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败却温暖的家
院子不大，墙角堆着半垛没劈完的湿柴，东倒西歪的木栅栏缺了好几根，露出外面光秃秃的菜地——地里只稀稀拉拉长着几棵蔫巴的野菜，一看就是多日没浇水。
正屋的门是用旧木板钉的，合页锈得发僵，推开门时“吱呀”一声，像要散架。
“爹，先把妹妹放炕上吧，我去烧热水。”
苏建国快步上前，掀开炕上铺着的旧褥子——那褥子洗得发白，补丁摞着补丁，边角都磨出了毛边，却叠得整整齐齐。
锦宝被轻轻放在炕上，刚坐稳就瞥见墙角的木桌：桌面裂着两道大缝，桌腿缺了一截，用半块砖头垫着，上面摆着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底还沾着一点干硬的玉米糊糊。
“妹妹，你膝盖还疼不？”
一只粗糙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裤腿，是二哥苏建军。
他比建国矮半个头，衣服短得露出脚踝，裤脚还撕了个口子，却蹲在炕边，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担忧。
锦宝摇摇头，刚要说话，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凑过来，是三哥苏建设。
他手里攥着半个干硬的窝头，递到锦宝面前，声音细若蚊蝇：“给你吃……我不饿。”
那窝头黑黢黢的，一看就是用粗粮和野菜混合蒸的，表面都己经干得发裂。
锦宝看着建设蜡黄的小脸和微微凹陷的眼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这半个窝头，恐怕是他省了两顿才攒下来的。
“三哥自己吃，我不饿。”
锦宝把窝头推回去，仰起小脸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等会儿我给大家做好吃的。”
建设愣了一下，看着锦宝亮晶晶的眼睛，默默把窝头揣回怀里，没说话，却往她身边挪了挪，像是想离她近一点。
苏卫军拄着拐杖走到灶台边，掀开那口黑漆漆的铁锅——锅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层薄薄的锅灰。
他又打开墙角的粮袋，伸手往里探了探，指尖只沾到一点糙米的碎粒。
“爹，我去后山再挖点野菜！”
建国见状，立刻拿起墙角的小铲子就要往外走。
“别去了，天快黑了，后山不安全。”
苏卫军叫住他，声音低沉，“家里还有点玉米面，晚上煮点糊糊就行。”
锦宝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前世她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名厨，山珍海味见惯了，何曾见过这样的光景——一家人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却还在互相谦让。
她悄悄攥紧小拳头，内心OS疯狂刷屏：“不就是穷吗？
我有一脑子的美食秘方，还有这年代最珍贵的原生态食材，总能让全家吃饱饭！”
就在这时，建设突然身子晃了晃，脸色更白了。
锦宝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三哥，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建设咬着嘴唇，想站首身子，却又晃了一下。
“肯定是饿的！”
建军急了，转身就要去掏建设怀里的窝头，“你把窝头吃了！”
“我不饿！
给妹妹留着！”
建设死死捂着怀里的窝头，不肯松手。
“都别争了。”
苏卫军走过来，把建设扶到炕边坐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小半块白面馒头，还是温热的。
“这是今天张婶给的，本来想留着给你们明天吃。”
苏卫军把馒头掰成西瓣，分给三个儿子，最后一瓣递到锦宝面前，“锦宝，你吃。”
三个哥哥手里攥着馒头，却都没动。
建国把自己的那瓣往锦宝面前推了推：“妹妹小，给妹妹吃。”
“我也给妹妹！”
建军和建设也跟着把馒头推过来，西个小小的面疙瘩，在粗糙的木桌上堆成一小堆。
锦宝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突然就红了。
前世她父母早逝，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进了厨房，每天面对的都是冰冷的灶台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从未感受过这样纯粹的、不计回报的温暖。
她拿起一块馒头，塞进苏卫军手里：“爸爸吃，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有力气。”
又拿起一块递给建国，“大哥要保护我们，也得吃。”
接着是建军和建设，“二哥三哥长身体，都要吃饱。”
最后，她拿起最小的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白面馒头的麦香在嘴里散开，虽然没什么味道，却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东西。
苏卫军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手里攥着那半块馒头，喉咙动了动，没说话，却悄悄红了眼眶。
他这辈子，在部队里流过血，退伍后受过旁人的白眼，从没掉过一滴泪，可今天，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看着三个懂事的儿子，他却觉得鼻子发酸。
“爹，水烧好了！”
建国端着一个缺了口的木盆走进来，盆里是温热的水。
他把水放在炕边，拿起一块旧布条，蘸了水，轻轻擦着锦宝膝盖上的伤口，“妹妹忍一下，擦干净就不疼了。”
建军蹲在一旁，手里拿着几片绿油油的叶子，小心翼翼地往锦宝伤口上敷：“这是马齿苋，娘以前说过，敷在伤口上能止血。”
建设则坐在炕角，安安静静地看着，时不时帮锦宝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锦宝乖乖地坐着，感受着哥哥们的小心翼翼，感受着爸爸落在她身上的温柔目光，心里的决心越来越坚定——她一定要让这个家好起来，让爸爸的腿好起来，让哥哥们能吃饱饭、穿暖衣，让这个破败的小屋里，永远充满欢声笑语。
“爸爸，哥哥们，” 锦宝突然开口，声音软糯却异常坚定，“明天我带你们去后山，我知道哪里有能换钱的东西，我们赚了钱，就能买白面，买肉，还能给爸爸治腿！”
苏卫军愣了一下，看着女儿认真的眼神，心里既惊讶又欣慰。
他知道女儿以前胆子小，今天经历了这么多，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他摸了摸锦宝的头，笑着点头：“好，爸爸听锦宝的。”
建国和建军也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期待。
虽然他们不知道妹妹说的“能换钱的东西”是什么，但看着妹妹自信的样子，他们愿意相信她。
建设也用力点头，小声说：“我跟妹妹一起去！
我认识路！”
锦宝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知道，改变这个家的第一步，从明天就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灶台角落里的一个小陶碗上——碗里装着一点点凝固的猪油，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多。
她又看了看墙角的粮袋和那几把干野菜，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爸爸，” 锦宝从炕上滑下来，跑到苏卫军身边，拉着他的衣角仰起小脸，“我想试试做饭，用家里的糙米和野菜，我能做出好吃的。”
苏卫军愣了一下，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还有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里一暖。
他知道女儿以前从来没做过饭，可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好，爸爸给你打下手。”
苏卫军弯腰，轻轻揉了揉锦宝的头发。
锦宝立刻笑了，拉着苏卫军的手走向灶台，小小的身影站在灶台边，还没灶台高，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开始指挥起来：“爸爸，你帮我把糙米淘干净，我来摘野菜！”
建国和建军也赶紧凑过来：“妹妹，我们帮你！”
建设也跟着跑过来，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帮锦宝摘着野菜里的杂草。
昏暗的小屋里，昏黄的油灯亮起，映着父女五人忙碌的身影。
虽然屋子依旧破败，虽然粮食依旧稀少，可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希望。
锦宝一边摘着野菜，一边偷偷用鼻子嗅了嗅——这野菜虽然干了，却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比她前世见过的任何野菜都要纯粹。
她的超味觉似乎在慢慢觉醒，能清晰地分辨出野菜的新鲜度，甚至能闻到糙米里淡淡的霉味。
“放心，有我在，就算只有这点东西，也能让你们吃到这辈子最香的一顿饭。”
锦宝在心里暗暗发誓，眼底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
可她不知道，就在她专心摘野菜的时候，苏卫军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和认真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孩子，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很快，这疑惑就被浓浓的父爱取代，不管锦宝变成什么样，她都是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宝贝。
灶膛里的火苗跳动着，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暖洋洋的。
锦宝看着锅里慢慢煮开的糙米，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等明天去了后山，找到那些能换钱的山货，她就要开始真正的“美食创业”之路了！
而此刻，院门外的黑暗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贴着墙根，往屋里张望着。
看到苏家屋里的灯光和隐约的欢声笑语，那身影咬了咬牙，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和不甘，悄悄转身，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