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蒲团上，学着奶奶的样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檀香袅袅升起，在昏暗的堂屋里盘旋，像一条游走的蛇。
"心要诚，眼要闭，等那股热流从脚底往上窜。
"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中带着几分威严。
闭上眼睛，感受着奶奶粗糙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后背上。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奶奶会让她"请仙"，让她感受所谓的"开窍"。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芳，你看见了吗？"奶奶的声音里带着期待，"黄大仙来了吗？"我咬住下唇，努力感受着，却只觉得膝盖发麻。
这十八年来，我从未感受过奶奶说的"热流"，更别提什么"开窍"了。
但我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学着奶奶平时的样子，身子微微晃动，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我能感觉到奶奶松了口气，她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我的头顶，"好孩子，咱们老李家的香火，总算是又重新续上了。
"我睁开眼，望着香案上那尊斑驳的铜像。
据说那是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仙家，据说已经供奉了上百年。
铜像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却总让我觉得它在注视着我，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了一半，袅袅青烟在空中盘旋。
我记得自己六岁那年，奶奶第一次带我上香。
那时的自己还够不着供桌，是奶奶抱着我，手把手教我插香。
"奶奶，为什么黄大仙不直接跟我们说话呢？"小芳记得自己这样问过。
奶奶摸着她的头说："仙家要借我们的口说话，等你长大了，开了窍，就明白了。
"可是小芳始终没有"开窍"。
每次"请仙"，她都是学着奶奶的样子，假装自己感受到了什么。
她不明白，如果真的有仙家，为什么看不穿她的把戏？第二章 学习我从小就在奶奶身边长大。
记得我五岁那年，奶奶第一次带我进香堂。
她牵着我的手，指着香案上的铜像说："小芳，这是咱们家的仙家，你要记住，以后要好好供奉他。
"我懵懂地点点头，看着奶奶点燃三根香，插在香炉里。
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仙家在上，保佑咱们家平安。
"我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奶奶睁开眼睛，恢复了平常的声音，"小芳，你来试试。
"我学着奶奶的样子，点燃三根香，插在香炉里。
然后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可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膝盖发麻。
"奶奶，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有些沮丧地说。
奶奶笑了笑，"没关系，慢慢来。
心要诚，眼要闭，等那股热流从脚底往上窜。
"从那天起，奶奶开始教我如何建香堂，如何请仙，如何供奉。
她教我如何点燃香烛，如何摆放供品，如何念咒语。
我学得很认真，但始终没有感受到奶奶说的"热流"。
第三章：看事儿奶奶是村里有名的仙姑，经常有人来找她看事儿。
每次有人来，奶奶都会让我在一旁看着，学习如何请仙、如何看事儿。
"小芳，你看好了，这是咱们老李家的规矩。
"奶奶一边说，一边点燃三根香，插在香炉里。
我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奶奶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你家的孩子是不是最近总是哭闹？"来的是一个年轻的母亲，她连连点头，"是啊，仙姑，我家孩子这几天总是哭，晚上也不睡觉。
"奶奶点了点头，"你家祖坟旁边有棵老槐树，树根扎进了坟里，扰了先人的安宁。
你去把那棵树砍了，孩子就好了。
"年轻的母亲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站在一旁，心里有些疑惑。
奶奶是怎么知道她家祖坟旁边有棵老槐树的？"小芳，你记住了，看事儿要用心，要观察。
"奶奶睁开眼睛，恢复了平常的声音，"那个女人的鞋子上沾着槐树叶子，手上还有被树枝划伤的痕迹，肯定是刚从祖坟那边过来。
"我恍然大悟，原来奶奶并不是真的请仙，而是通过观察和推理得出的结论。
但我不敢说出来，怕伤了奶奶的心。
第四章：继续学习从那天起，我开始更加认真地学习奶奶的"本事"。
奶奶教我如何观察人的表情、动作，如何从细节中推断出他们的烦恼和困惑。
"小芳，你看这个人的眼神飘忽不定，手不停地搓着衣角，肯定是心里有事。
"奶奶指着门外的一个男人说。
我点点头，记在心里。
奶奶还教我如何用语言安抚人心，如何让人相信她的"仙家"。
"你要记住，人心是最难捉摸的，但也是最容易打动的。
"奶奶说，"只要你让他们相信你能帮他们解决问题，他们就会对你深信不疑。
"我默默地记下这些话，心里却有些不安。
我知道奶奶并不是真的请仙，但她的"本事"却让村里人深信不疑。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奶奶一样，把谎言说得那么真实。
第五章：第一次看事儿奶奶突然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村里有人来找她看事儿，我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小芳，你来试试吧。
"奶奶虚弱地说。
我点点头，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我学着奶奶的样子，点燃三根香，插在香炉里。
然后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我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脚底窜上来，浑身一颤。
我睁开眼睛，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你家是不是最近丢了东西？"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连连点头，"是啊，仙姑，我家最近天天丢鸡。
每天都有一只鸡没了，奇了怪了，我一开始以为是闹了黄皮子，最近我天天半夜守在鸡圈，打个瞌睡的功夫，鸡就没了，这也不像是黄皮子干的啊，一点痕迹都没有…小仙姑，您给算算…我家那一窝鸡是用来卖钱的啊，这一天丢一个，真丢不起呀。
"男人说着便起身从半旧的衣裳里掏出一张纸票压在了面前桌上的香炉下，随后又坐了回去我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你家后院应该有个破洞，你回去后记得把洞用黄泥包着黄纸补上，鸡就不会再丢了。
"中年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些愧疚。
因为我自己知道，我不过是观察他得出来的最有可能的几个推论。
第六章：父亲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才会回家。
他对奶奶的仙家一直持怀疑态度，认为那不过是迷信。
每次回家，他都会皱着眉头看着香案上的铜像，欲言又止。
"爸，你不信这个吗？"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
父亲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小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仙鬼怪？你奶奶年纪大了，信这些也就算了，你还小，别被这些东西束缚住了。
"后来，我从奶奶那里听说了爸爸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奶奶也曾像教我一样，教爸爸如何请仙、如何看事儿。
但爸爸从小就对这些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
"你爸小时候，我也教过他。
"奶奶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轻轻摇着，"可他总是心不在焉，根本静不下心来。
""那后来呢？"我好奇地问。
奶奶叹了口气，"后来，你爸干脆说自己没有仙缘，也不信这些。
他说这些都是骗人的，根本不存在什么仙家。
最生气的一次，他用鞭炮炸塌了堂屋。
那次以后，他就再也不回家了…"我有些惊讶，"那奶奶你不生气吗？"奶奶笑了笑，"生气有什么用？你爸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能强求他。
只是，咱们老李家的香火不能断，所以我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其实我也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