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灵根
下一还款日：明日卯时。
需支付利息：约10.39天寿元。
林洛猛地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从那荒诞的“贷命”提示中挣脱出来。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张五的尸体还热着，血腥味浓得化不开，随时可能有人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翻腾和心灵的震颤，挣扎着站起身。
身体里流淌着那“贷来”的七十一年寿元带来的活力，虽然修为依旧是零，但这具身体不再虚弱不堪，反而充满了久违的力量感。
他必须立刻处理掉现场！
目光扫过狭小破败的茅屋，前身零碎而压抑的记忆碎片也随之翻涌上来，如同沉渣被剧烈搅动。
这个世界名为乾元大陆，广袤无边，仙魔妖并存，宗门林立，以武为尊，以修为论高下。
而他所在的地方，是乾元大陆东域的一个名为“问道宗”的修仙门派的外围杂役区。
前身与他同名，也叫林洛，是个孤儿，不知来处，被宗门外出采买的管事捡回来，本以为是捡到个有灵根的好苗子，结果检测之下，竟是万中无一的“绝灵根”——也就是毫无灵根，彻彻底底的凡人，无法引气入体，与仙路无缘。
问道宗好歹是名门正派，虽不至于将人首接打死，但也立刻将他从预备弟子的名单上抹去，随手扔到了最底层的杂役区，任其自生自灭。
杂役区也是个小型社会，弱肉强食。
一个毫无根基、无法修炼、连最低等的炼气一层都无法达到的少年，自然成了最底层中的最底层。
脏活累活全是他的，稍有怠慢便是拳打脚踢，饭食也时常被克扣抢夺。
前身性格懦弱，逆来顺受，在这日复一日的欺凌和绝望中，身体和精神都垮了，最终一场风寒便要了他的命，也让现代的林洛鸠占鹊巢。
“问道宗…杂役…绝灵根…”林洛咀嚼着这些信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他快速扒下张五那身染血的杂役服，又将自己身上更破旧的衣服脱下来。
然后用张五的衣服尽可能擦干净地上的血迹，再将血迹最多的地方用干草和泥土粗略掩盖。
浓重的血腥味一时难以散去，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费力地将张五的尸体拖到屋角那堆最乱的干草下藏好，又搬动那个吱呀作响的破木板床稍微遮挡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己经气喘吁吁，不是累，是紧张和精神上的巨大冲击。
看着那草堆下隐约露出的一只脚，林洛的心跳如擂鼓。
杀人了。
真的杀人了。
为了活下去。
而且，杀的还是一笔“贷款”。
这诡异的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击杀就能获得寿元，这本该是逆天魔头的外挂，偏偏又加了个“贷”字和利息！
这意味着他不能像传统魔头那样肆意杀戮、累积长生，每一次击杀都必须精打细算，因为杀的人越多，负债可能越重，利息滚起来足以压垮任何人！
他相当于成了一个“寿元中介”，系统是放贷的银行，而他则是那个奔波在外、赚取“寿元差价”的打工仔？
荒诞感再次袭来。
但现实的危机容不得他细想。
张五死了，平时欺压前身最狠的人没了，但张五上面还有管着他们的刘管事，还有其他杂役。
张五失踪，很快就会有人查问。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或者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洛换上张五那件相对干净些的杂役服，虽然略显宽大，但总算能蔽体。
他将染血的破布和自己的旧衣服塞进草堆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努力平复呼吸，整理着前身关于杂役区人员和规矩的记忆。
刘管事，炼气期三层的修士，掌管这片区域的数十名杂役，性格刻薄，贪图小利。
张五算是他的一条走狗。
其他杂役，大多也是没有灵根或灵根低劣到无法修炼的凡人，或是炼气一二层的底层弟子，彼此倾轧算计。
前身因为无法修炼，性格又软，几乎是个人都能踩他一脚。
现在，“林洛”换了芯子，还背着一笔一天利息高达十天寿命的巨额债务，更是被推到了悬崖边上。
提醒：距离下一还款日还剩十个时辰。
请宿主积极筹备寿元，避免逾期。
逾期将产生罚息，并可能影响您的信用评级。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善意”。
林洛嘴角抽搐了一下。
信用评级？
这系统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身体里那“贷来”的力量。
无论如何，他活下来了。
并且，有了一个尽管诡异但却真实无比的机会。
修仙长生…以前遥不可及，现在，却成了一场必须用性命去拼搏、去计算的买卖。
而他的第一笔生意，血亏。
但接下来…他的目光投向茅屋外，透过门缝，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峦和更高处隐约可见的、被云雾缭绕的仙家殿宇。
那里是问道宗的内门，是真正修仙者居住的地方。
而他现在，只是一个身处最底层、身负巨债、杀了人还得想办法掩盖的杂役。
“寿元…”林洛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茫然，但最终，都被一股狠厉的求生欲所覆盖。
“得想办法…‘赚’寿元了。”
而且，要快。
在利息滚到把他压垮之前。
在被人发现张五失踪之前。
他推开那扇被踹坏的门，走了出去。
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了眼睛，适应着这个陌生的、残酷的、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希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