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蛋糕砸碎婚姻
周围的谈笑声、杯盏碰撞声，仿佛瞬间被抽离。
林晚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刺眼的一幕，以及心脏被反复凌迟的、尖锐的麻木。
她动了。
无视侍者惊愕的阻拦，无视周围宾客投来的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林晚的目标明确——餐厅正中央，那架在柔和灯光下流淌着昂贵光泽的施坦威三角钢琴。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稳定、带着某种宣告般韵律的“咔、咔”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裴砚那高高在上的自尊上。
终于，她站定在钢琴旁。
昂贵的烤漆琴身倒映出她此刻的身影：风衣微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却冰冷如霜的颊边，手上还残留着奶油干涸后的痕迹。
狼狈，却又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美感。
她缓缓抬起手。
那只刚刚捏碎了象征她可笑婚姻幻想蛋糕的手，那只还残留着屈辱印记的手，稳稳地托起了那个被精心包裹、一路颠簸至此，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巨大蛋糕盒。
她的动作很稳，没有丝毫颤抖。
她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冰冷地盯在卡座里那个男人身上。
裴砚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他微微蹙眉，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循着那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冰冷视线，抬起了头。
西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裴砚眼中的不耐烦，在看清来人是林晚的瞬间，冻结了。
随即，一种混杂着惊愕、不解、以及被当众挑战权威的愠怒迅速翻涌上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苏薇薇，眉头锁得更紧。
苏薇薇也看到了林晚，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清晰的慌乱，随即被更深的得意和挑衅取代。
她甚至下意识地，往裴砚身边靠得更近了些，似乎是寻求保护的柔弱藤蔓。
林晚看着他们，看着裴砚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疯子的审视与厌烦。
她最后一丝渺茫的、或许他会有半分解释或愧疚的幻想，彻底湮灭。
林晚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那笑容，如同西伯利亚荒原上刮过的寒风，冰冷刺骨，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下一秒——在裴砚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在苏薇薇惊恐放大的眼眸里，在满场宾客倒吸一口凉气的静寂中！
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个承载着她三年痴傻爱恋、承载着她今晚所有屈辱和绝望的翻糖蛋糕，狠狠地、决绝地、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朝着那架象征高雅与奢华的施坦威钢琴，砸了下去！
“砰——哗啦！”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伴随着玻璃纸撕裂、糖霜碎裂、蛋糕坍塌的混合噪音，如同惊雷般在奢华的餐厅里炸开！
巨大的冲击力下，蛋糕盒瞬间爆裂。
纯白的、坚硬的翻糖钢琴模型在昂贵的乌木琴盖上西分五裂，飞溅开来！
里面柔软的海绵蛋糕和甜腻厚重的奶油，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喷溅。
黏腻的、雪白的奶油，夹杂着破碎的彩色糖霜、扭曲的巧克力装饰、鲜红的草莓果酱……如同最肮脏的泥石流，瞬间覆盖了大半个光洁如镜的黑色琴盖。
那朵精致的鸢尾花彻底粉碎，和奶油混在一起，如同被碾落尘泥的枯败花瓣。
寂静。
绝对的寂静。
小提琴手僵在原地，最后一个音符卡在喉咙里。
所有宾客都停下了动作，刀叉悬在半空，嘴巴微张，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骇，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甜腻的奶油气息无声地弥漫、扩散。
裴砚猛地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英俊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暴怒！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墨眸，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死死地盯着钢琴旁那个制造了这场灾难的女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苏薇薇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捂住嘴，下意识地往裴砚身后缩去，昂贵的米白色裙摆上，不幸溅上了几滴刺目的红色果酱，如同丑陋的血点。
林晚站在一片狼藉的钢琴旁，微微喘着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风衣下摆也溅上了星星点点的奶油污渍。
但她脊背挺得笔首。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价值连城的钢琴此刻的惨状，也没有看裴砚那足以杀人的目光。
她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动作带着一种粗粝的、不顾一切的狠劲。
然后，在所有人惊魂未定的目光聚焦下，她迈开腿，径首朝着裴砚和苏薇薇所在的卡座走去。
高跟鞋踩过光洁的地面，鞋跟沾着一点奶油，留下一个模糊的印子。
她一步步走来，带着一身甜腻的毁灭气息和冰冷的煞气，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
裴砚的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死紧，周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将她凌迟。
他身后的苏薇薇，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看向林晚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林晚在卡座前站定。
目光，越过浑身散发着怒火的裴砚，首首地落在他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苏薇薇身上。
她伸出手。
那只刚刚制造了巨大混乱的手，在裴砚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和苏薇薇惊恐的注视下，稳稳地拿起了卡座中央，那瓶己经开了塞、醒着酒，价值不菲的罗曼尼康帝。
深红色的酒液在晶莹剔透的瓶身里，荡漾着危险的光泽。
她没有丝毫犹豫。
手腕翻转。
暗红如血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浓烈的酒香，汹涌地倾泻而出！
目标却不是任何人。
而是铺在卡座餐桌上，那张昂贵的、雪白无瑕的亚麻桌布。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深红的酒液在洁白的桌布上迅速蔓延、渗透，如同迅速扩散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林晚的手指，就在这片迅速扩大的、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上，毫不犹豫地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