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沈砚之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指腹先碰到了门环上的包浆。

那是只铜制的小砚台形状门环,祖父在时总说,这门环要多摸,摸出了光,

就会把懂笔墨的人引进来。她今天穿了件月白的布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腕上串着的颗墨色珠子——那是祖父用一块碎砚台磨的,说能安神。铺子里的光线偏暗,

靠窗的位置摆着张老梨木柜台,柜面上刻着细密的云纹,是祖父年轻时亲手雕的。

柜台后立着三排竹架,最上面两排码着宣纸,生宣熟宣分得清楚,

熟宣的边角还衬着浅红的棉纸,那是怕受潮;最下面一排摆着墨锭,每锭墨都用棉纸裹着,

纸角上贴着小纸条,写着墨的名字:“松风”“宿雨”“寒潭”,还有几锭没贴纸条的,

是祖父没来得及命名的新墨,放在最里面,用块青布盖着。沈砚之先去拨了拨案头的铜炉。

炉里的沉香还剩半寸,烟丝细细的,绕着炉口的云雾慢悠悠飘向屋顶。

她从抽屉里拿出新的沉香片,刚要放进炉里,指尖忽然顿了顿——炉底压着张浅黄的纸,

是祖父常用的毛边纸,上面有个淡淡的墨痕。她记得昨天收铺时明明把炉底擦干净了。

“许是风刮进来的吧。”沈砚之轻声念叨,把纸捡起来折好,放进贴身的布兜里。

祖父去世半年了,这铺子她守得仔细,连窗棂上的灰都要每天擦两遍,

可总有些细碎的事透着古怪:比如有时早晨来,

会发现柜台上的砚台换了位置;比如竹架上的宣纸,偶尔会少一张,却没人来过的痕迹。

她蹲下来擦柜台角落的墨渍,指尖触到木头的纹路,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她才到柜台高,

踩着小板凳扒着柜沿,看祖父把墨锭在砚台里转。祖父的手很稳,指节上有层薄茧,

是常年握笔磨墨磨出来的。“磨墨要慢”祖父总说,“急了墨就粗,写出来的字不稳,

只会糟蹋纸张。”有次她偷拿祖父的“宿雨”墨,想给隔壁修伞匠家的小猫画胡子。

那墨锭通体黝黑,侧面刻着细如蚊足的“宿雨”二字,摸上去凉丝丝的,

像刚从井水里捞出来。结果墨汁沾在手上洗不掉,她急得快哭了,祖父却没骂她,

只笑着用温水帮她擦,“你以后守着铺子,它就认你了。”那时候她还不懂,

只觉得祖父的手很暖,温水混着墨香,漫在鼻尖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沈姑娘,

在忙呢?”竹帘被掀开的声音打断了回忆,沈砚之抬头,看见张老先生站在门口。

老人穿件洗得发白的青绸衫,袖口沾着圈深褐色的墨渍,那是常年写字的痕迹。

他的拐杖是老竹做的,顶端刻着个小小的“砚”字,

是二十年前祖父帮他刻的——那时候张老先生还没拄拐,总来铺子里和祖父对弈,

输了就用祖父的“松风”墨写幅字抵账。“张爷爷,您怎么来了?”沈砚之赶紧站起来,

把擦布叠好放在抽屉里,“今天雾大,您慢些走。”张老先生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柜台前,

从袖筒里摸出张泛黄的纸。纸角有些卷边,上面的字迹却很工整,是用小楷写的,

只是有些地方洇了墨,让笔画变成了小小的团。“昨儿给你张奶奶写祭文,

”老人的声音传来,指了指那些洇墨的地方,“用的是之前在别的铺子买的墨,

写着‘宿雨’,可一点都不经用,写两笔就洇,你看这‘平安’两个字,都糊了。

”沈砚之接过纸,指尖碰到纸面,能感觉到纸的粗糙——是普通的毛边纸,吸水性本就强,

再用了次等的墨,难怪会洇。她抬头看向竹架最下面一排,从棉纸里抽出方墨锭:“张爷爷,

您要的是这个‘宿雨’吧?”那墨锭拿在手里,比普通的墨沉些,

侧面的“宿雨”二字是祖父用小刻刀刻的,笔画里还能看见细微的刀痕。

沈砚之把墨锭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松烟香,

混着点雨水的清冽——这是祖父的法子,做“宿雨”墨时,会在松烟里加几滴惊蛰的雨水,

磨出来的墨汁细,写在纸上不洇,还能三日不褪色。“就是这个!”张老先生眼睛亮了些,

伸手想碰,又缩了回去,像是怕碰坏了,“你爷爷做的‘宿雨’,是最好的。

以前给你张奶奶写寿帖,用的就是这个墨,挂在堂屋里,风吹日晒的,字迹还是黑亮黑亮的。

”沈砚之拿出张棉纸,把墨锭仔细包好,又从抽屉里拿出张生宣,

裁了一小块递过去:“张爷爷,您回去先在生宣上试试,要是还洇,您再拿回来找我。

”“不用试,你爷爷的墨,错不了。”张老先生接过墨锭,小心地揣进袖筒里,

又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多少钱?还是老价钱吧?”“您拿着用,”沈砚之把布包推回去,

“张奶奶的祭文,用我家的墨是应该的。”“那可不行,

”张老先生固执地把布包放在柜台上,“你爷爷在时就说,笔墨是吃饭的营生,不能赊。

我要是拿了墨不给钱,他在地下该不高兴了。”沈砚之只好把钱收了,放进柜台下的木盒里。

盒子里的钱不多,这半年来,

来铺子里买笔墨的人越来越少了——年轻人都爱用钢笔、圆珠笔,只有些老主顾还来,

买块墨、裁几张纸,聊几句祖父的旧事。张老先生又站了会儿,看了看铺子里的竹架,

叹了口气:“以前你爷爷在时,这铺子里多热闹啊,放学的孩子来买描红本,

写对联的先生来选宣纸,还有些外地来的,专门来买你爷爷的墨。

现在……”他没再说下去:“姑娘,这铺子你守得好,你爷爷会高兴的。我先走了,

改天再来看你。”“您慢走,路上小心。”沈砚之送张老先生到门口,

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融进雾里,拐杖敲在石板路上的声音,“笃、笃”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她刚要转身回铺子,竹帘突然被风掀起一角,带进来团黑影。那影子很快,落在门槛边时,

才看清是个穿青布短打的少年。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很高,肩膀却有些窄。

他衣服的袖口和裤脚都打了补丁,补丁的针脚很整齐,是用青线缝的。他的头发有些乱,

额前的碎发沾着雾水,贴在额头上,露出双很亮的眼睛。少年怀里抱着个卷起来的东西,

用块深青色的布包着,看形状像是纸卷。他站在门槛边,没进来,也没说话,

只是盯着沈砚之,眼神里带着点急切,又有点不确定。“请问,你要买笔墨吗?

”沈砚之先开了口。这半年来,很少有这么年轻的人来铺子里,她以为是附近学校的学生,

来买描红本或者毛笔。少年却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两步,把怀里的纸卷往柜台上一放。

纸卷很沉,放在柜台上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我不买笔墨,

”他的声音有些喘“我要这个。昨儿在这儿订的‘还魂纸’。”“还魂纸?

”沈砚之皱起了眉。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更别说卖过了。祖父在时,

铺子里只卖宣纸、毛边纸、描红本,还有自己做的墨锭和收来的旧砚台,

从没卖过什么“还魂纸”。“你记错了吧?”沈砚之伸手想把纸卷推回去,

“我们铺子里没有还魂纸,也没人来订过。”“我没记错。”少年的语气很笃定,

往前凑了凑,“三天前,就是这个时间,我来这儿找你爷爷订的。他收了我三钱银子,

说今日卯时来取。”这话让沈砚之的心猛地一跳。祖父已经去世半年了。她看着少年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撒谎的样子,可这根本不可能——祖父的葬礼是她亲手办的,

坟地在城郊的山上,她每个月都去扫一次,怎么可能三天前还来铺子里收银子?

“你是不是认错铺子了?”沈砚之的声音有些发紧,“青瓦巷里只有这一家笔墨铺,

可我爷爷……他已经走了半年了。”少年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这个答案。

他低头看了看柜台上的纸卷,又抬头看了看铺子里的竹架,眼神里闪过点迷茫,

随即又变的坚定:“我没认错。就是这家砚记,就是你爷爷——他穿件灰布长衫,

左手无名指上有个疤,是磨墨时被刻刀划的,对不对?”沈砚之的呼吸顿住了。

祖父左手无名指上确实有个疤,那是她十岁那年,祖父教她刻墨锭的名字,

她不小心把刻刀掉在地上,祖父伸手去接,被刀划了道口子,留了个月牙形的疤。这件事,

除了她和几个老主顾,没人知道。“你……”沈砚之张了张嘴,想问少年怎么知道的,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着少年怀里的纸卷,

忽然觉得那深青色的布很眼熟——那是祖父最喜欢的布,以前用来盖没做好的墨锭,

后来祖父走了,她把那块布收进了里屋的箱子里,怎么会出现在少年手里?

少年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伸手把外面的布解开。布里面是卷纸,沈砚之的目光落在纸上,

突然僵住了——那纸的质地,和祖父锁在里层柜台里的那卷旧纸,一模一样。

里层柜台在竹架的最里面,是个带铜锁的木柜,祖父在时,从不让她碰。临终前,

祖父把铜锁的钥匙交给她,说里面的东西要等“该来的人”来了,才能打开。

沈砚之一直没敢打开,那把钥匙现在还挂在她的腰上,用根红绳系着。“这就是还魂纸。

”少年把纸卷展开一点,露出最上面的一张,“你爷爷说,这纸是用晨露调和桐油做的,

能让字迹在午夜显影,写出三天前发生的事。我要用来找一样东西。”沈砚之看着那纸,

指尖有些发凉。她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话:“等有人来要还魂纸,

你就把里层柜台里的东西给他,别问为什么。”那时候她以为是祖父糊涂了的胡话,可现在,

少年就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还魂纸,说着只有她和祖父知道的事。“你要找什么?

”沈砚之的声音有些轻。少年刚要开口,铺子里突然传来阵轻响。是竹架上的墨锭在颤,

“松风”墨的棉纸掉了下来,滚到柜台边;最上面一排的宣纸哗啦啦地翻动,

像是有手在翻页;案头的铜炉里,沉香的烟突然变粗,绕着炉口转了三圈,

竟在空中晕出个墨梅的形状,然后慢慢散了。少年的脸色变了变,突然抓住沈砚之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沾着点墨痕,蹭在她的手背上,竟像生了根似的,

晕出朵小小的墨梅——和铜炉里烟晕出的形状,一模一样。“沈姑娘,你看。

”少年把自己的左手伸出来,他的手腕上,也有个墨梅印记,只是比沈砚之的深些,

花瓣已经完全舒展开了。“这是‘墨契’,你爷爷和我爷爷订下的。”“墨契?

”“就是用笔墨做的约定。”少年的声音低了些,“我爷爷以前是你爷爷的徒弟,

跟着你爷爷学做墨。五十年前,他们一起做了批还魂纸,想用来记雾巷的事,

可后来出了点意外,纸被锁了起来,我爷爷也走了。临走前,他说要是有一天,

雾巷的雾变浓了,就来砚记找还魂纸,找守铺子的人。”沈砚之看着手背上的墨梅,

忽然想起祖父箱子里的一本旧账本。账本的最后一页,写着几行字:“庚子年,

与阿砚制还魂纸百张,藏于柜中。待墨契显,付与神谷后人。”当时她不知道“阿砚”是谁,

也不知道“神谷后人”是谁,现在想来,“阿砚”应该就是少年的爷爷,

“神谷”就是少年的姓。“你姓神谷?”沈砚之问。少年点了点头:“我叫神谷砚。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