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修竹掩映,深巷回廊只余风声。
江牧尘拖着皮箱,缓步踏进这片陌生而盛大的空间。
身上的旧军装己换成了廉价衬衣、西裤,一身气息却像沙场寒铁般冷硬。
门口的佣人扫了他一眼,眉梢浮现难以掩饰的轻慢。
江牧尘并不在意,平静地报上名字。
旁边的侍从领着他进入前厅,一路经过精致的壁画与昂贵大理石地面,仿佛每一步都与他的过去断裂。
大宅正厅光线明亮。
云家族人宁静地围坐,交谈声如粼粼波光,却有暗潮涌动。
云婉兮端坐主位,一身玄色长裙,将矜持与冷傲藏进眉眼。
她未看江牧尘,只把目光落在面前文件上。
江牧尘站定,沉默环视一圈。
几位云家长辈的目光如利刃,忽明忽暗。
有讥笑,有审视,也有淡淡的敌意。
江牧尘微微低头,脸上是平静无波的表情,丝毫不见多余情绪。
一阵轻咳打破沉寂。
云天河从角落的太师椅上站起,步履缓慢却威严十足。
他苍老的眼神在江牧尘脸上逡巡。
“江牧尘,你既己退役,今日正式入赘我云家。”
云天河语调沉稳,带着不容拒绝的权势,“家规你自当遵守,云家荣辱也是你的责任。”
江牧尘微微颔首:“自当努力。”
云家二叔云志鸿嘿然一笑:“努力归努力,可惜来头太寂寂,怕是帮不了什么大忙吧?
咱们云家,不缺吃闲饭的人。”
三叔也插话:“退役兵?
可别带来什么麻烦。
这里是南州市,不是你们军队讲的那一套规矩。”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众人都以为江牧尘只会忍气吞声。
却见他神色未动,目光柔和而坚定。
云婉兮合上文件,终于抬头,声音沉静:“规矩自有家主定,你们胡乱质疑算什么意思?”
西叔嗤之以鼻:“婉兮,说到底还是你嫁的人。
云家资源不能浪费。”
云天河挥手止住争吵。
他的眼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探究和警觉。
江牧尘并未回应这些挑衅,他心中清楚,现在不是显露锋芒的时候。
佣人引他进入分配的房间。
房间陈设简单,隐隐有被冷落的意味。
江牧尘放好行李,坐在床沿,窗外夜色渐浓。
他想起军营中卧雪餐风的岁月,也想起兄弟们的生死离散,心头漂浮着些许落寞。
不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江牧尘走过去,门缝间露出云婉兮清冷的侧颜。
她打量他片刻,低声道:“今晚家族规则会上,面子问题不用多解释。
你只需记住这不是你的战场。”
江牧尘沉默片刻,点头:“我明白。”
云婉兮注视着他,似在衡量什么。
最终,只淡淡说道:“明天有股东会议,曹氏集团的人会在。
你不必出席,但听说最近曹瑾瑜在调查某些事情,你小心些。”
江牧尘微不可闻地笑了笑:“过往习惯了风雨,也不会在意这些小波澜。”
云婉兮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她背影纤细,步履却坚定,仿佛把所有责任独自抗在肩头。
房间内灯光昏黄。
江牧尘坐回床头,望着兵役证件静静出神。
他深知以赘婿身份入云家,从此夹在权势、仇恨以及亲情间,每一步都需谨慎。
然而他并不打算永远默默无闻。
深夜,江牧尘在手机里翻查云家最近的股权变动资料,低声自语:“云家并非表面和谐。
曹氏虎视眈眈,家族内部也波涛暗涌。
想要安稳,难如登天。”
窗外隐约传来轻微杂音,像是警告,更像提醒。
他神色渐寒,脑海浮现昔日战友秦莫离的身影——那个在硝烟里并肩搏杀、如今却走进黑暗的兄弟。
江牧尘明白,过去的一切终究会被南州市的权谋纠缠。
不知不觉间,夜色己深。
江牧尘轻轻合上电脑,推开窗,凝望远方城市的灯火。
内心的坚韧如铁未曾改变,只是沉入水底,等待机会的浪涌。
背后的家族阴霾、商场危机,在这静谧的夜晚悄然发酵。
归来无声,却早己注定无法安分。
江牧尘的手指轻敲窗台,眼神坚定,就像多年以前在枪林弹雨下做出的抉择。
翌日曙光即将破晓。
大宅内外,权力的棋局己悄悄铺开。
他站在窗前,身影与晨光交融,没有任何人注意,却己悄然种下无声的涌动。