月’送的小星星……唱歌啊，
”她顿了顿，声音透过那款用了三年、时不时接触不良的麦克风传出，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唱歌要收费的，怕你们听完后悔，还得找我退钱。
”她自己干笑了两声，回应她的只有屏幕里自己那张略显苍白和疲惫的脸。
背景是租来的单间，为了遮挡斑驳的墙壁，她挂了一块廉价的星空布，
此刻在昏暗的台灯光下，显得格外虚假和闷热。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车流声永无止境，
却更衬得这小小的空间如同与世隔绝的孤岛。全职主播。听起来光鲜，
背后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每天对着冰冷的设备自言自语，绞尽脑汁想内容，
计算着微薄的打赏能否凑齐下个月的房租。昨天播到凌晨两点，
今天一早又被房东的催租电话吵醒，语气冷得像十二月的冰。
又一条弹幕飘过：主播黑眼圈好重，注意休息啊。林玥鼻子猛地一酸，
赶紧低下头假装调整摄像头角度，把那股突如其来的泪意逼回去。“没事啦，
昨晚追剧睡晚了。”她强撑着语气，“大家也要记得早点睡哦，熬夜伤身体。”话音未落，
头顶那盏年纪比她还大的吊灯，突然开始抽风似的闪烁起来，
发出“滋滋啦啦”令人牙酸的声音，光线明灭不定，将她脸上的表情切割得支离破碎。“嗯？
怎么回事？”林玥诧异地抬头。“啪！”一声爆响！桌脚下的插排猛地窜起一股白烟，
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直播信号戛然中断！“啊！
”林玥吓了一跳，惊慌中想摸手机照明，手忙脚乱却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半杯隔夜的凉白开精准地泼洒出去，浇在那还在冒烟的插排孔上——“滋啦——！！！
”一道刺眼的蓝白色电光爆开，如同一条毒蛇窜起！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林玥身上，
她甚至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被掀翻在地，后脑勺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剧烈的、令人全身麻痹的震颤感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像断线的风筝，
飘远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秒，也许更长。
林玥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肌肉酸痛中呻吟着醒来。她发现自己还躺在地板上，浑身湿漉漉的，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水腥气。等等……光？她艰难地偏过头，愕然发现，
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竟然还亮着！直播软件界面也还在！因为用的是电池？
屏幕上竟然还有几条弹幕在顽强地滚动：主播？？？还活着吗？卧槽！什么情况？
爆炸了？节目效果爆炸！这演技！像是真触电了！没事吧？报警啊！
“没……没事……”林玥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像散了架，声音嘶哑得厉害，
“好像……跳闸了，我……我没事……”她心有余悸，刚才那一瞬间，
心脏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停止了跳动。她忍着眩晕和恶心，摸索着爬到墙边，
凭借记忆找到电箱，哆哆嗦嗦地推上总闸。啪嗒。灯光重新亮起，驱散了黑暗，
也照亮了一屋狼藉。烧毁的插排像一具焦黑的尸体，桌上一片水渍，椅子翻倒。
“对不起大家，刚才……出了点意外……”她重新坐回摄像头前，脸色白得像纸，头发凌乱，
衣服也湿了，狼狈不堪，“我们……继续吧？”她试图安抚观众，也是安抚自己狂跳的心。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怕观众流失，她点开了随机连麦功能。系统嗡嗡响了几下，
匹配到了一个ID叫“夜归人”的观众。连线接通，耳机里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带着浓重的疲惫感，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嗨，主播没事吧？刚才吓一跳，真触电了？
”“没……没事了，谢谢关心。”林玥勉强笑了笑，声音还有些发颤，“这么晚还没睡？
叫夜归人，是刚下班吗？”“是啊，刚加完班，累得像条狗。上来听听人说话，
放松一下脑子。”对方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生活的重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聊工作的辛苦，聊城市的喧嚣，聊微不足道的梦想。林玥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然而，
就在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连麦窗口里对方那个默认灰色头像时——异变陡生！
脑屏幕、滚动的弹幕、耳机里对方疲惫的声音……所有的一切瞬间像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抹去！
色彩、声音、感知急剧褪色、消失！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带着冰冷质感的恐怖画面——她正站在极高处！
冰冷强劲的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她的耳廓，发出呜呜的呼啸！
脚下是令人极度眩晕的、缩微模型般的城市夜景，灯火璀璨，却冰冷无情！不！不是她！
是透过某个人的眼睛！是第一视角！
她他的双手正死死抓着冰冷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栏杆，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发白，
指甲几乎要嵌进铁锈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惧感死死攫住了她！然后！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背后的阴影里猛地伸出来，
极其粗暴地、狠狠地推在她他的背上！“不——！”一声绝望的嘶吼被狂风撕碎。
强烈的失重感瞬间传来！视野开始疯狂地旋转、颠倒！地面以可怕的速度放大、逼近！
玻璃幕墙像死亡的镜子映照出她他因极致恐惧而睁大到撕裂边缘的瞳孔！瞳孔深处，
倒映着旁边一栋摩天大楼顶端熟悉的、巨大的“XX商业大厦”Logo！“啊——！！！！
！”林玥发出了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重重向后栽倒，连人带椅子轰然摔在地上！她全身筛糠般剧烈颤抖，
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眼泪和冷汗瞬间浸湿了脸颊和衣领，
冰冷的恐惧感像毒液一样瞬间流遍全身每一个角落！主播？？？？又怎么了？？？
我靠这演技！金像奖影后！真出事了吧？叫救护车啊！妈的吓死我了！
弹幕彻底爆炸，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屏幕。林玥根本看不见这些了。极致的恐惧淹没了她。
她手忙脚乱、近乎癫狂地切断了连麦，仓皇地对着话筒嘶吼了一句“对不起下播了！有鬼！
有鬼啊！”，然后像是碰到烙铁一样猛地拍下了关机键！屏幕彻底黑掉。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她自己粗重、骇人、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牙齿不受控制咯咯打颤的声音。
个画面……那坠落的失重感……那冰冷的推背感……那瞳孔里倒映的Logo……太真实了！
真实得令人发指！是幻觉吗？是触电后的后遗症？脑震荡？她颤抖着，连滚带爬地抓到手机，
手指哆嗦得几乎握不住，疯狂地搜索本地的新闻APP，心脏跳得像要爆炸。一夜无眠。
每一次闭上眼睛，都是那飞速逼近的地面和那双绝望的眼睛。第二天一早，天色灰蒙蒙的。
她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再次点开了那个新闻APP。一条加粗的、推送标题，
像一把烧红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眼睛——突发！一名年轻男子昨夜从XX商业大厦坠亡，
初步排除他杀，疑似工作压力过大轻生？新闻配图打了厚厚的马赛克，
点、时间……甚至死者生前穿着的深色西装她在预兆画面角落里瞥见过……全都对得上！
林玥点开详情，手指冰冷到麻木。里面提到警方在现场找到一部手机，正在联系家属，
并提及死者就职的公司近期加班严重，压力巨大……手机从她失去知觉的手中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